【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书名:重生吧,渣男! 作者:悠仔岁岁 文案 一个自私冷漠的男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钟维景回到了过去, 并且他渐渐发现自己只要对甘宁表现出一点“渣”的属性, 那么这一天就会不停重复, 直到“错误”被纠正。 这是一个自私冷漠的渣男如何在不停地重生中成为一个好男人的故事。 内容标签:重生 平步青云 婚恋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维景,甘宁 ┃ 配角:甘延 ┃ 其它:在不停的重生中改过自新的渣男 ================== ☆、他是一个渣男   空旷的豪宅此刻灯火通明,每一处摆件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整个房子透露出奢华的气息。      钟维景拿起笔在协议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对面沙发上的女人,“可以了。”祁曼罗脸上的表情倨傲,可是在听到钟维景的话之后脸色却突然苍白了许多。      起身提起一个小行李箱,钟维景面无表情地朝门口走去。却在手搭上门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皱皱眉头转身,纸张还在空中飞舞,“你这是干什么?”钟先生第一次觉得这个刚刚成为前妻的女人有些莫名其妙。      他有些累了,“祁曼罗,你要钱,我给了,你要离婚,我也签字了,现在你还想要什么?”三个月前就是面前这个女人趁他出国考察把他弄成了一个穷光蛋,然后又说要离婚,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钟维景想,要不是他真的爱这个女人,又怎么会对她容忍到这个地步。      祁曼罗像是受到很大刺激,胡乱地捡起已经散落一地的离婚协议书再一次一把扔到钟维景身上,“我想怎么样?钟维景你到底有没有心?”女人的情绪很不稳定,眼眶发红,“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的钱吗?”      钟维景皱皱眉头,“别这样,太难看了。”他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只是前妻这个样子突然让他觉得很难看。   祁曼罗走近他,瞪着眼睛看他,“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有着精致妆容的女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一直说爱我,可是你知道我每晚都需要吃大量的安眠才能入睡吗?”她已经忍耐够了,再不发泄出来,她怕自己会疯掉的。      钟维景的眉皱得更深了,不过妻子长期吃安眠药助眠他的确不怎么清楚,毕竟他每天的应酬都很多,回家的时候她多半都睡着了。      “每天晚上听到你喊她的名字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掐死你。”祁曼罗露出一个笑容,“谁?”钟维景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会说梦话,于是对自己在梦里喊得这个人名字感到很好奇。祁曼罗凑近他的耳边,“甘宁,是甘宁。”      “可是我不能,所以我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而已。”祁曼罗尖锐的笑声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诡异。      钟维景的身体一僵,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很没有听到了,可是他对于妻子的话却是不赞同的。那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存在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到现在他只记得她被泪水弄花的、擦满粉的脸。      “明明当初抛弃得那样干脆,如今这是做给谁看?”祁曼罗笑着摩挲自己精心保养过的指甲。钟维景没有回答,只是看她一眼,“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当初甘宁离开的时候,他主动提出分百分之八十的财产给她,可是她拒绝了。所以即使到今天,钟维景仍旧觉得自己不欠她的,他该做的都做了,她想要爱情这他真的给不了。      身后不断传来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不过这都已经都不在钟维景的关心范围内了。他需要计划一个新的开始,这一次只当做一次教训好好记住就够了。钱对于他来讲早就不是最重要的,当年他白手起家到现在,积累的人脉足够他东山再起。      三个月后钟维景接到公安局的电话的时候很意外,“请您再重复一次好吗?”他需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确认这不是幻觉。对方的声音再次从话筒那头传来,钟维景沉默了几秒才道,“好,我知道了,谢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公安局,开着车跨越了好几个城市,钟维景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甘宁和甘延在车祸中去世了”。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惊甚至比他在国外接到自己的公司被架空的消息还要多。      从公安局出来回到自己的车里,钟维景突然发觉自己的手居然在发抖,他看了一眼反光镜里的自己,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勾了勾嘴角,却发现自己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得吓人。      钟维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和甘宁重遇,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一手操办甘延的葬礼。那个到甘宁带他走都不会叫他爸爸的孩子,虽然钟维景为人冷漠,可是再冷血他也是甘延的父亲。      他还记得他刚到国外念书不久,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他听到甘宁虚弱而忐忑的声音说,“你当父亲了。”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震惊?兴奋?钟维景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有被隐瞒和她直到孩子生下来了才告诉自己的愤怒。于是他只是淡淡地回道,“知道了。”像以前每一次回答一样,冷漠简洁。      现在想来他或许也是有着对那个孩子的好奇的,只是当他回国后本来就不多的好奇和期待在见到那个四岁都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的时候完全消失,他不喜欢那个孩子,甘宁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给他取名为甘延,随她姓。      甘宁没有亲人,如果钟维景不算的话。甘宁和甘延的葬礼很简单,甚至没有任何来祭奠的人,隔了几个城市,钟维景不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样的朋友。他最后选择把两个人葬在了相邻的位置,甘宁很爱那个孩子,即使她从甘延一出生就被告知,这孩子的智力可能会有很大问题。她是一个好母亲,钟维景这样想。      回到新找的公寓,钟维景洗完澡出来看到被他放在桌上的盒子,接过这个被称作“遗物”的盒子时他就在想,这个女人生前把什么都给了他,没想到死后连遗物都是由他来领,这样看来甘宁真的是把她能给的都给了自己了呢。      打开盒子安然躺在里面的物品和钟维景猜想的一样,简单而廉价,把占了最大空间的日记本拿起来,钟维景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已经不再光亮的银戒指。他似乎记得当年他把这个戒指递给她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可是他现在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明明只是一百多的廉价银戒指,甘宁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呢?明明买菜的时候能为了一毛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明明想要住大房子的人,为什么能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住在廉价出租屋子里为了一个廉价的戒指高兴得脸发红,而他,甚至都没有亲手替她带上。      钟维景自认为对人性很了解,贪婪、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可是这么多年他却仍旧无法理解甘宁,不理解她为什么在没有承诺的情况下陪他走过那么艰难的日子,更不理解她为什么在一起都将要得到的时候,问他爱不爱她。      爱情这种东西对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爱前前妻的,可是她说他并不爱她。钟维景以为自己给祁曼罗的已经够多了,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为什么这个人不能像很久以前那个人那样容易满足呢?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喊甘宁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祁曼罗说他其实不爱她。      手上的日记本显得土气而庸俗,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钟维景翻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不完整意义上的全家福。上面的他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而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抱着笑得很开心的甘延,钟维景不由自主地把手轻轻放在女人的脸上,她的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却笑得像个少女一样,亲热地靠在他身边。      “我、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去照张相?”女人的声音带着忐忑和犹豫,充满期待地看向不远处对着电脑设计程序的男人,钟维景眯眯眼回忆着自己当初是怎样回答她的呢?“只有半个小时。”男人的声音冷淡而敷衍,女人却像很高兴,放下手里正在择的菜,踩着廉价的拖鞋急急忙忙跑过来,“够了够了,只有一点点时间就可以的。”      那天是甘延四岁生日,钟维景现在才突然想起来。      微微垂下眼,把日记本放在床边,钟维景在黑暗中看着窗口那一点点的亮光发呆。夏夜的风不算凉,但钟维景却突然觉得有些冷。他翻过身,正好对着床头那本日记本。他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在心里嘲笑过那个女人,明明每天的生活都一样,明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可是却用那么郑重的表情来写日记。      真是一个庸俗浅薄的女人,入睡之前钟维景再次得出和以往一样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日更哈~ ☆、渣男第一课(一)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日更中~~更新时间为下午六点半~   睁开眼睛之前钟维景只感觉很疲惫,头似乎比他入睡之前还要重,而入鼻的那种阴暗潮湿的味道让他不自觉地皱眉,这张味道总会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钟先生”,身边还只有甘宁。      揉揉太阳穴,钟维景终于睁开眼打算起床,只是在看到眼前的环境是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狭小的空间,阴暗的光线,潮湿的味道,这些曾经熟悉得让他想要逃离。钟维景闭上眼顿了两秒又睁开眼睛,只可惜这个“梦”似乎不只是个梦而已。      这里实在太过狭小,以至于钟维景两三步就从床边走到了门口,中间还因为光线不清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小心谨慎地推开门,清晨微弱的阳光洒到脸上,钟维景有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菜入锅发出的响声,钟维景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女人正弯着腰在角落里炒菜,“甘宁?”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不太大,可是那个人就是听到了,“起床啦,等等就可以吃早饭了。”说完她又扭头继续炒菜,动作很顺溜。钟维景“嗯”了一声,转身回屋。      因为已经打开的门,钟维景几乎刚站到门口就看清了刚才差点绊倒自己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个行李箱,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像一个木头人一样走进箱子,钟维景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摸了摸,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这不是梦。      钟维景记得这个箱子,那是他出国留学前甘宁偷偷为他买的,几年后当他有了拥有更好更精致的箱子时,他手下这个箱子几乎是理科地就被他扔到垃圾箱里。      “维景,吃饭了。”甘宁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然后才端着手里的菜进来,钟维景看着她先把菜放到小桌子上,然后急急忙忙地又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双碗筷了。“怎么不开灯?”灯一瞬间打开,光线很弱,以至于钟维景几乎没有感到不适。      “省电。”钟维景脱口而出的话不仅把甘宁吓到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吓到。甘宁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连忙摆摆道,“其实不用的,我这个月工钱又增加了的……”她的话在钟维景的审视中慢慢没了声音,她忘记了,这个男人不喜欢她总是提这些事情。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钟维景看了看这个平白年轻了很多的甘宁,淡淡道,“吃饭吧。”甘宁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坐了下来。一顿饭两个人都很沉默,钟维景是因为在想接下来的自己应该怎么做而沉默,而甘宁,她却是在想等会要不要送他去机场。      吃完饭甘宁一个人默默地收拾,钟维景一边洗漱一边在思考现在发生的一切。镜子里的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健康,根本不是几年后那种疲惫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摸摸自己陌生又熟悉得的脸。      本来应该在干净明亮的公寓的自己,本来已经去世的甘宁,钟维景很确定现在的他,似乎是回到了七年前。而今天,是他出国的日子。      钟维景朝蹲在地上洗碗的甘宁看了看,有些不确定这个女人现在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他记得他是在出国几个月后才接到她电话,知道自己已经当父亲这个消息。“待会我就不送你了哈。”甘宁突然说到,或许因为钟维景没有回应,她又慌慌张张地补上,“老板娘今天要回娘家,所以让我早些去看店。”      “嗯。”钟维景把洗脸盆放到架子上面回答,甘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洗碗。“出租车什么时候到?”钟维景问,他记得这个女人似乎是定了车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一样。听他这样问,甘宁连忙回答,“六点半。”      钟维景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还有十分钟。      把行李箱放在车厢里面,钟维景转身准备上车,甘宁站在车旁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到最后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钟维景还是决定出国,他是一个一直有着很清晰目标的人。上车之前他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甘宁似乎对他的举动很惊讶,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只是愣在原地任他抱着自己。      钟维景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他并不认为人为自己着想有什么不对,“把孩子打掉吧。”他覆在她耳边道,甘宁的身体因她这句话一瞬间僵硬。钟维景转身上车,不再看她。他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他不能为她放弃自己整个人生。      那个孩子不管对他还是对她,都不应该存在的。      钟维景回头透过车子厚厚的玻璃,看到那个女人还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刚才还在小屋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藏在枕头底下的诊断单,那个女人连藏东西都藏得这样傻。      拿出护照和机票看了看,钟维景把东西放好,闭上眼小憩。他一向浅眠,即使时间后退了七年一样。所以当车子和另一辆车撞上的时候,钟维景几乎是立即地就睁开了眼睛。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就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钟维景的感觉很不好,因为现在的一切似乎又在重复几个小时以前的生活。仍旧是让人不愉快的环境,连他去打开门的路途中都一样差点被箱子绊倒。他推开门,那个女人依旧抬头朝他道,“起床啦,等等就可以吃早饭了。”      钟维景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更加疼了,他进屋再次看了看哪个箱子,然后走到床边拿开枕头,几个小时前看到过的诊断单又出现在眼前。钟维景不知道现在他该做什么,愣在那里发呆。甘宁端着菜进来的就看到他拿着诊断单在那里,脸上神色莫名。      甘宁把菜放到桌子上,很急地解释,“这个不是,哈哈,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啦。”钟维景回过头来看她,女人的脸很红,这是她撒谎的时候必有的症状,“你什么时候做的检查?”钟维景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而甘宁似乎也感觉到他此刻的不悦。她低下头沉默,在钟维景快要失去耐心之前终于回答,“前天。”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钟维景揉揉太阳穴,心里也很乱,“你打算怎么办?”甘宁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我要生下来。”她的语气很坚决,钟维景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看她,突然间就想到几年前她似乎也是这个样子看着自己说,“钟维景,我要跟着你。”      钟维景有些弄不清现在的状况,但这并不影响他朝预定好的人生走下去,而甘宁肚子里的孩子是这条路上不应该出现的,所以他还是和上一次说了一样的话,“把孩子打掉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钟维景可以清楚地看到甘宁脸上从忐忑变得绝望的表情,他皱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看见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我听你的。”不管她只是在敷衍自己,还是真的打算如此,这些钟维景都不在意,因为他一向认为他做了他该做的就好。      和上一次一样的,钟维景把行李箱放进车厢,准备上车。却没想到刚转身却被甘宁抱住,他现在就像上一次主动抱住她一样惊讶,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抱他。钟维景不喜欢和她太过亲密,甘宁一直很清楚。她并不聪明,只是在长久的尝试中去寻找他最满意的相处方式。      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味道,油烟混着廉价香皂的味道,以前那么讨厌的味道,再来一次,钟维景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排斥了。“好了,我该走了。”他道。甘宁脸上的笑容保持得很好,只是钟维景知道她到底有多勉强。“好好照顾自己。”和上一次一摸一样的话,连脸上的笑容都那么一致。      钟维景坐在车里,紧紧地盯着手腕上的手表,同样的时候钟维景看向车窗外,那辆印着快递名字的卡车从他眼前飞速事过。钟维景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师傅,换条路走。”虽然很奇怪他的要求,司机仍旧照做了。      车子驶在另一条高速路上,目的地同样是机场。从极度紧张中放松下来的钟维景陷入疲惫中。在闭上眼的一瞬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钟维景睁开眼,一辆车正朝他这辆车驶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失去了意识。      鼻息间熟悉的味道,钟维景睁开眼的时候心情很糟,他起身朝门口走去,这一次却小心地避开了那个已经绊倒他两次的箱子。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女人转头看他笑着道,“起床啦,等等就可以吃早饭了。” ☆、渣男第一课(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日更~更新时间为晚上六点半~所以,乃们不要霸王俺哈~= =   小小的房间,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甘宁时不时地朝自己碗里夹菜,其实在钟维景看来那菜实在不能入口。“你吃吧。”他在仅有的一盘荤菜里好不容易挑了一块肉放她碗里,淡淡道。      甘宁愣了愣,笑着朝他碗里夹了更多的菜,“你也吃。”这个女人很节俭,这一点到后来身边的人都会喊他“钟先生”的时候也没变。但几年后的钟维景很不喜这一点,因为这样的甘宁总会让想到以前,也就是现在。      见她吃得差不多,钟维景放下筷子问,“枕头底下的东西是你放的?”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她的回答,钟维景相信任何一个有眼睛的小偷都不会想要关顾这里,更不会还留下东西不带走。      而甘宁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她把碗放在桌上,神色有些慌张。“你吃完啦,我先把碗给洗了。”说着就要去收拾碗筷,只是她这点小伎俩钟维景怎么会看不出来,更遑论甘宁一直不擅长撒谎。“几个月了?”钟维景没有看她,起身走到床边拿出那份诊断单。      甘宁愣了愣,走到他身边,看着钟维景手里的东西,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这个男人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她生的孩子,甘宁一直都知道。原本她还想着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可以一个人生下肚子里的宝宝,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连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      “三个月了。”她看向他,等待着最后的判决。虽然很没用,可是当初就是她死皮赖脸地硬要跟在他身边,所以到现在她连指责这个男人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钟维景是真的没想过会和甘宁有孩子,所以在干宁告诉他的时候才会那样愤怒。他曾经想过,要是是另一个女人替他生的孩子,自己会不会那样讨厌。钟维景不知道答案,他只是在和祈曼宁结婚后避孕措施都做得很全。      钟维景低下头看她,女人的脸很苍白,几乎看不出血色来,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样。而事实是,在他荒神那么一小会,甘宁真的就这样在他眼前倒了下去。钟维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冷静地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在急救室门口等待那段时间,钟维景不止一次想,刚才自己要是没有扶住甘宁的话,那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会不会就不会成为一个问题了?钟维景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他虽然并不想要那个孩子,可是却也没想过要以甘宁的身体为代价。      拥挤的走廊里,钟维景站在病床旁边眉头皱得很深,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对不起。”甘宁小声道,她睁开眼看到钟维景还在身边的时候,心里有种突然踏实了的感觉,可是转念一想这也代表着他错过了飞机。“真的对不起。”甘宁不知道除了这句话她还能说些什么。      “这里的空气不好,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甘宁笑着道,钟维景皱着眉头看向她,“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休息不足,所以才会晕倒。”      他的语气不大好,刚才医生可是把他骂了个半死,钟维景已经很久都没有被人骂过了。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钟维景不能否认医生的话很有道理,“你是想害死你老婆和孩子吗?”医生的话像一块巨石一样砸在他心里。      他没想过要害死甘宁。可是医生的话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七年后甘宁真的是被他害死的。      听到他的话,甘宁急忙解释,“医生胡说,我的身体很好的!”她撩开袖子露出手臂给他看,走廊上和他们的床位靠的近的病人都向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钟维景拉过她的手臂,把袖子放下来。“关于孩子,你想怎么办?”钟维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重复问过两次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听到他这样问,甘宁默默地垂下头,过了很久她才抬头看他,“我想生下他。”钟维景有种吃鱼吃得很高兴突然被鱼刺卡住喉咙的感觉,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怀疑就算这一天再重复一百次,这个女人都会这样回答他。      钟维景在想如果现在告诉这个女人,不要生下这个孩子,因为他会早产,智力会有问题,她还会不会坚持。可是他不能,因为她会早产是因为只她一个人要生活要挣钱给远在海外的自己,而孩子会有智力为题也不仅仅是因为早产,刚才医生说如果再不注意身体胎儿可能会有很多问题。      “听着,”钟维景坐到床边,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甘宁小声说,   “留下他好不好?”他低头看她,没有哭,在他记忆里这个女人似乎从来没有哭过。“我没说不可以。”钟维景不意外地在甘宁脸上看到欣喜的表情,这个女人还是一样的容易满足。      钟维景已经彻底放弃出国留学的想法了,前两次是车祸,第三次是因为甘宁突然晕倒,虽然有种不说清楚的诡异感觉,但他隐约觉得如果他还是决定要出国的话,他的生活会一直停留在今天。      夜晚,医院的走廊里很安静,钟维景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甘宁熟睡的脸庞发呆。她的皮肤不是很好,还有些偏黄。即使再来一次钟维景还是这样认为,只是现在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钟维景才试探性地伸出手。和她的小腹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温度。      没有动。钟维景有些失望地收回手,靠在床边闭上眼休息。安静的走廊不时有人大呼,或者说梦话,钟维景直到入睡前眉头都是皱着的。   早上钟维景睁开眼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他还在医院。他朝床上看了看,甘宁还闭着眼在睡觉。入睡前他还在想会不会再睁开眼,这一天又会重复,但现在的情形告诉他,昨天终于过去了。      “维景?”甘宁的声音传来,钟维景这才回头,“什么?”或许是错觉,钟维景有一瞬间觉得她这样很好看,明明那么久都么有过这样的感觉的。虽然他一直都是这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甘宁却突然慌了,“你答应了,对吧?”钟维景终于反应过来,她是怕他反悔。“嗯,答应了的。”      从昨天的情况看来,他已经无法出国了,也就是说他只能呆在国内。钟维景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他看向她还平坦的小腹,或许那个孩子会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呢。      甘宁是第二天就出院了,说是营养不良住院没用。钟维景知道,这个女人是怕花钱,他不喜欢她这样,可是现在的他只是钟维景,不是那个有着惊人身家的“钟先生。”所以他没资格去嫌弃她。      钟维景一个在小屋子里用笔记本查资料,而甘宁去上班去了。她说没关系,所以他也没多阻拦,况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他没办法按照原定的人生走下去,那么他就不得不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虽然没有留学背景,但现在的钟维景有超前的技术和智慧,甚至是商机。      打下最后一行字,钟维景点击“发送”键,然后关上电脑。没有收不到回信的担忧,他很自信任何一个有脑袋的人都不会干这种傻事,毕竟趋利是人的天性。      喝了一口水,钟维景再次皱眉,他不习惯这种生活,以往他连喝的水都是空运的,可是现在他只能喝混着油烟味儿的白开水。这还是甘宁走之前动作快,把水壶放到炉子上,不然估计他现在连这样的水都没得喝。      外面的炉子是几户人合用的,所以要是动作不快,有时候连饭都做不了都是正常的。那个时候的钟维景从来没注意过这一点,以前他似乎从来没因为这个问题烦恼过。他又小又破旧的书桌上永远都会有一杯凉白开,他的吃饭时间永远都那么准时。以至于他从未想过,这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早他出去买报纸的时候回来,隔壁屋的人正好在烧水,看见他拿着报纸,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果然是有文化的人,会享福呐。”钟维景一开始还没回过神什么事,等到他回屋听到门外的嘟囔声才知道为什么。      他不喜欢热闹,更加不喜欢和人在这种事情上争执,七年前的他如此,现在的他更是如此,即使现在的钟维景还只是钟维景而已。午饭是甘宁做好了的,一个凉拌菜和粥,钟维景甚至不需要自己再热一次。      盛了一碗粥刚拿起筷子,钟维景突然想到了医生说的话。疲劳过度他可以理解,可是营养不良钟维景的确有些难以理解,毕竟他和甘宁吃的东西都是一样,唯一的差别只在午饭而已……      午饭。钟维景放下筷子,在整个屋子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饭盒,然后把粥和菜都装了些进去。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太无聊,总之钟维景打算去给她送饭。这是第一次,以至于钟维景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比他身上穿得廉价衬衣还要让他不舒服。 ☆、渣男第一课(三)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君,乃们哪儿去了……   过路人说话的声音,车子的鸣笛声,钟维景似乎统统都听不见,他就站在那个拐角,安静地看着离他不远的小饭店。在这之前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很努力地想要让他生活得更好,可是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努力。      店里的客流量很大,甘宁需要用很快的速度收拾好碗筷,抹好桌子,等待下一个客人的到来。她的脸色似乎比早上的时候还要苍白,只是脸上仍旧带着笑,钟维景这才发现她似乎很爱笑。      “维景?”甘宁看到站在店门口的男人很惊讶,可是随即被高兴代替,“你怎么来了?”她问,钟维景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口袋递给她。      甘宁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可以休息?”钟维景朝店里看了一眼,客人还是很多。甘宁有些为难,“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可以休息了,谢谢你。”钟维景看她,脸上泛着红,似乎真的很高兴。      “甘宁,收拾碗筷!”听到老板娘的声音,甘宁回头喊了一句,“马上”,然后对钟维景道,“我先去工作了。”钟维景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转身离开。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只有高中学历的她能找到什么轻松的工作呢?可是这些,那个时候的他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祈曼宁总说他好像生来都是一个贵公子一样,即使落魄看起来也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现在想来,都是甘宁把他惯坏了吧?      隔着一条街而已,这边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精美的橱窗,似乎连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都很不一样,这里他后来陪祈曼宁来过很多次。可是这一刻看起来却仍旧那么陌生。钟维景停下脚步,他身旁的橱窗里面摆放着一个穿着孕妇装的模型。      甘宁再次看到钟维景的时候,几乎还没来得及说话,钟维景就已经拉起了她的手,两个人跑出店门。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身后老板娘的谩骂声越来越远,直到终于听不见,钟维景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跑得不快,可是甘宁仍旧可以感受到小腹传来的不舒服的感觉,“怎么了?”钟维景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问,甘宁摇摇头道,“没什么。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这个时候她其实该质问他为什么毫无理由地把她从店里拉出来,明明知道这样会让他们失去现在唯一的生活来源。      这大概是钟维景活了这么多年,做过的唯一一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事情。可是在那个时候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第一次钟维景想要为甘宁做点事情。看到那件做工精致的孕妇装的时候,钟维景突然产生了,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能穿这样的衣服的念头。      如果钟维景真的是23岁的钟维景,大概会认为这是爱情,可是他骨子里到底还是“钟先生。”      钟维景放开她的手,“不要做了,我可以养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钟维景一直都很清楚,并且并不因为自己有什么不好。现在既然他可以这样做,为什么还要让这个女人在那么她那么短暂的生命里只留下灰色的记忆?“我养你。”他再次重复。      甘宁有些惶恐,因为面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很认真,让她有些害怕,“维景,没关系的。”这句话钟维景曾经听过很多次,只不过还年轻的他只会觉得羞耻,现在听来只觉得心酸。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不算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可是钟维景现在突然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现在的他不是钟先生,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他低头看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女人,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跟着他呢?      钟维景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又一次重复道,“我可以养你。”他不是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23岁的钟维景,他可能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可是他至少可以做到让她不这么辛苦。      甘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哭,可是她始终不习惯哭,于是她笑笑道,“我相信你,”她握住他的手,笑的很开心。甘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人会她说这样话,或者说是许下这样的承诺。所以不管能不能成真,她都很高兴。      晚上甘宁做好菜依旧端来放到小桌子上,钟维景正在书桌前用电脑写程序,虽然自从他成为“钟先生”后就已经很少自己动手做这种事情了,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太过生疏。钟维景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更加清楚要怎么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从小就懂。      “放到这上面来吧。”钟维景关上电脑道,甘宁惊讶地抬头,“啊?”这张书桌是甘宁多打了一份工一个月才买到的,虽然因为用得太久已经很旧了,可是钟维景一向都不让她碰,更别说饭菜这么油腻的东西。      钟维景把书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叠放在一边,“我们今天在这上面吃饭吧。”他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她依旧平坦的肚子,小桌子太低了,长久这样坐着估计也是不好的,钟维景想。      终于回过神来的甘宁把菜端到他面前,有些犹豫地看着钟维景,深怕他突然又反悔,“放下吧。”人在适应环境之后才有资格去改变环境,更何况这个桌子和甘宁的身体比起来,钟维景还不至于认为前者比后者更重要。      饭是早上剩下的粥,甘宁凉拌了一份黄瓜,炒了一盘肉丝,两个人面前摆放着两双碗筷,看上去竟然也有模有样。这顿饭甘宁吃得又惊又喜,即使身体有些不舒服也被忽视了。钟维景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放下了。      饭后依旧是甘宁收拾碗筷,钟维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的各种书本和资料。留学是没办法去了,可是他能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钟维景第一步的打算就是利用昨天发出去的一小部分程序来吸引资金,至于对象自然是他知根知底的人,钟维景相信那个急于自立门户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钟维景走到门外,甘宁正蹲在地上洗碗,他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去走走吧。”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旁边甚至没有树木,可是甘宁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跳得很快。她偷偷扭头看旁边的男人,依旧是那么好看的侧脸。人在年少总会疯狂那么一次,不过甘宁没想到她这一辈子真的只能疯狂这么一次。      刚才听到他说一起去走走的时候,甘宁简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虽然是一样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语气,虽然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可是她就是觉得很高兴。甘宁知道自己这样太没骨气了,可是她是真的很想就这样跟在这个人身边。      钟维景只是觉得饭后不应该就那样呆在小屋子里,所以想要出来走走,本来没想叫上甘宁的。可是在看到正在洗碗的她的时候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的时候,钟维景有些怀疑明天睁开眼会不会又在重复今天的生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知道答案,就被身边的人的声音吵醒了。钟维景起身打开灯看睡在自己旁边的甘宁,她的脸苍白得吓人,额头上也尽是汗,他试着喊了喊她的名字,“甘宁?”      钟维景没有想到早上才从医院出去,晚上又住了进来。依旧是走廊,连病床都还是同一张,钟维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甘宁,觉得头真的是有些疼。      敲了敲门,听到医生说“请进”,钟维景才走进去。“我说,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孩子?”连医生都还是早上那个,钟维景僵硬地点头,女医生冷哼一声,“不是我说你,哪里会有丈夫拉着怀孕的妻子跑呢?”钟维景老实地低下头,以前只有他训别人的份,如今在一天内被训两次,那种不适感很还明显。      走出那道门,钟维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眼前的情形吓着了,“你干什么?”他的语气很僵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严肃。扶着墙慢慢走的甘宁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呆在原地,动都不动不敢动。钟维景几步走过去,扶住她,“你要做什么?”明明刚才还在床上躺着的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走到了这里。      “医生说了,你暂时不适合走动。”钟维景面无表情地道,就在几秒钟以前医生的确是这样讲的。甘宁自觉做错事又给他添了麻烦,低着头小声道,“我想喝水。”钟维景点点头,然后把她扶到病床上,看着她躺好,才转身走开。      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纸杯,“有些烫。”钟维景很不习惯地提醒她,甘宁小声的回答“嗯”,接过杯子自己对着被口轻轻吹。      喝完水甘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杯子递回给钟维景,“麻烦你了。”想了很久她还是说出口。他已经因为自己错过的飞机,甚至最后同意留下孩子,也决定不出国了,可是她却一再地给他添麻烦,甘宁很怕钟维景会因为这样的自己而讨厌肚子的孩子,甚至不想要他们。      钟维景没有回答,拿着杯子走到拐角处把它扔进垃圾桶里。他转身的时候,即使隔得有些远钟维景也能看见那个女人正在看他。甘宁的想法多半时候钟维景都能猜到一些,可是到现在他猜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女人。      他只知道她一直在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一直在讨好自己,可是没想过她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成为不会拖后腿的存在。这样一想,钟维景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舒服?”      也不算是质问,钟维景只是不喜欢这种到了最后无法隐瞒了才被通知的感觉,就像当初甘宁打电话告诉他他当爸爸了一样。虽然知道她这一次是处于好意,可是钟维景很不喜欢这这种感觉。      甘宁眨了眨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真的是觉得自己可以忍住了,以为痛过就没事了,可是到最后还是给他添麻烦了。这个时候甘宁忍不住想要是他现在在国外就好了,那就不会麻烦到他。      钟维景叹了口气,把薄薄的毯子拉上来盖住她的小腹,“以后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甘宁垂下头答应,“嗯。” ☆、渣男第二课(一)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里,俺在滚动看到木有 ……打滚求留言~ ~= 。 =今天晚了些很抱歉哈~   接下来的几天钟维景居然再没有一次重复过之前的日子,他有些惊讶的同时又很疑惑,因为拿不准以后还会不会发生,这让钟维景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即使如此,日子还是得过下去,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少地做。既然已经决定不去留学,钟维景想他也该到学校去说明一下,毕竟这个机会还是他的导师费了很大的劲才替他争取到到。      虽然感到很遗憾,但导师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钟维景已经是个成年人,该做出自己的选择。婉拒了导师想要推荐他进入一家企业的好意,钟维景走出办公楼,心情不好也不坏。      这里是他曾经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虽然期间已经过了好几年,可是现在看居然完全没有印象。钟维景突然想起曾经有一个被他辞退的员工说过,“钟维景你就是一个冷血动物!”他还记得被保安拦住的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人做错了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钟学长?”身后传来声音,钟维景停住脚步往回看,一个女孩子抱着书看着他,“你在叫我?”钟维景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确定自己记忆力没这么个人。女孩走近他,脸有些红红的,“我想请你吃饭。”   钟维景皱皱眉,他不喜欢把时间和心思花在不必要的地方,况且说实在的,面前这个女孩子如果知道他现在过得什么生活后,还会有勇气说出这样的邀请吗?钟维景很好奇,所以才觉得甘宁的想法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对不起,我有事。”他的话不算委婉,但钟维景并不认为自己有责任去考虑她的心情。      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大型的超市,钟维景突然就想到今天早上甘宁反胃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超市了,七年后他的家里什么都有人准备,而他只需要负责月末签字结账。钟维景站在一排排的货架旁边有些茫然,循着挂着的指引牌好不容易走到零食区,可是他忘了零食也是分了好多种的。      问了导购人员,钟维景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想要买的零食面前,没有挑零食的经验,钟维景只好把目光所及范围内看到的梅子都拿了一袋。付账的时候,收银员问他,“全部吗?”钟维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既然拿了当然是全部都要的,于是他点头,“嗯,全部。”      他回到小屋的时候,甘宁正在洗衣服,钟维景把手里的塑料口袋递给她,甘宁连忙起身把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接了过来,“这是什么?”甘宁对于钟维景会给她带东西回来很惊讶,也很高兴。“梅子?”她看向他问,钟维景点头,“据说孕妇都很爱吃这个。”甘宁仔细看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正常,语气也和往常一样,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些怪异,她想问他,他是哪儿听说的,可是终究还是没问。      钟维景取下洗脸盆打了一盆凉水洗了洗脸,看甘宁还在对着那一口袋的梅子发呆,不时还叹气,“你不喜欢吗?”他问,钟维景虽然不是为着讨好这个人才买的,可是还是忍不住问。甘宁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连连摇头,“没有,我很喜欢。”她回答得很快,钟维景没有再问。      吃过午饭,钟维景打开电脑,那个人已经发来回信了。点开邮件,钟维景不留痕迹地笑了笑。“我要出门一趟,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钟维景一边收拾一边对正在叠衣服的甘宁道,说到一半突然想到这个屋子里并没有任何通信设备,“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他这样讲,甘宁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把叠好的被子放好,用力地点头。钟维景虽然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仔细看了看又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于是拿好电脑出门。      到了约定好的咖啡馆,钟维景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虽然面容年轻了很多,钟维景也并不会认错。 “你就是钟维景?”看到站在面前的钟维景对方起身。钟维景点头,“你好,我是钟维景。”对方打量的意味很明显,钟维景也不介意。两个人表面上的年龄相差不多,但心里年龄却是不一样的。钟维景也不至于和他计较。      而他也并没有挑战钟维景的底线,片刻也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沈林。”从收到那封邮件,沈林就陷入了不可抑制的兴奋中,他急切地想要开创自己的事业,尽快地脱离那个家,虽然母亲仍旧赞同他的想法,但沈林是绝对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像自己一样在那个家里小心翼翼地生活的。      当钟维景还是“钟先生”的时候,以他的身份地位已经不需要求人,自然不需要带上虚伪的笑容来讨好谁,以至于现在的钟维景仍旧习惯性地面无表情。虽然这样可能让人觉得不容易亲近,但钟维景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      钟维景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沈林,虽然一样年轻,但那种沉稳却是同龄人没有的。钟维景很清楚沈林和自己是同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正因如此他才选择了这个人当自己的合作伙伴。      服务生端来咖啡,味道从钟维景鼻间飘过,他微微皱了皱眉。对面的沈林笑道,“不知道钟先生是如何得到我的联系方式的?”他一向谨慎,这一次他可是连母亲都瞒在鼓里。就算是这个人运气好,大撒网偏偏就捞到了自己这个垂涎鱼饵的大鱼,沈林也觉得这个人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我的专业老师是李老先生,毕业的时候他告诉我,我的开发方向可能对你有用,于是给了你的联系方式。”虽然那是专家级的导师,但因为钟维景本身的天赋和努力,以及只有钟维景自己才知道的刻意地讨好,他倒是对钟维景很不错,连钟维景出国的名额都是他力争来。只可惜,现在钟维景却去不了。      沈林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沈林继续道,“不知道你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我合作呢?”其实在这之前沈林就想过,对方可能提出的条件,毕竟那个软件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沈林甚至考虑过如果要求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做一些退步。      “我出技术,你出资金,股份对半分。”钟维景这个要求听起来似乎有些过分,但是钟维景料定对方会答应,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钟维景是不会拿那个软件来作为条件的,毕竟前世他就是用那个游戏软件起家的。      虽然七年后那个游戏软件已经基本退出市场,但在公司所有产品中钟维景独独对它的印象最深刻,或许是因为它的每一项工作他都曾经参与过吧,钟维景想。      沈林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皱眉道,“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虽然知道那个游戏软件的潜力很大,可是需要投入的研发资金却也是很大的,如果不是因为因为他一直都有做资金准备,沈林绝对不敢贸然行动。      钟维景难得地笑了笑,“那如果我已经完成了超过80%的部分了呢?”其实整个软件的程序他都记得很清楚,但钟维景也很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个软件项目太过庞大,如果全部出自一人之手,难免会让人怀疑。      沈林虽然表现得很犹豫,但终究是答应了。钟维景虽然不会全然信任他,但却完全相信他的能力,即使是七年以前的沈林。或许是怕他反悔,在钟维景离开之前沈林就让人送了一份合约,所以在钟维景离开那家咖啡店的时候,他和沈林算是暂时在一条船上了,至于未来,谁知道呢?      因为没有想过这种可能,钟维景回到小屋却没发现甘宁的存在的时候,心里是很不高兴的,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想到他出门前,甘宁奇怪的表现,钟维景的心情更加烦躁。      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方式,钟维景也没有出去找她的想法。打开电脑,他需要把软件剩下的部分完成并加以改善,在一周后把其中的一部分交给沈林。      甘宁回来得不算晚,只是比钟维景晚而已。“你去哪儿了?”钟维景取下眼镜,面无表情地问,甘宁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一时间有些愣在那儿不知所措。“我去附近逛了逛。”她笑着回答,把手里的包放在角落,穿上围裙准备做饭。钟维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戴上眼镜继续工作。      她在撒谎,钟维景一眼就看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点破而已。 ☆、渣男第二课(二)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更新时间:晚上六点半~嗯哼~依旧打滚求留言~= 。=   早上钟维景刚醒的时候,甘宁正在换衣服,看到钟维景翻身正好看到自己,甘宁有些尴尬,连忙把裙子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急急忙忙地走出门去做饭。      以前没有感觉,刚才看到甘宁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钟维景才想到她肚子里的那个生命正在一点点长大,他觉得或许他们应该换一个住的地方了。      吃早饭的时候甘宁显得异常沉默,其实也算不上是害羞,只是不想让这个男人看到自己的丑态罢了。她的妊娠反应很厉害,最近更是整个人都有些水肿,每天早上看到镜子里的人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嫌弃。      “我们搬家吧。”钟维景把碗放下淡淡道,然后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她碗里。甘宁惊讶地看向他,“搬家?”其实也不能怪她反应大,他们没钱,这一点甘宁比谁都清楚。可是甘宁知道这样的话不能直接对这个男人讲,“维景,我觉得吧,我们不能太急,”钟维景一脸探究地看她,甘宁嘿嘿地干笑两声继续道,“什么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来对吧?”      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有多强,甘宁心知肚明。上次那一大袋的梅子虽然让她感到很开心,可是她知道那些东西并不是他们现在这种状况应该享受的,但她说不出口。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房子和梅子终究还是两回事。      钟维景移开眼神,继续在唯一的一盘荤菜里挑了一筷子肉夹到她碗里,“如果是担心钱的话,我说过我会挣钱养家的。”他的语气很平淡,以至于甘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话没说完,他说他会挣钱养家?      “家”这个词听起来的感觉真的很不错,甘宁想。于是她笑着对他讲,“维景,我不介意的。”她没撒谎,她是真的不介意。如果介意的话,当初就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更不会想要替他生儿育女。      “钱我会准备好的,你不要想太多,吃吧。”钟维景指指她的碗,甘宁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碗里已经放满了肉,“哦。”虽然她嘴上是这样讲,可是甘宁心里却想着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张招聘启事。想到这个甘宁默默地低下头吃饭,她昨天撒谎了。她不仅仅是去“逛逛”而已,她去了书店,下了狠心买了一本育儿书,现在那本书就躺在她的包里。甘宁不敢告诉钟维景,不想让自己变得可笑。      一开始那种重复过一天的事情没有再发生,这让钟维景感到很轻松。只是他终究还是不习惯现在的生活,虽然身体是七年前的身体,可是他骨子里终究还是只穿定制衬衣的“钟先生。”      不过钟维景一向很清楚,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就像以前的他一样。只不过他现在的考虑对象从他自己一个人增加到他和甘宁以及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三个人。      现在的钟维景需要让他们三个人都过得好,这是当前急需解决的一个问题。即使他并不很期待那个孩子,即使他并不爱甘宁,可是能够做的事情他都会尽力。      再次接到沈林的电话时,钟维景并不意外,即使沈林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来催他。肉没到嘴里,狐狸自然是着急的。不过钟维景也不是傻瓜,每次沈林打电话他都会给一部分的程序,总之整个软件最核心的部分一定是要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      “钟维景,咱们俩明人不说暗话,这样拖下去对我们彼此来讲没有好处。今天你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电话那头沈林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钟维景看了一眼还在睡午觉的甘宁,走出门外把门拉上。   沈林这个人最看重的是利益,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厚道,但钟维景不得不留一手,“这个开发必须有我独立领导。”      虽然并没想过要长长久久地和沈林合作,但钟维景也不想在游戏推出之后,就被排除在公司的经营运作中,作为一个游戏软件开发公司,技术才是核心,这是钟维景花了七年得出的结论。      听到钟维景提出的要求,电话那头的沈林有些急。他的确是可以现在停下来,可是这个项目现在已经开始运行了。如果现在停下来损失最大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沈林咬牙,“行。”      到这个份儿上,沈林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按照开始签订的协议,钟维景并不需要负责整个软件程序的编写,在这个过程中他需要提供已经编写好的百分之五十的程序,而不需要对软件程序的完成与否负责。当初律师建议沈林加上这一点是出于对以后的考虑,可是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一个漏洞。      钟维景一开始就料到沈林不得不答应,那百分之五十的程序他早已经给了,只是把一些关键的地方给保留了。身后传来脚步声,钟维景回头看了一眼,对着电话道,“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沈林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回答,“我也希望如此。”      如甘宁担心的,他们现在的积蓄真的是少的可怜,而钟维景再怎么样也不会动用甘宁为生产准备的钱。因为很早就知道这一点,钟维景在一开始就把他们大部分的积蓄投入了股市,当然这件事没有告诉甘宁。      那个女人知道,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还是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钟维景想。即使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也还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因为提前退租,当初交的押金是不可能拿回来了。但因为他们现在租的房子本身就是那种廉价出租屋,所以钟维景并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担心。倒是甘宁一直在劝他,说这里还是可以住下去,最后看钟维景没反应,又改口说实在不行只要再住两个月就好。钟维景当时正盯着电脑屏幕看股票走势,听到她的话把视线移到她身上,甘宁一下就噤声了。      “两个月可以了。”甘宁还是不死心地想做最后的努力,虽然知道对面这个男人或许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意见,可是她还是觉得这样做太浪费了。钟维景摘下眼镜,打量和她很久才道,“我说过,我会挣钱养家。”如果真的是七年前的钟维景,这个时候恐怕早就生气了,甘宁这种习惯性的节省和小心翼翼,曾经是年轻气盛的钟维景最不喜的地方之一。      出于对将来的考虑,钟维景并没有房子,而是依旧采用租的方式。最后定下来的房子是靠近市区的一套半旧半新的公寓,房东是一对老夫妻,因为在国外定居的女儿要接他们过去,但是他们又不想把房子卖掉所以才想到把公寓租出去。      甘宁想要带走的东西有很多,可是最后在钟维景的干涉下,他们还是只带了一些生活用品、衣服,以及钟维景的电脑和书。清理东西的时候,钟维景翻到了一本熟悉的笔记本。只是和他“之前”看到的样子相比,要新很多。      “这是什么?”他转身问一旁正在收拾衣服的甘宁,看到他手上的笔记本甘宁一下子就慌了,用钟维景从未见过的速度从从他手上夺下笔记本,“没什么。”她一边把笔记本放到行李箱的最底下一边小声说。      钟维景没有继续问,转过身继续清理书本。只是心里,这个女人不管过了多久,原来都还是一样地不擅长撒谎。他还记得这个女人拿着印着他和祈曼宁的照片的报纸问他,“维景,你只是和她一起吃饭对不对?”钟维景已经记不清那个时候的甘宁是什么样子了,却记得她说这句话的声音。      她连自己都骗不了,又怎么骗过他呢? ☆、渣男第二课(三) 作者有话要说:嗯,乃没猜错,依旧是打滚求留言~PS:因为悠仔报名了一个演讲比赛,所以明天可能会晚些更新……当然也不会晚过九点的哈~   钟维景抱着书进去的时候,甘宁正在厨房收拾厨具,她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隆起了,但毕竟还不到四个月,看起来也并不明显。“很喜欢?”他把书放到书房出来问。甘宁没想到他会在身后,一时间有些羞愧,钟维景不喜欢她这样小家子气的样子。“喜欢。”简单地回答后,甘宁默默地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晚上吃完饭依旧是甘宁收拾碗筷,钟维景拿着笔记本在客厅里面看一些资料,在甘宁探出头来看了他好几次后,他终于关上电脑走到厨房门口。“有事情要和我讲吗?”从今天早上两个人还在小屋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看起来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能憋到现在也很不容易了。      甘宁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维景,过日子不是这样过的。”其实她是想说得委婉些的,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怎么讲才好。她的成长环境和生活环境并没有赋予说话的艺术这项能力。      钟维景难得地对她的话题有些兴趣,“哦?”他挑眉问,“那你说说日子该怎么过才好?”钟维景一直在想,这个女人到底要在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想要说出来。甘宁看他对自己的过错没有什么觉悟的样子,皱着眉头准备一样一样地讲,“首先,可以缓解孕吐的东西有很多,其实没必要买袋装的梅子的,又贵又少,一点都不划算。”      “嗯。”钟维景抱着胸看她,默默点头,“然后呢?”      甘宁瞧他一眼,或许是因为被他认同也可能是她真的已经憋了很久了,甘宁有种今天一定要好好讲一下自己的看法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学历不高,见识也不广,从以前就发现她和他之间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可是现在她突然有种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也是有话可讲的。      “还有啊,为什么要这么急换房子呢?”钟维景注意到她的脸有些微红,看起来倒是比平时红润很多。不过在钟维景的记忆里,这个女人并没有这样指责过他,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和讨好。如果不是因为那通电话,他对她的记忆可能真的会成为一片空白。      注意到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甘宁连忙打住话题,“嗯,你别误会,我只是说我们,”她的手没有逻辑地比划,“嗯,应该节约一些……”总是这样,只要钟维景一直盯着她看,甘宁发现自己总会不知不觉地闭嘴。      “过来。”钟维景转身道,甘宁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这是什么?”钟维景指着包里被放得整整齐齐的传单,甘宁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脸一下子变红。“嗯,我只是没事儿做……诶!你干什么!”甘宁一边喊一边想要从钟维景手里夺过传单,可是钟维景腿长手长,几步就把她甩在身后。      一把把传单塞进垃圾桶里钟维景回过头,甘宁正好站在他面前。因为太过紧张和忐忑,她的脸色有些白。“我说过了,我会挣钱的。”钟维景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重复这句话,他的语气有些僵硬,甘宁却并不看他,只是低着头沉默,然后默默地一个人回房。      钟维景站在卧室门口举起手想敲门,想了想又把手放了下来。那个笨女人明明怀着孩子还敢跑到大街上去发传单,明明宝贝孩子得要死,还敢冒险。钟维景觉得不给她一个教训,这个女人下一次绝对还会再做这种不知轻重的事情的。      钟维景在客厅里用电脑查了一些资料回房的时候,借着客厅的光线可以看到床上小小的隆起。他没有开灯,而是直接往浴室走。洗完澡躺上床的时候,钟维景注意到本来应该睡着了的人却往旁边移动了一些,动作幅度很小,如果不是钟维景正好看到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黑漆漆的夜里,钟维景在想,原来这个人还是会生气的。只是她终究是甘宁,是那个因为他说“不爱她”所以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他的甘宁,即使生气即使不满,也怕他生气呢。“在生气吗?”他小声问。      没有回答,钟维景叹了口气闭上眼准备睡觉,对着电脑那么久他也觉得有些疲倦了。他记得当初编写那个游戏软件的时候,曾经连续熬夜好多天,可是现在他骨子里终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钟先生”。      “没有。”就在钟维景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这样回答。她的声音很小,钟维景侧过身来看,说话的人平躺着,可是脸却是朝向另一面,很孩子气的方式,“我说过,我会挣钱养家的。”她,孩子,他都会负责的。      甘宁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只觉得心里很难受,好像憋着一股气在胸口,像是要炸裂一样地难受。“你总说你会挣钱养家,可是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要怎么挣。”甘宁带着些气闷的声音道,她只是想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她也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更知道要怎么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钟维景有些意外,因为她的坦白。他以为只要自己能挣钱,让她不用为现在和未来的生活担心就够了。却忘了甘宁在他身边本来就缺乏安全感,他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却没有告诉她他对未来的规划,更没有想过她会觉得不安心,害怕他把她排除在计划范围内。      替旁边的人拉了拉被子,钟维景慢慢道,“我和一个人合伙开一家公司搞游戏软件开发,”顿了顿他解释,“和我学的专业正好对得上那种。”甘宁想了想终于开口,“可是没资金怎么会有人愿意和你合作?还有那个人可靠吗?”她本身就是个想很多的人,加上怀孕想的、担忧的更是多了很多。      “我出技术,他出资金。”钟维景思考着要怎么回她的第二个问题,在利益面前没有人是可靠的,钟维景对这句话深以为然,“我很了解他。”最后他用了这样的方式来回答她的问题,钟维景想这样应该能缓解她的担忧了吧。      “嗯。”身边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钟维景莞尔,这个人明明就很困了,却还是固执地要等到他上床然后表现自己的生气?      沈林的办事效率很高,几乎是在一个月内就把所有事情都办好了,不过因为见识过他的能力,也知道他是一直有准备的,所以钟维景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从这样快的速度中,钟维景也   猜到了沈林的确是急切地想要脱离那个“家”。      曾经有杂志做过一个栏目,邀请心里专家每一期分析两个成功人士。而他和沈林很“凑巧”地成为了同一期的分析对象,助理把杂志递给他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扭曲,而钟维景倒是对杂志最后一句总结两个人的共同点的点评印象深——有着严重情感缺陷的偏执狂。      在真正开始运作之前,沈林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而对于钟维景来讲需要准备的几乎没有。当初他原本可以选择将整个软件的程序一次性卖给一家公司,可是他考量过了,这样做只能获得短暂的利益。而钟维景很清楚,这个软件至少能在五年内还拥有很大的市场。所以他最后才会选择与沈林合作这种与虎谋皮的危险方式。      因为最近钟维景都没有出门,所以对甘宁出门突然变得频繁起来感觉很明显。她每天早上都会很早出去,然后在某个固定的时间又回来做饭。钟维景没有问她去哪儿,因为知道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只会让她不舒服而已。不过她晚上倒是一次都没有出去过,每次钟维景在客厅做事情的时候,她就会安静地呆在房里。      钟维景有一次回房找资料,推开门正好看到她坐在床边。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脸上尽是惊讶,手上还那这样一本书,看起来似乎是在看书的样子。      他在默默计算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向自己坦白,只不过这种事情钟维景自己是不会承认的。他不喜欢被瞒着的感觉,更不喜欢被这个明明一直对自己都没有秘密的人瞒着的感觉。 ☆、渣男第三课(一)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滚动滚动~留言呢~~~明天更新时间:六点半~PS:今天演讲好丢人……自己在台上把自个儿给煽情到说不出话来……结果还冷场了= =嗯,不管怎么说,尝试过夜不错(*^__^*) 所以大家一定要勇于尝试哦~   钟维景往脸上扑了些凉水,然后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圈有些黑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没睡好的样子。甘宁的半个身子从浴室门后露出来,“吃饭了。”      她探进头来正好对上钟维景扭头看她的眼神,甘宁被他的脸色吓到,担忧地问,“不舒服吗?”说完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用力打了打自己的嘴,钟维景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疑惑。“不要理我啦。”甘宁尴尬得地笑笑,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给你泡点茶?”      “嗯。”钟维景点头,看着她自言自语朝厨房走去的背影,他突然明白这个女人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样奇怪的举动。“早上说不好的话会让一天都变得不顺的。”这句话钟维景本来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可是现在居然这么容易地就又重新记起来了。      他的确没睡好,因为一整晚他都在做一个重复的梦。      那是一个嘈杂的火车站,那个女人提着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仍旧小小的孩子。天气似乎有些热,她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看起来很狼狈。他看着她拿着票问工作人员她应该在哪儿上车,然后重新没入拥挤的人潮中。钟维景醒来之前最后看到的是,那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车门往回看。      梦境太过真实,如果不是醒来之后看到正在厨房做早饭的甘宁,钟维景几乎以为自己又换了一个时空生活。      回房拿上外套,钟维景拿着已经收拾好的公文包到客厅,甘宁也已经把饭做好了,“可以吃了。”今天是钟维景第一天上班,甘宁有些忐忑,虽然菜已经尽可能地考虑他的口味,但还是怕他不喜欢。      吃完饭钟维景拿起公文包刚走到门口,后面甘宁又急急忙忙地喊住他,“茶,你不是精神不好吗?”她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钟维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又递回去,“我走了。”甘宁把杯子牢牢地端在手里,听他这样讲条件反射地就说,“路上小心。”      即使不习惯,钟维景也是搭公交车去的公司。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坐过这种交通工具了,钟维景站在一群人中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喜欢人太多,也不喜欢和人挤,以前是不喜欢也不需要,可是现在却需要慢慢去习惯。      他已经不是“钟先生”了,钟维景这样告诉自己。      沈林很聪明,并没有把公司地址选择显眼的地方,而是在市中心以外。钟维景倒是觉得没关系,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讲,的确不喜欢太过闹的环境。公司规模不大,人数最多的是负责开发和宣传的人,基本上是沈林负责宣传,钟维景负责开发软件。      沈林在原定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几个人,具体什么来历钟维景并不清楚也没想过要弄清楚,沈林能让步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也不能要求太高。换个角度来讲,如果他处在沈林的位置上,大概不只是找人看着自己就完了,钟维景想。不过他也不介意,因为他对自己的保密措施很自信。      因为钟维景地有意控制,整个研发过程进行地有条不紊,不过他也不想太慢了,毕竟他还等着靠这个来分钱呢。所以他估计大概再两个月就可以完成了,加上宣传和公测,钟维景预计再过半年这个游戏就能在整个游戏市场引起轰动。      在下班回去途中碰到甘宁是钟维景没有想到的,那个时候他正好在等站台对着站牌一脸茫然地研究路线,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那儿看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打算换到对面的站台的时候,回头却看到甘宁正好站在对面,似乎是刚下车的样子。      钟维景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决定跟在她身后。甘宁似乎有些急,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跟在她身后,更何况钟维景是有心不让她发现。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知道她这些日子到底在忙些什么。本来还想等着她自己坦白,但钟维景想这一天估计还有些远。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的腰有些往后仰,走得也不快,甚至走了一会又会停下来歇歇。他们几乎没有一起出门过,所以钟维景并没见过她现在这个样子,以往他只是晓得孕妇会很辛苦,但却没亲眼见过到底有多辛苦。只是此刻看她走路都这个样子,突然之间有些羞愧起来,过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甘宁的目的点离站台并不远,钟维景站在拐角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抬头朝门口的大字又看了一眼,是“图书馆”没错。他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因为太过意外。钟维景发现自己并不那么了解那个女人,至少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      钟维景第一次见到甘宁的记忆并不那么美好,那天因为一些事他去食堂吃饭的时间有些晚,甘宁就坐在他旁边。她穿着食堂职工的衣服,可能因为长得太瘦的原因,宽大的职工服套在她身上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滑稽可笑。      那是很寒冷的冬天,钟维景吃饭的时候看到她拿筷子的手肿得像红萝卜,突然想到自己包里还有一些剩下的药,于是吃完饭他把药递给她,“这个擦手很好。”钟维景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会如此不过是因为看到他的导师就在不远处吃饭而已,对于如何为自己挣印象分钟维景一向很拿手。他很会讨好人,如果他真的愿意的话。      后来钟维景才知道,那个女孩是高中辍学跟着亲戚来学校打工的,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刚来这里几个月,还不大习惯这个城市冬天的寒冷。钟维景一直晓得,这个女人对不能继续念书感到很遗憾,却不知道原来她也喜欢看书。      和甘宁一样钟维景也很顺利地进去了,这所大学的图书馆对校外的人员于是开放的,只是需要用身份证办理一个借书卡并每月付数量很小的费用而已。钟维景有些好奇她想看什么书,隔了一个书架钟维景终于找到正在挑选书的甘宁,他没有走过去,而她或许因为太过认真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隔着书缝他甚至能看到她紧皱的眉头,犹豫了一会她终于在面前的一排书中挑了一本。看到她从书架另一边走出来,钟维景站到了面前的书架后面,拿出一本书假装在看书。那个女人的神经太粗了,钟维景想。不过再一想似乎也能理解,或许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人跟踪她吧?      他看着她拿着书到管理员那儿登记,“选好了?”管理员是一个中年女人,似乎和甘宁很熟的样子笑着打招呼,甘宁有些腼腆地点头,“麻烦了啊。”钟维景看着她把书放进包里,然后走出图书馆,朝她刚才拿书的地方走去。      钟维景第一次觉得他有些跟不上那个女人的想法,有些不可置信再次确认书架上的标记——“童话故事”,那个女人费了这么大劲儿难道就是为了这些儿童读物?钟维景的眉头皱得很厉害,陷入了不可置信的疑惑中。 ☆、渣男第三课(二)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依旧打滚求留言~PS:今天时间迟了不好意思哈~   钟维景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视线又移到电脑屏幕上面。对面桌的人一直在看手机,实在有些反常。“组长,你说女孩子是不是不喜欢主动的男生啊?”说话的人是研发部的一个职员李然,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和谁都挺自来熟的,能有现在这幅样子还真是难得。      “不知道。”钟维景给出简单明了的答案,人的心思是最难猜的,只是大部分人都喜欢去猜测别人的心思这种无用功。李然有些烦恼地挠挠头,看了一下时间钟维景把电脑关上,“你做什么主动的事情了?”他问,难得一向沉默寡言的组长会回答他,李然郁闷地倾诉自己的苦闷,“我向一个女孩子告白了。”      他听来似乎很后悔,“她说要考虑考虑,可是都已经两天了,都没会有回复。”钟维景把资料装进公文包里,“既然如此,干嘛不直接问她?”听到他的话,李然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组长,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他的语气太过惊讶,钟维景微微地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我都已经主动告白了,万一她只是在矜持,那这个时候再去问岂不是显得我太过主动了。本来先告白的那个人就出在劣势,这样一来,我以后还不被吃得死死的啊?”李然理所当然的想法,钟维景有些不明白,但这种事情他也不会再问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况且他也不是那么闲的人。收拾好东西,钟维景拿起公文包朝还在郁闷犹豫的李然道,“我先走了,你也下班吧。”      李然的话让钟维景忍不住想到那个叫“甘宁”的女人,她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但却一直那样主动,即使明明知道最后可能没有结果,甚至还会被嫌弃。在他记忆里那个女人好像永远都不会受伤一样,不管他有多冷淡,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      以前钟维景总有种感觉,那个女人像是把他当成了一根浮木,可是后来才知道,是自己把她当成了浮木。      从公家车上下来,钟维景一直紧皱的眉终于放松,现在他已经可以很顺利地在公寓和公司之间搭公交来回,偶尔甚至还能在半路下车买点东西之类的。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习惯和那么多人挨那么紧。      一打开门,钟维景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甘宁从厨房出来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回来了,我熬了汤,等会就可以喝了。”甘宁的背往后仰,即使穿着比较宽松的衣服,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她的“孕妇身份”。   等到钟维景洗完澡出来,甘宁已经把汤盛好了放在桌上,。“怎么样?”      甘宁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这是什么汤?”味道有些奇特,但还不坏,钟维景又喝了一口。“我也不知道。”钟维景有些意外地看她,甘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从书上看的,对人很好的。”钟维景不再追问,低头继续喝汤。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钟维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坐在自己对面的甘宁,“啊?”她吃惊地看着他手上的信封,钟维景也不急,等着她回神。这个女人总是会慢一拍,他都已经习惯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甘宁红着脸摆摆手,“不用啦。”她有些急,似乎是想不到要说什么才好,“我、我那儿有钱的。”在她看来钟维景是拿准备出国留学用的积蓄来付了公寓半年的租金,现在又和别人合伙投资,应该是没有钱的。      可是钟维景在的手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动作,“这是我的工资。”他淡淡地解释,把信封放在她手里,甘宁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信封,“工资?”即使不打开她也能感觉里面的数量不少,“这么多?”      很明显,这个女人在怀疑他的话,钟维景不悦地皱皱眉头。“嗯,这是工资。”虽然是合作,但最开始他和沈林就谈好了的,不管软件有没有投入市场他每个月都应该领工资。当然,数量也是早就谈好的。      钟维景很清楚沈林的实力,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他还是“钟先生”的那个时候沈林或许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但现在的沈林毕竟在年龄和经历上少了七年,更何况当初作为敌人钟维景可是很了解沈林的。      “你的合伙人会不会太大方了啊?”甘宁担忧地问,虽然不懂他的事情,但她一直都知道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钟维景起身把包放回卧室,“别想太多。因为我有那个价值,所以他才会愿意,他也不是傻子。”甘宁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窘迫,明明已经斟酌过才出口的话,为什么那个人总是能这样轻易地看出呢?她觉得有些郁闷。      钟维景放好东西才从卧室出来,“我们要不要去庆祝一下?”甘宁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一脸笑容地问他。钟维景想了想道,“好。你想吃什么。”甘宁怀着孩子,自然不能先吃什么就吃什么,钟维景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孕妇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随便。      可是他也不清楚到底孕妇在吃食上有什么忌讳,所以才问她喜欢吃什么。这个女人那么宝贵肚子里的孩子,对这种事情应该很了解的,钟维景看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想。      甘宁没注意到男人的眼神,从信封里抽出两张红红的票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拿着信封回卧室,钟维景看她像拿着一个很珍贵的东西一样突然间有想笑的冲动。甘宁放好钱后两个人出门,这还是他们搬到这里后第一次一起出门,钟维景有种奇怪的感觉。      旁边的甘宁也是一副是很高兴的样子,像是被奖赏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傍晚的风并不凉,吹在脸上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和这个城市的冬天的冷一样出名的是夏天的闷热,这种感觉钟维景尤其不喜欢。在一直充满冷气的环境中呆习惯了的“钟先生”对生活的挑剔仍旧没有很大的改变。      他们现在住的公寓有空调,不过从来都没有用过。也不是不想用,只是甘宁的身体似乎并不适合吹空调。之前吹了一次风扇她就感冒了好几天,因为怀着孩子又不敢吃药,最后还是她不知道在什么书上找到的食疗方子吃了几天才终于好了。      “吃这个?”钟维景站在冒着热气的锅炉旁边一脸茫然,旁边闪烁着饿“大排档”三个大字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快过来啊。”甘宁已经找位子坐了下来,看到他仍旧站在街边连忙喊他。钟维景愣了愣还是朝一脸期待的女人走去。      摆在街边的摊子,旁边车子开过的声音,钟维景不露声色地观察自己旁边坐着的一些客人。如果不是今天来这些场景似乎都要消失在他的记忆里了,钟维景现在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他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正在开心地看着沾满油渍的菜单,皱着眉头犹豫着要吃什么才好。      钟维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压下想要起身了离开的冲动。“你说我们吃什么好呢?”甘宁拿着菜单犹豫不决,她想吃的东西似乎有些多一时间不知道选择哪样比较好,终于想起求助于这个一直都很有主见的男人时,她才突然想起自己都还没有问他想要吃什么。      “都点吧。”钟维景淡淡地道,却在下一秒看到甘宁像看笨蛋一样看自己的眼神,“不要,待会吃不完多浪费啊。”甘宁朝老板的方向看看,然后靠近他偷偷道,“其实我觉得这里的砂锅牛肉很好啊,量多又好吃,可是如果是老板煮的话就会少很多。”她有些苦恼,怕等会是老板掌勺。      钟维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有没有想吃的?”甘宁回过头来看他,眼神是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的期待,“蒸饺!”钟维景看她的样子,突然想到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吃东西很久,却一直没舍得来吧?      不管怎样,钟维景还是起身朝老板的方向走去。在这里吃饭,决不能等着服务员之类的主动服务,所幸即使过了这么久这点常识钟先生还是晓得的。      “老板,一份砂锅牛肉,一份蒸饺。那里。”钟维景指着他们坐的位置道,因为没有固定的摆桌位置,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确定。老板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砂锅要不要少辣子?”钟维景看了一眼还在“研究”菜单的女人回答道,“少辣子。” ☆、渣男第三课(三) 作者有话要说:= 。=不求留言了,俺总是不能定时更新……活该木有留言= 。=   在车子碰到那个孩子的身体之前,女人跑过去想要推开他,可是最后   他看到的场景是女人躺在血泊中,那个孩子就在她身边。      钟维景睁开眼的时候背后出了一身汗,在黑暗中摸摸自己旁边的位置,幸好,还在。“怎么了?”甘宁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清晰,大概是还在睡梦中的缘故。钟维景在黑暗中摸索着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睡吧。”      他从来都不爱身边这个女人,祈曼宁曾经说过他不懂爱情,钟维景一直对此不屑一顾。他给了祈曼宁最好的生活,足够的尊重,甚至容忍她的任性,难道这些都不是爱情吗?钟维景曾经为祈曼宁的消极回应感到不值,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也一样努力想要让他知道,她爱他。而他甚至没有给过任何的回应。      闭上眼钟维景却再也无法入睡,他怕自己一睡着就又会看见那样的场景。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把放在被子里的手放在她的手边,就这样隔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早上起床的时候钟维景感觉很疲惫,最近几天他一直做这样的梦,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甘宁不知道他为什么最近总是睡不着,可是又知道这个男人不喜欢她对他的事情管太多。最后的结果是甘宁每天都会熬一些提神的汤水给他带去公司,好在他并没有不高兴自己这样做。      “你是不是该去做产检了?”钟维景把牙刷和牙膏整齐放好,他有轻微的强迫症,总喜欢把东西放在固定的位置,如果突然换位置了心里总会觉得惶恐不安。大概是因为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甘宁依旧慢了两拍才回答,“我想后天去。”或许是抱着不该有的期待,所以甘宁说这话的时候脸有些红。      可是钟维景却没有再回答,甘宁觉得有有些失望的同时,又开导自己没什么。他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呢?况且这种事情她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做的,甘宁把粥盛在碗里,松了一口气一样露出一个笑容。于是钟维景回房换好衬衣出来就看到她一个人对着一锅粥笑的像个傻瓜。      他想要她平安,也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健康,钟维景现在有这样的想法。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对她讲,“后天我没事。”钟维景撒谎了,这个谎并不高明,以至于连甘宁都可以看破。可是钟维景知道,这个女人只能听懂这么简单的谎言了。      程序的编写还在进行中,因为知道最后一定会成功,所以沈林已经在着手做前期的宣传了。当然,也不全然是他一个人,钟维景在这个过程中也提了不少意见。钟维景之所以能成为“钟先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野心而已。      沈林最近似乎状况不太好,公司里的人都在猜是发生事情了,只是他保密功夫实在太好,大家也只能猜猜而已。钟维景知道他现在是面临着两难的选择,所以在犹豫在挣扎,可是他也知道沈林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不是因为他知道以后,而是因为他太了解沈林这个人了。      中午钟维景和沈林正在讨论程序设定方面的问题,结果秘书说有人找,沈林想都没想直接吩咐,“不见。”现在公司并不需要和别人接洽业务,因为有些投入市场以后的问题他早就已经解决好。      钟维景看了一眼电话,秘书的声音似乎有些为难,“可是她说自己是沈总您的母亲。”沈林的脸一瞬间变色,“我马上来。”挂了电话急急忙忙走了几步他才突然想到旁边还有钟维景在,回过头来有些尴尬,“你再想想,我处理点私事。”      钟维景点头,继续看材料。沈林出生的家庭很复杂,他父亲记名的妻子就有三位,更荒谬的是这三位夫人都共处一屋檐下。对于沈林的母亲来讲,或许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沈林能继承沈家,让她成为沈家唯一的夫人。      可是沈林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一样有野心,可他很清楚三房的争斗绝不会在他们这一代得出结果,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下一代重复和他一样荒唐的生活。      至于要怎么说服他母亲,这就是沈林自己的事了。虽然他们以前是竞争对手,但这并不妨碍钟维景对沈林的欣赏。      下班的时候钟维景和李然一道出公司,他刚一踏出门就听见身后李然的声音,“这里。”钟维景顺着他的声音方向看过去,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孩子站在那儿,看到他的视线礼貌地朝他微笑。      “组长,我先走了。”      李然说着朝女孩走去,钟维景看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觉得很奇怪。只是等待而已,真的能够这么开心吗?因为从来没有等待过别人的经验,也没有被人等待过,所以钟维景暂时找不到答案。      打开门钟维景有些意外房子里的冷清,那个女人最近似乎越来越爱往外跑了。抬了抬眼,钟维景拿着公文包进卧室。放好包他转身打开衣柜,拿开被叠得整齐划一的衣服,钟维景看着眼前的情形发呆。      之前发现的一摞书没了,钟维景想那个女人大概又是去图书馆了吧。除了最开始看到她在图书馆去借的童话故事书,钟维景还陆陆续续地在这个位置看到过一些小说、地方风俗介绍,有一次找东西的时候居然发现一本厚厚的字典。      甘宁打开门的时候,钟维景正坐在客厅里面看书,傍晚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玻璃窗透进来洒在男人身上,虽然看了那么久,可是依旧让她的心漏了一拍。“我回来了。”甘宁把菜提到厨房,钟维景注意她的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很大的包,看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很重。      “我们今晚吃凉拌海带丝好不好?”甘宁一边穿围裙一边问,钟维景关上笔记本抬眼道,“不急。”把笔记本放到一边他又继续说,“过来我们谈谈。”钟维景的语气很淡,甘宁愣在原地,听到钟维景重复了一次才呆呆地走过来。      钟维景摘下无边眼镜放在一边,揉揉太阳穴,“以后去图书馆记得叫我。”他可能不算是个好人,可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也是能做到的,钟维景很清楚自己能为这个女人做的事情多,即使她要得其实很少。      甘宁坐在他对面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钟维景到底是在说什么,一时间有些慌乱,“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她的话说得犹豫,可是却是真话。      以前没有想过看书是因为没时间也没那个机会,可是现在不同,她每天一个人在家除了做一些家务就没有事情做了。瞥见对面的男人依旧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甘宁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以后可以不去的。”虽然很舍不得,可是甘宁还是习惯性地把钟维景放在第一位。      而对面的男人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很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没有不喜欢你去图书馆借书,也没有不喜欢你看书。”      钟维景忽然之间就明白对面的女人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这个女人已经习惯性地把它想得复杂了。这样想着钟维景突然就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仍旧沉默的女人,“以后我陪你。”      这样的话对钟先生来讲太过别扭,让他觉得哪儿都不舒服,更何况是甘宁,“你刚才说什么?”她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钟维景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眼神看向旁边的玻璃花瓶,“买点花放在里面吧。”      话题转换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甘宁都发现一向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竟然有薄薄的红晕,这对甘宁来讲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原本那样严肃的人偶尔这样让人莫名地觉得可爱。      钟维景看她依旧带着笑容的脸,起身朝卧室走去,“我饿了。”听到他的话,甘宁笑得更加开心,“我马上去做饭。” ☆、渣男是一个准爸爸(一)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很准时,所以俺理直气壮求留言~= 。=明天依旧会很准时的哦~谢谢wendy的地雷~鞠躬~~   钟维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走出浴室抬眼一看,桌上的玻璃花瓶里面没有水,更没有花。钟维景明明记得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里面放了一小束他叫不出名字来的小白花的。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从厨房出来的甘宁看到还有些羞涩地解释,“那个,你不是说要放些花在里面吗?”      可是现在空空如也的花瓶是怎么回事?钟维景忍不住觉得头疼,屋子里是汤的香味,他朝厨房走去,甘宁正在切菜看到他起床笑着道,“马上就可以吃晚饭了。”头更疼了。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屏幕一闪,钟维景有种想要把手机砸烂的冲动,上面显示的日期明明是昨天。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还是他刚刚来这里的时候,钟维景虽然不至于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但因为只发生过一次,所以他一直以为那是“特殊情况”。      那个时候他“死”了两次才终于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来度过那一天,可是现在的情况很艰难,钟维景并不认为“昨天”自己有做错什么。和往常一样上班,然后搭公家车回公寓,甚至还特意请了假准备第二天陪甘宁去产检。他实在想不出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吃饭的时候钟维景脸色不太好,其实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开心。甘宁不明所以担忧地问,“你不舒服吗?”钟维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甘宁只能讪讪地笑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饭。      钟维景看她这幅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没睡好。”简单的解释却足以让甘宁从沮丧中恢复过来,她要得其实真的不多,钟维景疲惫地想。      吃完饭钟维景例外地没有继续处理白天的工作或者看股市,甘宁洗完碗筷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一整晚心情都不怎么好的男人对着白色花朵发呆。      她的脸有些红,刚才她故意没有告诉他,这花其实是她去菜市场的时候一个大妈卖的,而不是去花店买的。钟维景的骄傲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甘宁已经很清楚了。他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行为,可是甘宁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她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这花便宜才买的。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甘宁已经躺上床了,钟维景一边擦头发一边朝床边走。他现在觉得很乱,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会重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只重复这一个晚上。坐在床边钟维景继续下意识地擦着头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把这当成一个梦直接睡觉还是应该睁着眼睛等着午夜十二点的到来。      甘宁的小腹已经有些隆起了,平时穿着宽松的衣服不怎么看得出来,只能从她走路的时候有些怪异的方式看得出她孕妇的身份。现下她虽然依旧穿着宽松的睡衣,但因为顾着小腹只能一直保持着仰躺的姿势,而让小腹变得很突出。      钟维景的视线忍不住朝甘宁微微隆起的小腹看去,这个女人的肚子里现在正孕育着一个和他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生命,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的钟先生,在这个时候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女人平缓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钟维景想了想终于还是犹豫着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和上一次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料,他的手心出来温热的触感,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地保持这样的姿势,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钟维景有些失望地准备收回手,手却在刚要抬起来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小腹传来的动作。他瞪大眼睛盯着她的小腹,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虽然不是很明显,刚才那……好像是里面的孩子在动……      钟维景被这个认知震撼到了,连甘宁睁开眼睛都没有注意到,仍旧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奇妙的部位。甘宁因为要一直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本来就没有睡很熟,所以也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胎动。      只是睁开眼看到男人这幅样子,她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不过不是因为心动,“维景?”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也十分清晰地传入钟维景的耳里。只是一向无所畏惧的钟先生现在全身僵硬,根本就没办法组织语言回答她。      甘宁想了想,虽然不知道男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但现在仍旧放在她小腹上的手让甘宁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于是她想了想伸出手去握住男人的手。钟维景僵硬地扭头看她,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因为惊吓和不安而变得冰凉的手突然间感受到了温度。      钟维景看她,甘宁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时间一点一点过钟维景终于从不正常的状况中恢复,对于他而言现在这种情形是不正常的,“它……在动?”钟维景紧皱眉头有些不确定,才四个月的生命,还那样小的生命刚才居然动了,钟维景当时脑海里被这样的念头充斥,一片混沌。      “嗯。”甘宁笑着回答,她长得并不好看,因为怀孕本来就不大好的皮肤变得更差,可是有那么一瞬间钟维景却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笑起来很好看。他有些恍惚,这种感觉第一次有,居然有些惶恐。“这是第一次呢。”甘宁继续道,她脸上的表情平静,没有一点惊讶或者意外,一点都不像钟维景这个准爸爸一样慌乱。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或许因为太过疲倦甘宁很快就再次进入梦乡,留下钟维景一个人继续发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还放在甘宁小腹上的手,像个随时备战的士兵一样全神贯注。      可是等了很久手心也没有感受到再一次的胎动,钟维景的失望比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更甚。那个时候因为根本没有感受过,所以觉得无所谓,可是现在不同,刚才传到手心的那种微动,让钟维景的期待一时间无限放大。      抽回自己的手,钟维景关上灯躺在甘宁旁边。静谧的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那样清楚。等到心跳和心情终于平复下来,钟维景终于足够冷静想起最开始的担心。于是钟先生像个傻瓜一样睁大眼睛等着十二点的到来,直到耳边传来这个城市的钟楼的报时声,侧身看了看旁边仍旧熟睡的人,钟维景才终于放心地闭上眼。      钟维景看着办公室里大家欢呼庆祝的样子,仍旧没有太过高兴,早就知道结果现在即使真正地成功也不嫩带给他太多的喜悦。如果他真的是七年前的钟维景可能还会像这些热血青年一样因为成功而沸腾,可是现在的他不是。      “组长,我们今晚去聚餐好不好?”部门里一个一向活泼的女职员提议,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附议,钟维景想了想道,“好,我请客。”办公室里又是一片欢呼声。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钟维景他们的补偿,不过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就是了。      作为公司老板,聚餐自然也是要叫上沈林的,这一点即使钟维景不提也自有人会做。虽然不知道沈林是用什么方法安抚他母亲的,至少目前为止效果不错。      不分昼夜地辛苦了这么久,本来预计两个月才能成功的事情最后却提前了半个月,他们怎么能不高兴?部门里的职员一个接一个端起酒杯来敬酒,钟维景虽然并不想喝,但也都一一接下。或许是见他今晚如此好说话,在座的人都卯足劲灌酒,目的心照不宣——想看看一脸冷面的组长喝醉酒的样子。      喝到最后酒桌上还能完整说话的就剩钟维景和一直都没怎么喝的沈林,“不知道你还挺能喝的。”沈林端着酒杯似笑非笑,“还好。”钟维景淡淡地回答。把人一个一个送走后,钟维景和沈林一道走到停车场,钟维景才终于说出自己的决定,“你也别那么记仇,我对你的公司没想法。”沈林有些意外他的坦白,他一直在防钟维景,这一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钟维景一开始给沈林的程序版本就是最粗糙的那版,所以才会这块就做好。现在这个版本根本算不上他当初起家的那款游戏,自然也不及现在经过他修饰过后的程序。因为从没想过要和沈林长期合作下去,钟维景又一向打算得长远,自然是要给自己留后路的。      而沈林对他的提防也确实证明了他的打算是正确的。 ☆、渣男是一个准爸爸(二) 作者有话要说:额,今天迟到了……对不起……= 。=   安静的早上,街上来往的车的鸣叫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锅和铲子碰到的声音,钟维景睁开眼起床。推开卧室门,整个房子都是菜的香味,那个女人即使是早饭也很认真。      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菜已经上桌了,两个小菜和粥,没有咸菜,钟维景的胃不好,平时也不爱吃酸的,所以一向以他的口味为基准的甘宁自然也不会在早上放泡菜。      甘宁的心情似乎不错,一直笑眯眯的,不过鉴于这个女人心情一直不错,钟维景也不多做评价了。“等会我们坐出租车去。”这不是商量,是他已经决定好了的通知。即使这个女人反对,钟维景也不会有改变的决定。      但令他意外的,甘宁只是微微愣了下,“好。”难得她对于这样的决定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不管怎么样,结果是钟维景喜闻乐见的。这样就好。      去的并不是甘宁一开始做检查的诊所,就算没有问钟维景也很清楚那里不是什么正规的地方,所以直接告诉司机医院的名字。甘宁显然有些意外,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直到到达目的地下车甘宁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被男人的美色给迷了眼,所以刚才才没有反对。      甘宁抬头看了看面前恢弘的医院大门,男人就在身后付车钱,她扭头想说些什么,钟维景再一次堵住她的话,“这里很好。”甘宁一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地跟着他往医院走去。      钟维景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视线移到她的小腹,那个孩子钟维景不想让他处在任何重蹈覆辙的危险中。他给不了这个女人很多,可是不能眼睁睁让她的生活渐渐变成一个悲剧。这个想法,在感受到那个孩子在这世界的第一次生命动作之后,在他脑海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包给我。”他走到她身边淡淡道,甘宁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包又看了看神色认真的男人,腼腆地笑笑,“没关系的。”钟维景皱眉,“去那边坐吧,我去排队领号。”钟维景看着对面的一排椅子建议,甘宁点点头。      把女人安置在椅子上,钟维景才过来排队,看着自己前面的长龙,他有些恍惚,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了?钟维景还记得他还是“钟先生”的时候几乎没有到过医院,偶尔一次也是有专家候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他亲自排这样长的队。即使这些在他成为“钟先生”之前也经历过,可是现在依旧觉得陌生。      甘宁老实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男人笔直的背影,突然之间就觉得很想笑。于是钟维景拿着单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笑得像个傻瓜,甘宁看到他走过来急着想要收住笑容,结果整个面部表情变得扭曲异常。钟维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拿出水来递给她,喝完水甘宁才终于恢复过来,脸上的表情讪讪的,“我们走吧。”      钟维景站在旁边看着一旁的女人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有说话走近她,搂住她的腰。“慢点。”钟维景的话一直很少,只是曾经的他也曾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话多过,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满腔热血只想着翻身的男人了。      照完B超出来甘宁拿着手里小小的图片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作为“家属”钟维景被医生留下了,所以她只能坐在椅子上面等。这个孩子是她的一部分,即将成为她生命中除它父亲以外最重要的人。      钟维景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份小册子,甘宁想要瞧瞧是什么却没有如愿,男人动作很快地放进了包里。钟维景其实有些难堪,即使是这样的他此刻也这样觉得,医生的话一针见血他几乎没办法反驳。他想说他爱这个孩子,可是医生的质疑让他没有说出口。      带着笑容的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钟维景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宽松但对于一个孕妇来说,舒适度是绝对不够的。她脚上穿着平底的塑料凉鞋,一看就是那种廉价的做工,可是钟维景到现在才发现。      医生问“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时候,钟维景整个人都愣了,他一开始的确是不想要的,这个孩子可能有缺陷,可能会是他一辈子的污点,但现在,钟维景改变主意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医生继续说,“母亲营养不良,不过孩子现在还正常。”医生脸色平静地开处方,完全没有想听钟维景解释的打算。      钟维景从没想过自己做得这么差,因为女人总是带着笑容,仿佛他做得有多好一般,原来只是她太过容易满足,而他又太过不在意。钟维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昏昏欲睡的甘宁,她最近似乎很嗜睡,但因为他没有经验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孕妇都有的症状。      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摇起来一些,钟维景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的头可以更靠近他的肩膀。如果不是真的成为现实,钟维景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陪着甘宁去做产检,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被医生无视的一天。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大叔朝反光镜里瞧了一眼笑道,“小伙子还挺疼媳妇儿啊。”      钟维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于是只能淡淡地笑笑。他和她其实算不上夫妻,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更没有法律上的承认。钟维景低头看靠在自己肩上已经熟睡的女人,然后把头转向车窗。      公司里最近的气氛一派祥和,程序已经完成,连最后的修饰都已经步入尾声。而沈林早就开始的前期宣传到现在也收到了一些效果,总的来说,钟维景每天不去公司没关系了。所以当钟维景向沈林请假的时候,沈林不仅没有不乐意,甚至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期待。      对于此钟维景什么都没说,即使提前了七年,他和沈林也终究不能真正成为一条船上。而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把时间继续耗在这上面了,即使重新来一次钟维景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算没有那七年,他也不会甘心就这样过下去。因为对一个人的恨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磨的,对于钟维景这样的人来讲尤甚。      早上钟维景是被噩梦惊醒的,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他最近总是做梦,梦里出现的却只有甘宁和那个孩子。翻身起床抹黑去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钟维景又躺上床。      黑暗中他看不清旁边的女人的样子,只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的呓语。钟维景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个女人能义无反顾地一个人生下孩子,甚至明明知道他不会喜欢,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到最后没有抛下那个孩子。      钟维景记得祈曼宁在他签离婚协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曾经问过他这样一句话,“钟维景你有没有心?”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可笑,因为他为祈曼宁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她却问他,有没有心。   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不是一个好人,对于这一点钟维景从不否认。一个好人是不会记仇的,可是恨对于很多人来讲却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的,对于钟维景这样的人来讲尤甚。即使他也曾经踩在许多人的头上走到了那个位置,可是在那之前他也曾经被许多人踩过。      对于很多人而言“钟先生”就是一个噩梦,但钟维景知道,这个名字对于自己旁边这个女人却是一个美梦。即使明明知道他很坏,明明知道他不值得相信,这个女人也义无反顾。可是最后梦醒了,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她终究还是从他给的梦中醒来了。 ☆、渣男是一个准爸爸(三) 作者有话要说:俺明天要近现代史结业考,所以更新可能又不能准时了……嗯,今天很准时,所以,打滚求留言~ps:木有回复的留言晚上回来回复哈,俺去上选修了~   因为和沈林已经说清楚,钟维景那天过后倒真的没有再去过公司,他每天的生活过得很有规律,对他来讲现在只不过是把工作地点换到了家里而已。      但对于甘宁,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她只知道一直朝九晚五上班的男人最近突然不再去上班,每天只是呆在家里用电脑在做些什么东西。每次看到钟维景戴着眼镜像个木头人一样对着电脑屏幕,甘宁都有想要开口问的冲动,可是话到了嘴边总还是说不出口。      钟维景想要开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店,他从股市里弄出来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能勉强当做起步的资金,况且他也没想过一开始就把场子铺的那样大。钟维景很清楚自己和沈林终究还是不同的,沈林就算在沈家的日子过得再不好,总还是有人等着巴结,关在这一点上,他们之间也有着天差地别。      “我们开个店吧。”钟维景摘下眼镜,对坐在沙发上的甘宁道。“啊?”甘宁很显然被他的话给弄得有些晕,“你不是和人合伙开了公司了吗?”甘宁有些急,虽然钟维景一直说他相信合伙人,但现在听他的意思,他们是不准备合作下去了。      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钟维景解释道,“他负责管理公司,我只要负责分红就可以了。”现在他已经基本不喝咖啡了,最开始是因为环境不允许他又觉得麻烦,没想到到现在居然也慢慢习惯了。      “这样也好。”甘宁终于放下心来,其实她对于钟维景说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很清晰的了解,唯一支撑着她的“相信”的不过是男人的话而已。“开什么店?”她终于想起要问这个问题,钟维景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女人在某些事情上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迟钝,于是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道,“你觉得呢?”      钟维景其实最终想的还是利用他以前的经验和技术,继续走真正的七年前的路,只是看她疑惑的样子话突然就问出了口。甘宁还沉浸在思考中没有注意到他消失的笑容,也自然不会晓得他现在在想什么。      “开餐馆吧?”甘宁看着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钟维景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女人脸上的期待太过明显,让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这个女人抱着孩子在机场朝他招手的样子。      现在想来,,面前这个一脸忐忑的女人那个时候应该是期待着他会喜欢那个孩子,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喜欢。可是她的期待最终还是落空了,即使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男人,可是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待,比如现在。      钟维景想了想看向她,“饭馆?”他有些意外她的提议,因为这个领域对他来讲太过陌生,而且获取收益的速度也没有游戏软件的开发那样快。不过他倒是对她这样提议的理由很感兴趣。      甘宁的脸有些红,但眸子里透着兴奋,“对,饭馆。”她很用力的点头,“你不是说过我做的菜很好吃吗?我小时候和外婆住,她去世的时候留了一本菜谱给我。”说起来这是甘宁唯一的亲人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这样向想着不免会有些伤感。      钟维景看她眸子里的光亮一瞬间消失,猜想着她应该是想到了那个还没来得及看她成人就去世的外婆,斟酌着语言道,“不要伤心。”即使已经考虑过出口的话也只能如此“直白”,或许因为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已经习惯了如此,钟维景看到女人抬头看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自然地咳嗽。      甘宁就这样看着他,然后突然就露出一个笑容。虽然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永远都不会像在其他面前那样谈笑风生,也没有那种自然洒脱,但她却觉得很开心,因为这代表着她看到的是真实的他,而不是那个伪装过的人。      “你现在身体不合适,饭馆我们以后再开怎么样?”钟维景端着杯子起身准备去厨房再倒一杯水,甘宁听他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说的的确很对,她的孩子永远都应该被放在第一位。而且他也说了,我们以后可以再开的,甘宁满足地想。      钟维景虽然打算自己开一家游戏软件开发公司,但也不会傻得现在就做,毕竟他也算是沈林公司的大股东,现在如此无疑是在打沈林的脸。钟维景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这个计划打算在两年后再实施。到时候他再把全部股份卖给沈林,他就真的不欠沈林情了。      中午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甘宁就出门了,她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钟维景问她,“去图书馆?”甘宁摇头,“我去邮局。”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钟维景“嗯”了一声便不再过问。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钟维景把视线从书上移到已经合上的门,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最近关心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把书放在一旁,抽出被压在厚重的资料下面的小册子,钟维景眉头皱的很深。封面上是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小婴儿,笑的很开心,钟维景很惊奇,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笑了?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失望,自从上一次在半夜感受胎动过后,就没有听甘宁说过又感受到之类的话,他自然是不能直接开口问她的。      封面上印着“准爸爸篇“三个大字,钟维景瞥了一眼便不再注意。   小册子真的很小,以钟维景过人的智商只花了一点时间就看完了,可是看完过后他还是眉头紧锁。他一边看一边和甘宁对照,意外地发现自己做的似乎和上面很多项都截然相反。换种说法,他对甘宁的照顾根本不够。      既然是针对准爸爸编写的,这种宣传手册自然有不同寻常的地方,钟维景很自然地看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然后就有些郁闷了。   小册子的最后一项是准爸爸对自己的自测,钟维景一时起劲儿居然很认真地完了,最后一看结果,一百分的满分无所不能的钟先生居然只有二十分。      钟维景有强迫症,现在更是陷入在自己“只有二十分”这样的认知里深深不可自拔,于是甘宁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向面无表情的男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她不自觉地抹了抹眼睛,觉得自己被震惊了。“维景?”甘宁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喊他。      钟维景像是才听到她的声音一样抬起头来很认真地对她讲,“我带你去买衣服。”甘宁被他的话弄得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钟维景已经完成了回卧室换衣服,顺便把她的包都给拿出来了。      “我有衣服的……”她的话又一次被淹没在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中,甘宁不知道钟维景为什么突然之间这样坚决地一定要带她去买衣服,心里突然间就有些没有底。撇到一进门就被她放在茶几上的东西,甘宁连忙拿起来走到门口,男人已经在换鞋了。      甘宁脸上的笑容有着不易察觉地炫耀,就像那种得了老师的夸奖,但又觉得没人知道,所以一定要找个人说一下的笑容。“你看这个。”她把东西递给钟维景。钟维景接过来不知所以,皱眉道,“杂志可以等会回来再看。”他现在脑海里全都是“二十分”这样的字样,在这种情况觉得其他一切事情都可以被搁置。      “你看这里,这里。”甘宁慌张地靠近他,放到目录。钟维景顺着她的手指看下去,在作者栏那里写着“肖生”两个字,钟维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谁?”他不喜欢她有瞒着自己的事情,更不喜欢她有她任何而他不认识的朋友,不分男女。      甘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红着脸道,“这是我写的故事。”她的声音有些小,但因为距离近钟维景倒也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在“肖生”旁边一边的是《萝卜的故事》这样一个名字。      钟维景再次看过去,看完后第一感觉这个名字感觉很乡土,“很贴近现实。”于是钟先生给出了这样的评价,然后甘宁还不来不及问其他的事情就又听见他讲,“可以出门了吗?” ☆、渣男是一个丈夫(一) 作者有话要说:额,俺不撒谎,昨天考试完心情很糟糕,什么都没做,作业没做,书也没看,所以文也木写……不过不要担心,俺现在滚去写明天的~因为昨天木有更新,所以今天不打滚了= 。=   钟维景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要对甘宁好,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可能是因为心里那点愧疚也不一定,他看着透明的玻璃杯想。旁边女人在摘菜,钟维景仔细打量了她身上的衣服,越看越满意,心里不由夸奖自己的眼光果然还是依旧很好的。      甘宁虽然只是专心摘菜,可是时间一久也很难不注意到他,于是面色尴尬道,“有什么事情吗?”她问的有些忐忑,钟维景一向不喜欢把心情表现在面上,可是面无表情并不代表着他此刻心情愉悦。钟维景倒是没想到她想的这样多,只是沉浸在分数上涨的喜悦中。      “没有。”钟维景淡淡道,甘宁观察了一下他的脸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放下心来,“哦,”然后继续摘菜。她喜欢做菜,就像喜欢看书写故事一样。“衣服合适吗?”过了一会男人冷不丁地问,甘宁先是一愣,然后红着脸点头,“很舒服。”      钟维景满意地点点头,却不知道甘宁此刻在心里的腹诽,这么贵的衣服不舒服才怪吧?可是甘宁不是傻子,也是知道这话是不能对男人说的。      “不如我们再去买一件吧?”钟维景愉悦地提议,可是听见这话的甘宁就不觉得愉悦了,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她节省惯了,说她不知道享福也好,说她不识时务也好,甘宁总觉得衣服这种东西并不需要买太好,更不需要一个样式买两件。      听见她回答的钟先生面色一沉,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意外的好看,而且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是很不错,所以钟维景没有想过会被拒绝。不高兴太过明显,甘宁一开始有些惶恐,在其他事情上她或许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偏生是在“过日子”这个问题上,所以在一开始的不安过去后,觉得自己没错的甘宁理直气壮,“那天买的衣服已经够了,不需要更多的。”      甘宁说这话的依据就是现在躺在衣柜里那一大叠的棉质孕妇装,钟先生也想到了,面色有些不自然,假意咳了咳,“那好吧。”说得有些勉强,手上却很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了起来。甘宁看了一眼被报纸遮住了的男人的脸,默默地继续择菜。      “我说,我们明天出去逛逛吧。”钟维景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讲。甘宁也是一愣,“出去吗?去哪儿?”钟维景被她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实讲他也没想好要去哪儿,只是猜测着会不会这样子能让今天过去。      今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钟维景头就开始疼了,到现在也没好多少。他不懂为什么这种事情为什么发生得毫无规律,如果说是自己对这个女人不好的话,他根本不信得。最近他可是都按照那个准爸爸小册子上的指示行动,一丝一毫都不差,可是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   钟先生一向清楚知错就改是好品质。      只可惜到现在,都还一无所获。刚才看到她笑的样子,钟维景才突然想到明天似乎是她的生日,但并不确定,只是试试而已。等到开口后他才发现就算是也没用,因为那毕竟还是“明天”的事情。      只是想到生日,他难免不会想起当初她留下的遗物里那枚透露着风霜的廉价戒指。钟维景眯了眯眼,女人的侧脸被披散着的头发遮住一些,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把戒指递给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只是终究还是模糊了。      吃过午饭照旧是甘宁收拾碗筷,钟维景手上端着一杯白开水想要朝客厅走去,看到女人走路小心翼翼的样子,脑海里突然就想到小册子上说的,不能让孕妇过度操劳。犹豫了一下,钟维景终于还是把杯子放在一边,看着甘宁下定决心一般道,“我帮你。”      他的话太过平淡,神色太过平常,以至于甘宁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我帮你。”钟维景说着一边走近她一边挽起袖子,甘宁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扭曲,虽然男人这幅样子也很好看,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感觉在第二次听到盘子落地的声音的时候终于清晰起来了,可是为时已晚。      地上碎了满地的瓷片,钟维景看着被鲜红的鲜血染红的手指站在原地,看不出是在发呆还是什么,甘宁却是被吓到了,连忙去拿急救药箱给他包扎,钟维景低头,女人的头刚好抵在他下巴,洗发水的味道很淡,说不出是喜欢还是讨厌,“不急。”      正在为他包扎的甘宁听到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就抬头瞪着眼睛看他,钟维景看过去然后全身僵硬。女人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可是眼眶却红红的,“怎么可能不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包扎伤口,钟维景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就笑着道,“我们结婚吧。”      和他以往一样平淡的语气,甘宁一瞬间再次抬头看他,红红的眼睛透露着不可置信,“你、、刚才说什么?”她有些不确定刚才那是不是自己的幻听,问的也有些犹豫。可是钟维景却一反平常回答得很快,“我们结婚吧。”他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笑容,甘宁仔细地看了很久才确定不是她幻听,面前这个男人也不是在开玩笑。      钟维景不知道一般人结婚前应该做什么,他只知道当初他和祈曼宁结婚之前他也是这样问她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有鲜花有美酒美食,气氛也很好,当然还有戒指。想到戒指钟先生好看的眉头又紧皱。      如此简陋的求婚,不,或许根本算不上是求婚,可是甘宁却觉得很开心,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点了点头。甘宁自然是没有被求婚的经验,她几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在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她也没想过。从一开始他就没给过她承诺,所以现下只觉得开心。      甘宁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这一点不管是七年后还是七年前都没有变,钟维景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卧室门想。他不知道自己对甘宁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当时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突然就想要这样做,所以他就开口了。      如果是七年前的钟维景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因为在潜意识里他是看不起甘宁的。甘宁没有父母从小被外婆养大,而他的情况也不好不到哪里去,更因为如此他才越发地抗拒甘宁。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敏感而骄傲的钟维景了,现在的钟先生相信他自己,也相信甘宁。      因为已经下定决心,钟维景甚至没说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就带着甘宁去了民政局。从民政局出来,钟维景拿着那个红色的本本,旁边的女人问他,“维景,我们真的结婚了吗?”甘宁总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太过虚幻,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傍晚的落日余晖在城市尽头,看起来像蒙了一层雾一样。钟维景突然就笑出声来,搂住她的腰看向她,“老婆,我们回家吧。” ☆、渣男是一个丈夫(二) 作者有话要说:额,又迟到了……俺忏悔……= 。=   钟维景早上的心情难得不错,甚至在甘宁做早饭的时候自己动手把被子给叠了,虽然形状不大好看但总归是叠好了的。甘宁一向早起,即使因为怀着孩子所以嗜睡,她也会在这个时候起床。她的生物钟永远都那么准时,雷打不动。      洗漱好的钟维景慢悠悠地踱到厨房门口,甘宁正在熬粥,钟维景看着她的背影想得很远。昨天终于过去,钟先生敏锐地发现了某些“规律”。第一次是出国未遂、第二次是第一次胎动,还有昨天的结婚,钟维景突然发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面前的女人有关,重复的那一天最后结束的结果一定是他做了对她或者肚子里的孩子好的事情。      钟维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脸上轻松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甘宁回头正好看到他面无表情思考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他是后悔了,但面上依旧笑着说,“等会就可以吃了。”      昨天说好了一起出去逛逛,甘宁也是记得的,只是看男人不提也不好开口。只能默默地等待着钟维景会不会想起来,这样的自己虽然很没有很懦弱,可是她只能这样做。甘宁一直走很清楚她的位置,虽然最近男人变了些,开始会为她考虑,甚至还允许她留下孩子,但她心里的担忧却仍旧是在的。      “那个,”甘宁有些犹豫地开口,看钟维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继续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开店吗?开什么店呢?”她的记性很好,所以确定这个话题钟维景曾经主动提起过,也清楚地记得当时并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      “哦,”钟维景喝了一口粥淡淡道,昨天沈林给他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就是一切顺利,他可以等着分钱了。期间沈林还提出让他重新回公司的建议,钟维景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因为他很清楚沈林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而已,沈林是很聪明,可是他也不笨。“书店我们以后再开,现在暂时没什么其他打算。”      他的话显然很大程度上安慰了甘宁,但也从某种程度上增加了甘宁的担忧,不过钟维景接踵而来的解释终于让她放下心来,“不用担心,公司那边虽然我不去上班,但分红一样不会少拿的。”钟维景加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说道。      甘宁点点头,表现她已经明白了。钟维景一边吃东西一边打量专心吃饭的女人,甘宁不傻懂得要怎么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个时候如果换了任何一个野心没那么大的男人恐怕甘宁早就得到幸福了,可是偏偏这个人是自己。      这个女人没有想过要过多富裕的生活,即使有她也只是嘴上说说,真正拥有了才能发现她想要的其实根本和钱无关,不然当初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什么都没带走。如果说她是想增加他的愧疚感,这也说不过去,毕竟钟维景是个多狠心的人没有谁比甘宁更清楚。      她想要的是简单的生活,这个生活里有他和那个孩子,有对生计的担心,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但是她真的可以从这里感受到她想要的幸福。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终归是幸福不是?      换了一种眼光来看她,钟维景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因为怀孕脸有些浮肿的女人事实上比谁都聪明。      两个人终究还是没有按照约定的走出逛一逛,就在临出门前钟维景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出门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钟维景有些抱歉,“对不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钟维景说完这话身体一僵,那些他以为已经模糊的、已经忘记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闪现。他皱了皱眉,看着甘宁重新道,“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出门了。”      那个电话是女人打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即使如此钟维景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她的身份。到了约定的地方钟维景一眼就看到那个起身朝他招手的妇人,“维景。”钟维景面无表情地朝对方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妇人穿着华丽,却不高调,此刻正温柔地打量着钟维景,“这些年还好吗?”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和很多年前的声音重合,同样的温柔,只是内容发生了变化。      钟维景这样想着露出一个明显不真诚的笑容,“胡女士,如果有事就请讲,我还有事。”他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了些嘲讽,他们不该是这个时候见面的,明明是在两年后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胡素然的面色一僵,“儿子、、、”他的话让她觉得很尴尬也觉得很失落,可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她需要为这个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胡素然此刻才明白这个道理。      “我姓钟。”钟维景含笑道,可是眼神里透出的冷意却不容忽视,胡素然抓过他的手,“原谅妈妈好不好?我当初真的是想要带你走的,可是他突然回来了……”钟维景看着她哭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也更加冷。      他姓钟,这一点一辈子都不会变。即使身为他“父亲”的男人从来都不是合格的父亲,可是那个人却从来没有抛弃过他。钟维景抬起头来仔细打量面前已经泣不成声的贵妇人,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弄花,额角也有了明显的皱纹,可是即使如此当年那个温柔漂亮的人依旧还是漂亮的。      那天早上他出门上学之前,这个女人把饭盒装在他的书包里,温柔地朝他笑,“维景,放学后妈妈带你去游乐场。”仍旧小小的男孩朝母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      放学后他站在幼稚园门口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小朋友都回家了,老师问他要不要她送他回家,他摇头,“我要等妈妈。”她说过要来接他去游乐场的,男孩子很固执地想。老师摇了摇头站在旁边陪他一起等。   男孩子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母亲来接他去游乐场,他是被父亲拉回家的。回家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他哭着要找她,正在喝酒的男人红着眼拿扫帚来打他。      过了好久男孩才发现那天早上女人给他的饭盒下面贴着一张小纸条,“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曾经的记忆慢慢远去,钟维景露出一个笑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把纸巾递给她,“如果只是想叙旧的话,我想您找错人了,许夫人。”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开,面前这个人从来不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生活的,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状况呢?      胡素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坐了下来。      钟维景走出咖啡店,满街的人和车,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样子,这样的景象就像他从舅舅家一个人跑出来时一样。身为他“父亲”的那个人不久就因为酒精中毒死掉了,这下子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那个时候的他心里的不甘好像要冲破心脏跑出来一样,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走到门口钟维景摸摸口袋,这次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带,他敲了敲门,然后站在原地安静地等着。门很快被打开,甘宁带着笑容朝他道,“你回来了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暖,钟维景在看到甘宁的下一瞬间抱住了她。      因为没有预料到,甘宁惊呼出声,可是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颈项处湿润的触觉让她全身僵硬。甘宁从来都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这个时候不知道情况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僵硬地抬起手环住男人的腰,却因为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让她此刻的动作显得滑稽可笑,可是这些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介意。 ☆、渣男是一个丈夫(三) 作者有话要说:俺好想开新文肿么办= 。=?好纠结……鉴于今天又没准时,所以不打滚了~   甘宁从厨房里慢慢走出来,对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道,“吃饭了。”钟维景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她身上,面无表情地点头。甘宁默默地回到厨房把菜端到饭桌上,男人现在比之前更加冷漠,似乎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仿佛那天那样脆弱的他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甘宁也相信他的心里并不是像他表面上这样冷淡,他会半夜起床替自己盖被子,也会特地在浴室里铺上防滑垫,甚至偶尔也会想要来帮忙,即使他并不擅长这些事情,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钟维景从来都不脆弱,如果不是甘宁开门那一瞬间用那样温柔的表情说出那样的话,他或许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喊她一起出门,只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如果。钟维景不喜欢在她面前露出自己那样不堪一击的样子,那不是真是的自己也不是他想让她看见的自己。      “上次那本杂志呢?”钟维景看到桌上的凉拌三丝里红红的萝卜丝,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她递给他看的那本杂志。甘宁吃饭的时候一向很专心,把饭放一小口在嘴里,然后再慢条斯理地嚼,钟维景发现在这个女人似乎不管在哪儿吃饭都是一样地从容,明明平时拘谨地不行。      甘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想看吗?我去给你拿。”说着就要起身去卧室,钟维景喊住她,“吃完饭再看也可以的。”他不希望因为一句话影响她吃饭,但不知道是不是钟维景的错觉,他发现甘宁似乎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有些失望。      钟维景指指她的嘴角,“啊?”正在专心吃饭的甘宁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他,“米粒。”钟先生抬眼,言简意赅地回答。甘宁的脸一下子爆红,钟维景看她窘迫的样子才发现最近她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白了很多,脸红也越来越明显。      “这里。”甘宁用纸巾毫无目的地擦嘴角,钟维景看了一下起身把米粒拿下来,“谢谢。”甘宁红着脸小声道,明明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可是依旧会因为他不经意间的小事感到脸红。“下午我要出去一趟,要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吗?”钟维景放下碗淡淡道。      甘宁想了想终于在脑海里列好了购物清单,“有。”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但只要特别开心或想要用笑来掩饰自己的窘迫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弯弯的。“可不可以帮我带一点冰淇淋”钟维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甘宁心里越发地心虚,可是她真的是很想很想吃,“你说过的,我想要吃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她睁大眼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可是在钟维景看来却只是心虚的表现,只是她现在是在不自觉地,撒娇吗?      “好。”钟维景终于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看着男人朝卧室走去的背影,甘宁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拍拍自己的胸口,自己刚才是在和他顶嘴吗?甘宁被自己突然意识到的事实给吓到了,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想要收回来那是天方夜谭。      钟维景吃完饭继续处理饭前没有处理好的一个软件,现在他虽然没有自己的公司,但对现在的钟先生而言,他最重要的资产都在脑子里。他替一些买不起正规软件公司设计的软件的小公司做软件,偶尔也从一些小软件公司手里接一些无法完成的业务。虽然不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但钟维景并不介意,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他现在处理的工作就是从一家软件开发公司那儿接的,其实整个程序并不难,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才让钟维景试试,而这家公司的名字确实钟维景很熟悉的。如果没有他这个“意外”的话,这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很快就会成为沈林的囊中之物。      甘宁把杂志递到钟维景面前的,他正在想要提怎样的条件才能在收购那家公司后仍旧能把一些他想留下的人留下,“这是?”颜色简单的杂志在他眼前晃了晃钟维景才回过神,“你投稿的杂志?”钟维景抬眼的一瞬间看到女人已经黯淡下来的眸子一下子变亮,那个孩子从长相上和自己很像,唯独像甘宁的地方就是这双眼睛了。      “它最近有在动吗?”钟维景突然就问出这样一句话,话锋转得太快,甘宁比平时多花了一点点时间才明白过来他嘴里的“它”是指谁。于是她把手放在小腹上点点头道,“嗯,偶尔也会动的。”她的脸有些红,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怪异,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钟维景接过她手里的杂志,“你什么时候开始写故事的?”话题一瞬间又变了,但终究只是回归刚才的“正途”,甘宁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搬到这里来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我不是每天都没什么事情做嘛。”她的笑一向都很真诚,这一点和钟维景截然不同,他的笑容的真诚度是看人决定的。或许这也是那个时候他总不愿意看见她笑的吧,钟维景想。      名字很土,故事也并不新颖,这个故事很像是童话故事,但整个故事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色彩,所以钟维景很肯定这个故事并不是给小朋友看的,“为什么想到写?”他很好奇,虽然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喜欢看书,却没想过她原来想写故事,会写故事。即使只是一本杂志上一个小小的篇幅,钟维景似乎从上面看到了这个女人对人生的一个憧憬和他一直忽视的梦想。      钟维景出门自然是有要紧事的,他必须抢在沈林还没有注意到这家公司的时候下手。因为和沈林一直保持着竞争关系,钟维景记得很清楚,沈林后来之所以能发展得那样快,这家公司起了无法替代的作用。虽然只是一家小公司,或者连公司都算不上,毕竟那家公司现在全靠一个中年男人卖了全部家当来支撑着。      可就是这样一家公司,却开发了一个在钟维景看来也很了不起的程序,虽然只是初步尝试阶段,但意义非凡,更何况钟维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那个程序完成并完善。而这家公司虽然财政状况不佳,但里面的员工却都是后来了不起的人物。      说他是投机也好,不择手段也好,钟维景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毕竟沈林当初可是把那位中年老板逼到了绝路才拥有了那家小公司。而他现在只是想达到“双赢”而已。      这一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毕竟对于这家公司来讲,钟维景可以说是救星。对方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也在钟维景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一次性给100万给老板,然后拥有这家公司所有的股份,当然也包括现有的全部软件。      钟维景打开门的时候,甘宁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他回来才放下书走过来,“回来了。”她脸有些浮肿,可是依旧带着笑容,这个女人总是让他觉得她一点都不辛苦,可是却不知道这样会让他更加厌恶自己。“这个给你,”钟维景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她,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继续道,“只能吃一半。”他记得那个小册子上说过的,孕妇要少吃冷的东西。      “好。”甘宁很听话地答应,然后往回走。她的肚子最近似乎明显地大了起来,钟维景每次看到她走路的样子都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有时候又会担心她的肚子会不会太大了一点,他上网查过,孕妇在这个时候肚子不应该这么大的。钟先生想了想还是对沙发上的女人道,“我们再去做一次产检吧。” ☆、渣男是一个丈夫(四) 作者有话要说:额,又迟到了……对不起= 。=不开新文了,全力写完这个~   “维景,你还好吗?”甘宁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从那天去产检过后,他经常会像现在这样发呆,“要不要去睡会儿。”她好心地建议。钟维景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是一眼而已,随即就把视线移回她的小腹上。      钟维景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一个孩子的,现在却莫名其妙成了两个,这是他回到现在发生的唯一个不在预料之内的“意外”,让他有些莫名的恐慌感。常年居于高位,他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感觉,在这之前他也的确是掌控着事情的走向。钟维景问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你说,这里面真的有两个孩子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很明显的困惑和不解,甘宁有些忐忑,她想到了其他事情,“医生是这样讲的。”她的回答透露着一丝犹豫,甘宁想了想更加靠近沉默的男人,“维景,等孩子出生后,我会去工作的。”她的声音带着笑意,钟维景很明显地听出了一丝放松的感觉。      “你以为我在担心什么?”钟维景皱着眉头抬头问她,甘宁僵硬地摇头,她没有回答,怕伤害到男人的自尊心。钟维景有着无奈又好笑的感觉,“你是在担心我养不起两个孩子?”他挑眉问她,甘宁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当然不是。”她的语气太过坚定,可是钟维景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你撒谎。”      钟维景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我是在想,原本只能容下一个孩子的空间要怎么容下两个孩子呢?”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是陷入了某种疑惑中,甘宁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可以的。”她这样回答,她作为一个母亲有资格这样讲吧?      “中午想吃什么,我要去买菜了。”甘宁一边缓慢地往厨房一边问,时间已经不早了,之前因为担心钟维景所以才一拖再拖,再晚会儿菜都不怎么好了。“青椒肉丝怎么样?”甘宁建议道,钟维景不爱吃红萝卜,却意外地看吃青椒。      钟维景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就想到医生的话,于是他起身道,“我陪你。”一向被人夸赞的钟先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医生眼中的刺一样的人物,那天去产检的时候碰巧还是同一位医生。      和甘宁一起的时候,医生对他还算不上恶劣,等到甘宁去做检查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中年女医生又把他给训了一顿,完了过后给钟维景一本厚厚的小册子,钟维景眯着眼想到小册子的厚度,觉得它似乎已经超过了小册子的范围了。      甘宁有些犹豫,毕竟钟维景从未去过那种地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她想了想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拒绝,不过钟维景很坚持,所以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出门的。钟维景原本走在她前面,菜市场离他们住的小区不远,走了一阵钟维景才发现她似乎没有跟在她身边,回头一看她和他之间已经隔了很长一段距离。甘宁扶着腰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如临大敌一样看着地上,连钟维景靠近她也没有发现。      钟维景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的时候甘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是他才放下心来,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自己走也可以的。”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想让自己的底气足一些,但钟维景并不理会只是楼着她的腰,一边朝前走一边调整自己的脚步来配合她。      早市很热闹,钟维景远远地看到心就突然跳了一下,皱眉,“平常也这么多人?”这个女人可是每天早上都会出来买菜的,现在这样人声鼎沸的样子让他突然有些后怕。甘宁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傻傻地朝他笑,“对啊,这里一直都很热闹的。”      不可以让孕妇一个人处在人多的环境。———出自小册子。      钟维景正想说什么,结果一个人提着东西就从他们旁边经过,钟维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把甘宁挡在身后。等到人过了,钟维景才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要买些什么菜?”一边说一边寻找着周围可以坐的“安全地带”。      “咦?”甘宁一向跟不上钟维景的思维,现在这种情况下更是疑惑,只能呆呆地跟着钟维景朝一边走去。钟维景把她安置在小卖部门口的椅子上面,点点头,“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他的语气很坚决,因为在他看来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甘宁本来想说,她自己可以的,可是最后还是在钟维景面前败下阵来,想了想说了几种菜名,这种菜都是靠近菜市场门口就能买到的。甘宁本来解释这些事情她都可以做,她也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可是看着男人的背影这些话突然就不想说出口了。      钟维景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在这种鼻息间都是腐烂的菜叶的味道,总让他觉得恶心。等到把甘宁说的几种菜都买好,钟维景才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小卖部的地方看去,甘宁正在和老板娘说些什么,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你老公对你真好呀。”      钟维景才走进就听见老板娘用羡慕的语气这样对甘宁讲,甘宁笑着点头,“甘宁。”钟维景这样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啊?”甘宁回头看到提着东西的钟维景,然后回头向老板娘道别。      “下次再来坐啊。”老板娘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钟维景有些好奇这个女人难道在其他人面前人缘原来这样好吗?上次的图书馆管理员也是,除了自己,旁边这个女人似乎和谁都能聊天的样子。      晚上钟维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甘宁还在看书,他发现这个女人即使嗜睡也不会忘了看书这件事。“维景,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啊?”甘宁放下书问道,白炽灯下她的脸有些红,钟维景发觉这个女人似乎在有求于他的时候会特别害羞。“说吧。”钟维景把毛巾递给她,自己坐到床边,甘宁很自觉地用毛巾替他擦头发。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让身后的人帮自己擦头发,而那个人似乎也不觉得麻烦或是不耐烦。      “上次借回来的书我看完了,可不可以麻烦你把他们拿去还了?”甘宁停顿了一下,然后用讨好地语气继续说,“顺便再帮我借点书回来。”她现在似乎越来越习惯让钟维景帮自己做事情了,钟维景想想觉得也是,他现在根本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像个家长一样管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估计也是没办法了吧。      “我明天要出门一趟。”钟维景突然回答了这样一句话,在甘宁还没有来得及失望的时候又听见他继续道,“等会例出书单给我。”钟维景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他不习惯坦率地告诉别人他的想法,一开始是因为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愿意理会,后来是觉得没必要。      甘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他的耳根子看,“我已经例好了,给你放在桌子上。”她的声音夹杂明显的笑意,即使钟维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你在笑什么?”钟维景突然回头问她,甘宁一愣,继而笑得更加开心,“没什么。”      钟维景虽然觉得有些郁闷,但也拿她没办法,只好沉默着关灯睡觉。黑漆漆的夜里,钟维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现在这样的生活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但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渣男是一个丈夫(五) 作者有话要说:额,迟到了一点,真的只是一点……= 。=算了不狡辩了,滚去上自习去了~   钟维景到公司的时候,本就不多的员工看着这个新老板面面相觑,他也不介意,只是径自找到办公室看了一下。只是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人在一起闲聊,钟维景最不喜见的就是这种状况。即使现在是特殊时期,他自认也给了他们时间去适应。      “王宇,”钟维景对他身边的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道,不仅是被点名的人还是其他人都猜不到这位新老板到底有什么动作。“你来我办公室一下。”钟维景淡淡得吩咐,然后不再理会他身后一脸惊讶的人。      老实讲,钟维景并没有想过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是以现在这种状况自然是不行的。而他之所以会知道王宇是因为他能叫出这里所有的人的名字,甚至连他们的优缺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钟维景自然也不例外,或者说他对利益比一般人更加敏感。      “老板。”王宇的脸色不大好看,毕竟在这种新官上任的情况下被第一个点名叫进办公室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他背后这扇门外面的同事说不定已经在讨论他会不会成为叛徒了。      钟维景手里的笔无意识地转动,“不用紧张。”他很清楚现在这些人大部分都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对得起之前的老板。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间小公司的所有者是他,他们可没有什么对不起他钟维景的。“你们都商量好了要走是吧?”钟维景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笑容。      王宇有些犹豫,他实际上本就不擅长和别人交流,长期和电脑程序打交道让他这项能力更是退化很多。“是。”想了想王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回答地很简洁,然后看着面前的新老板。      “你很坦率。”钟维景好不吝惜地夸奖,这种人是最好打交道的,对他来讲更是一个突破口。“现在公司一共有九个人,留下来的职员工作满一年自动获得公司2%的股份,”钟维景轻笑了笑,“当然,想走我的人我也不强留,领完这个月的工资就可以走了。”      把资料递给他,“这一年里我们要开发这个程序。”钟维景起身走向门口,“第一件事情,我希望留下的人今天能打扫一下公司,还有,不用叫我老板,叫我钟先生就可以了。”      走出公司,钟维景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即眯了眼,太阳太过刺眼。之前已经把书给还了,现在他还得去图书馆借书,这样想着钟维景朝公交站台走去。车上的空气异常的闷热,钟维景是不易出汗的体质,但这样的空气让他觉得窒息。所幸从公司到图书馆距离并不远,下车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呼吸。      甘宁有一个习惯,每次借书都只会借三本,看完还了再借三本。钟维景仔细观察过,不过也不少正好三本。而他也很清楚,图书馆的借书限度是一人六本。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钟维景也不至于因为自己觉得奇怪就真的会去问她。      钟维景走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于是轻轻敲门,门很快被打开露出甘宁带着笑容的脸。“我冰的西瓜也刚好。”她微微弯腰想要接过钟维景手里提的口袋,结果被钟维景看了一眼又讪讪地把手收回去了。      “书我给你放卧室。”钟维景一边说一边朝卧室走,等他放好东西出来切好的西瓜已经在白色瓷盘里摆出了好看的形状。红红绿绿的被白色映衬得格外好看,“吃吧。”甘宁坐在椅子上面朝钟维景道,钟维景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给你。”钟维景抬头看了一眼甘宁,又低头看面前的勺子,然后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开始吃西瓜。一直以小册子为行事准则的钟先生没有问甘宁要不要吃,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种冰的东西她还是少吃比较好。      半夜钟维景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睁开眼的时候全是黑漆漆一片,旁边传来不明显的吸气声。“怎么了?”钟维景起身开灯然后看向旁边的甘宁,甘宁的脸都白了,眉头皱得很深,似乎在极力忍耐些什么,“帮我倒点温水好不好。”      她的声音似乎都是颤抖的,钟维景心里突然一跳,靠近她,“哪儿不舒服吗?”虽然看了很多次小册子,虽然已经能够完整地背下来,钟维景在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慌乱。甘宁咬着牙艰难道,“腿,抽筋了。”她连动都不敢动,因为动的时候那种痛会更明显。      “需要叫救护车吗?”钟维景很紧张地拿起旁边的手机,甘宁连忙阻止他,“不、不用了。给我到一盆温水来就可以了。”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庆幸之前看了那么多的书,不然现在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钟维景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倒来一盆水,“现在做什么?”他像个小学生一样问,如果不是情况不对甘宁肯定会觉得很好笑的,只是现在小腿传来的痛感让她连话都不想说。“把毛巾打湿拧干给我。”她艰难地指示,钟维景很认真地照做,然后把毛巾递给她。      甘宁缓慢而艰难地想要把毛巾放在小腿抽筋的地方,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钟维景没有说话,只是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到床尾,掀开被子他试探性地触碰了一处皮肤,“这里吗?”甘宁痛得倒吸气,“上、上面一点。”      好不容易找到准确的位置,钟维景小心翼翼地把毛巾放在上面,“还需要做些什么?”他现在的大脑还很乱,连之前熟悉得不得了的一些注意事项都忘了。甘宁却只是摇头,“没有了。”他看得出来她现在并没有好过多少,似乎也不想继续开口说话。      坐在床边,钟维景只是盯着被毛巾覆盖的地方,理智才慢慢回来,然后强迫自己回想那些文字。“现在是不是需要换一次了?”他皱着眉头问,记忆力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他在这件事上对自己并没有绝对的自信。      看到她微微点头钟维景才拿下毛巾打湿又拧干,然后又重新放上去。这样重复了好几次过后,甘宁脸上的表情才渐渐不再那么痛苦,钟维景坐在床边看着她慢慢入睡,期间又给她换了几次。      经过短时间内高度的紧张,现在即使放松下来钟维景有些失眠的倾向。安静的夜里,旁边传来的是甘宁的平稳的呼吸声,他有一瞬间觉得很奇妙,也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翻了好几次身以至于甘宁都有些要被吵醒的样子,钟维景终于翻身起床,小心翼翼地抹黑走到客厅。他很容易就找到那本被放在茶几上的杂志,大半夜起床看杂志,坐在沙发上抬头的一瞬间看到玻璃上面模糊的影子,钟维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不管看了多少次都一样觉得俗气的名字,钟维景朝卧室门口看了一眼,想着那个女人估计也只能想到这样俗气的名字了。不管是看书还是看其他什么东西,钟维景的记性都很好,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但看两次基本上能记得住。      像他手上现在拿的这样“短小精悍”的小故事自然早就没有陌生感,只是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一个人看的时候,一样的故事却让他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个时候这个女人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度过这几个月,又是如何一个人把那个孩子生下来的?问题向小泡泡一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让钟维景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压制下这些问题。      放下杂志回到卧室重新躺在床上,感受到身旁的人熟悉的气息他才终于停止自虐一样地思考。不管那个时候怎么样,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没有离开而她也没有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他就要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钟维景这样想着莫名地觉得安心起来。 ☆、渣男的过去(一) 作者有话要说:俺先滚去上选修了……评论晚上回来再回复哈~   钟维景从公司里下班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台他的眉头很自然地隆起,果然还是需要买车。天气越来越热,和很多人挤在一起也越来越让他难受。      他做不到甘宁那样即使自己不舒服也可以极力忍耐,长时间的居于高位让钟先生很难去委屈自己。自从上一次甘宁半夜因为腿抽筋痛醒过后,后来就没有再发生过。钟维景仔细查过资料,猜想不是没有发生,只是那个女人太会忍耐。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最开始回到这里的一无所有的钟维景了,现在的他虽然没有七年后的身家,但也足够让她和孩子衣食无忧地生活。从公交车上下来,钟维景突然想到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甘宁,那个人和他在一起已经习惯忍耐了。      钟维景一向知道如何让自己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也知道如何在最艰难的情况下改善自己的生活让自己生活得舒心一些,而甘宁却不然,从一开始的懵懂到现在的习惯,那个女人用忍耐坚持这么久。      或许他们之间应该谈谈了,钟维景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这样想。走到楼道的时候他还在想该如何说明他们现在的状况,“维景。”抬头,入眼的是甘宁有些羞涩的笑容,“你要做什么?”钟维景皱着眉头问。甘宁慢了拍才回答,“去楼下买盐。”      钟维景指了指她身旁的门,“你先回去,我去买。”甘宁的小腹已经有很明显的隆起了,就算穿着宽松的孕妇装也能轻易看出来。或许因为是两个孩子,才六个月她的肚子就已经比平常孕妇的肚子大很多。      按照小册子上面讲,孕妇是应该有适当的运动的,但钟维景每每看她挺着肚子扶着腰走路就觉得心惊胆战的。所以甘宁每次出门他一定要跟着。平时钟维景不在的时候甘宁是被禁止出门的,所以他刚才看到甘宁一个人站在楼道口的时候才会觉得生气。      钟维景把盐买回来的时候,甘宁已经把菜都切好就等下锅了。把盐递倒在专用的小盒子里然后递给甘宁,现在这种事情他似乎做得越来越顺手了。现在的钟先生会挑一些普通的蔬菜,也会洗菜,甚至能切一些形状比较规则的菜或者肉。当然,可能卖相不怎么好就是了。      饭后收拾碗筷依旧是甘宁的任务,只有两个人的碗筷钟维景也随她去了。只是刚刚走到客厅准备找一下资料,他就看到阳台上挂的衣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气蹭一下又冒出来了,“你又洗衣服了。”他的声音阴沉沉的从背后传来,甘宁却没有被吓到,“我今天精神不错,就想找点事情做。”      看着钟维景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甘宁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适当的运动对孕妇是很有好处的。”钟维景知道她没有撒谎,她看得关于孕妇和胎教之类的书比他多很多,自然也知道得多一些。在这里她洗衣服的时候也不用弯腰,水槽的高度正好合适。虽然明明知道这些,钟维景还是不想要她去做这些事情,“我的衣服可以自己洗。”最后他还是办法,只能这样讲。      吃过午饭歇一会就该睡午觉的,而钟维景下午还要去公司时间有些赶,但他却一直等着甘宁收拾好出来。他告诉她,他能够照顾好她,不需要她委屈自己或者孩子,他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已经很好了,。家务事他也会分担一些。这些事情都不需要她去担心,也不需要她一个人去承担。      看甘宁当时依旧愣愣的样子,钟维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用电脑给她看了他其中一个账户的存款金额。这个账户的钱不管怎么样钟维景都不会动用,因为这是为她生产和孩子出世后早期的生活准备的。      知道钟维景出门上班的时候,甘宁依旧沉浸在刚才屏幕上的金额带给她的惊吓中。他虽然说过他会挣钱,可是这种“听说”和真实“看见”的差别对她来讲不止一点点。她平时能省就省除了习惯使然,何尝不是为了想要减轻他的负担。钟维景想的没错,甘宁不笨,只是他永远是这个女人的软肋。      钟维景到公司的时候也不过才一点半,离他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虽然是十个人的公司,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租了这栋办公楼的一层楼的一小部分,所以整个空间都还是很挤的。      “钟先生。”钟维景走进大门的时候王宇正好从那儿过,看到钟维景像看到救星一样迎了上去。当初钟维景提出的条件在现在看来算不得好,但留下的人也有六个。其中钟维景一开始想要留下来的人走了一个,但这对钟维景来讲影响并不大,他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因为少了谁就无法做不下去。      王宇跟着钟维景走进办公室等到他把公文包放下才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这是之前您叫我找的资料。”钟维景接过来大概看了一下,其实上面的信息作用不大,只是看一下总还是有好处的。      “全部?”      王宇被问得愣了一下,“其实也不是,还有一些记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这个软件当初是由王宇负责的所以还有一部分不便记载的东西都被他用脑袋记着。      仔细地给他讲了一些现在的计划,王宇却没有马上出去,钟维景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对面,“还有事吗?”王宇回答的速度很快,以至于钟维景觉得他一直就在等自己这句话而已,“我有一个关于小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      其实钟维景和王宇的“外表”年龄相差不大,只是王宇一直坚持对他用尊称,钟维景纠正了几次他也没改过来于是不再停留在这个问题上。其实大概原因钟维景也能猜到几分,像他们这种技术性的人对技术能力高于自己的人总有一种习惯性的尊敬,这和年龄与社会地位无关。      王宇的问题其实还是关于钟维景一直野心勃勃地想要开发的软件有关,自然很乐意与他一起讨论。      整个公司包括钟维景现在一共有七个人,其中只有他和王宇两个人负责开发那个软件,其余三个人负责对已经开发好的软件进行挑错,剩下的两个人就接一些小业务来,虽然钱不多但也算是进项。公司规模虽然小,但总不能仅仅依靠他从股市里弄出来的钱支撑。      因为讨论地太过投入,钟维景意识到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这才开口让王宇下班,他自己也快速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在回去的路上钟维景特意转了一趟车,他记得甘宁说想要吃点酸的或者辣的东西。      酸的东西钟维景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梅子和糖葫芦了,只是这个季节想要吃糖葫芦的愿望实在难以满足。他想了想最后求其次地在路上买了两份豆腐脑,上一次他们出来逛的时候她好像还挺喜欢的。      现在他的生活就像一个上班族一样,每天过着早九晚五的生活,紧凑而有规律。对曾经经常留宿公司的钟先生来讲自然是不算累的,甚至可以说是轻松。他不知道现在的生活和七年后的生活相比,哪一种更好,只是凭本能去行事。      提着口袋走到公寓楼下,钟维景正在想要不要再去买一些凉拌菜回去就听见人在喊他的名字,“儿子。”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有着明显的忐忑和不确定,钟维景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直直地上楼。      钟维景觉得有些讽刺,即使没有那七年的“记忆”他现在也不会回头,她曾经有过无数次机会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可是她没有。现在突然之间出现,难道真的指望他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她?      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 ☆、渣男的过去(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要出门,更新时间大概会很晚……最近考试比较多,所以更新时间都不能准时,小悠感到很抱歉~   钟维景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不过他并不担心,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除了他久未谋面的“母亲”还会有谁呢?      “维景,你在看什么?”甘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钟维景半拉上窗帘转身摇头,“没什么。”楼下那辆车已经连续在楼下停留了,不过他不认为这样的事情有必要告诉这个本来就会担心很多事情的女人。      甘宁把手里端的菜放到桌子上,扶着腰招呼他,“吃饭了。”拉开椅子坐下,甘宁小心翼翼地坐到他对面,这个城市的最高温度已经慢慢过去了,她的孕妇装外面也套了一件宽松的外套,看起来滑稽可笑,但钟维景现在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又不吃?”他皱着眉头问,她最近的食食量明显有所减少。      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不想吃。”随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她越发难受起来,最明显的胃,甘宁觉得胃部一直被挤压着,即使她想吃东西也吃不下。这样的状况钟维景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知晓孕妇在某一阶段胃口不会很好,但他一直以为这个阶段已经过去。      “有什么想吃的?”钟维景才刚吃了两口饭,想了想还是放下碗筷问道,随即起身去客厅拿好东西做好出门的准备。“我去买。”甘宁连忙摆手,有些困窘又有些羞赧,“不用了,我想去睡一会。”      即使她说得诚恳,但甘宁一向是抵不住钟维景的坚持的,最后还是想了想报了几个以前吃过的、不错的零嘴。看着已经合上的门,甘宁有些郁闷,按理说现在的生活是以前的她都不敢想象的,不用为生活操心,维景也开始学着迁就、关心自己,但越是如此她越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真实。      想了想虽然依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无理取闹,甘宁还是忍不住觉得不舒服。最后叹了口气朝卧室走去,或许睡一会就好了。      钟维景下楼的时候顺便把放在门口的垃圾袋提了下去,以前这项工作是甘宁的任务,现在钟维景一开始是很不习惯的,这种事情即使是他还没有成为“钟先生”之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但事情总是会改变的,比如现在钟维景出门的时候已经会习惯性地朝门口看一看是否有需要扔的垃圾袋。      扔完垃圾一转身钟维景有些小小的意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钟维景注意到他耳边带着耳麦,跟了他这么多天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呢。只是虽然他今天不用上班,但钟维景可还是记得他出门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对方没有任何表示,钟维景沉默着从他旁边绕开,打算按照原计划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东西买齐回去。他不怎么喜欢在外面闲逛,也不喜欢那个那个人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钟维景总觉得没有他那个女人肯定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钟先生。”钟维景刚走了几步就身后就传来这样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转身,“先生,如果你或者其他人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话,就直说好么?”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我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你们这样跟着我不累吗?”      最后钟维景还是上了那辆跟了很多天的车,据说是有人想要邀请他“做客”,听到穿着西装面无表情地保镖这样讲的时候,钟维景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总之不会有下次就是了。      面前规模巨大的建筑钟维景很熟悉,这个地方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以至于石家的财产被拍卖的时候他花了巨资拍下了这里,但直到他回到现在钟维景连一次都没有来住过。      “钟先生,到了。”      钟维景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风景也慢慢呈现在来客面前,这样的场景和他的记忆相似度何其高,钟维景眯了眯眼。那个时候他亲爱的“母亲”找到他,虽然有怀疑、有犹豫但他还是选择了再相信她一次,但他的心软换来的只是胡素然的一句,“那个项目就让给明涛吧,他需要向他父亲证明自己。”      当时的他已经留学归来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业务也蒸蒸日上处于上升期。而她口中的石明涛是她的继子,不过人家是不是真的把她当做继母这也不一定。只是即使如此,胡素然依旧要他把一笔业务让给石明涛,年轻的富家子想要靠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片天,继母不忍暗中相相助,这是多好的社会版头条。      啧啧,只可惜钟维景终究还是没有如她意,他不是傻子,在明知道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情况下还自讨苦吃。他还记得当初石明涛的父亲,也就是这座园子的主人,也是这样“请”他来,然后居高临下地告诉钟维景,他太不识好歹。      钟维景从来都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又记仇的人,就算当时没有特别的反应,但一定会在特定的、合适的时机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所以后来石家陷入危机,胡素然找上门来求助的时候,她甚至没有进得去钟维景公司大门。      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足够和石明涛竞争的实力,至少表面上没有,他们找到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钟维景有些想不通。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想知道的总归是能知道的,也不急于一时。这样想着,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安定下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钟维景记忆里的轨迹有很大区别,只是结果令他十分意外,却对胡素然所谓的苦衷更加不屑。长期处于高位的中年男人,依旧贵妇打扮的妇人,可是他们说的话让钟维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钟维景没有拒绝石建辉让司机送他回去,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买吃的回去,对于钟维景来讲,甘宁至少不会背叛他,那个女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会伤害他,这一点他坚信。      车子慢慢走远,那座花了大心思弄的园子离他原来越远,钟维景突然觉得很同情他那个早死的父亲。老婆跑掉就能拿着扫帚把他打得半死,然后自己喝酒把自己弄死要死不活,要是知道他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种还不会活生生被气死?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们石家的种。”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让钟维景极度厌恶的自豪和优越感,他把视线从石建辉身上移到一旁一直沉默的贵妇人身上,胡素然被钟维景的眼神里透出的冷意给吓到,却仍旧点了点头。      石建辉和胡素然的话的可信度有多少钟维景不想去追究,这件事明显和“应该”发生的事情有很大出入,有了双胞胎在前,钟维景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件事,他猜测会不会是由自己这个“意外”引起的蝴蝶效应。      “谢谢。”钟维景提着一大堆在不同地方买的东西站在车前礼貌地向司机道谢,既然有免费的劳力他没道理不用的。老实讲,他的心情还不错,并没有被刚才见到的人、他们说的话影响得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一路上司机在钟维景的指示下换了很多个地方,几乎这个城市中心大部分地方都去逛了一圈,这期间钟维景想通了一个事实。      自己不应该太过在意不该在意的人,也不能对不该相信的人抱有不该有的期待。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应该相信自己,相信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比如现在等着他回家的那个人。 ☆、渣男是一个爸爸(一)   甘宁的厌食越来越严重,一日三餐几乎不怎么吃,偶尔在钟维景的坚持下吃一些小零嘴也会很快吐出来。      她的底子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折腾整个人看起来都恹恹的,钟维景最后没办法只能去医院。到了医院依旧是那位中年女医生,说了一些症状就让去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所幸最后得出的结论并没有抄不好的方向发展。      “子宫里面有孩子会向上压迫到胃和其他一些脏器,孕妇自然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是两个孩子。”女医生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地解释,“尽量在有胃口的时候吃一些营养高的东西,比如鸡汤鱼汤之类的,平时也可以多吃一些开胃的食物。”      甘宁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医生说的话,旁边的钟维景第一次有些发愣。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女医生对钟维景印象不怎么好,现在看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接开口赶人,“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走了。”      钟维景最后是被红着脸的甘宁拉出医生办公室,两个人一直走到医院外的公交站台他都还是一副没回神的样子。“你说这么小的空间,他们会不会觉得不舒服?”甘宁坐在凳子上,突然听见旁边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的话,很意外他会这样问,“应该不会的。”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这样子猜想罢了。      两个生命要在这么小的空间里面共同生活,钟维景觉得太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像对甘宁的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有现在这样清晰的认知。“会觉得很不舒服吗?”钟维景问,甘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偶尔会觉得呼吸困难,吃东西的时候也感觉胃不舒服。”      钟维景把一直紧紧盯着她小腹的视线移到她脸上看了看,发现她的脸不像之前那样红润,有些发黄。猜想大概是因为最近进食困难导致的,这样想钟维景突然想到之前在小册子上面看到的注意事项,“如果有心里觉得不舒服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甘宁抬头,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很认真,于是她点头,“嗯。”      到了十一月份甘宁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钟维景看着总觉得很担忧。在知道她食欲不振的原因之后他都会去弄一些用营养的食物回来,一开始因为他不会下厨又不放心让甘宁下厨,钟维景只能去酒店买回来。但他觉得医生口中的鸡汤、鱼汤之类的食物还是要自己在家里做会比较有营养,所以开始照着食谱开始学熬汤。      最开始的两次味道的确不怎么好,钟维景也没有让甘宁知道,只是全部倒掉再买来食材重新熬制。后来慢慢地连他自己也觉得不错了才敢给甘宁喝,只是她一直以为是钟维景从酒店里面买回来的。      突然出现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钟维景也不去追究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至于亲子鉴定这种事情他更不会去做。如果石建辉有意让他姓石,那现在的钟维景再怎么鉴定结果也是一样的,反之如果石建辉的话是真的,那也不需要钟维景去担心后面的事情。总之,不管事情真假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甘宁终于在十一月末的时候住进了医院,怀着两个孩子的她比一般的孕妇入院时间提前了一些。至于生产甘宁最开始是想要顺产的,只是在医生的建议和钟维景的坚持下同意剖腹产。其实她的心思钟维景明白,这个女人一直希望能给肚子里的孩子最好的,即使这需要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甘宁入院之前钟维景的账号上多了一笔金额颇大的钱,这是他从沈林德公司拿到的第一笔分红。钟维景把它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存进了他自己公司的账户,一部分投进了股市,剩下的钱他打算用来买一套房子。      他们就要成为两个孩子的父母,钟维景想他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生活在别人的房子里。他自己在没有家的童年里慢慢长大,所以更不能让这种情况延续到下一代。      病房里钟维景拿着水果刀削平果皮,甘宁半躺在在床上看着他。“给。”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即使知道这么大的苹果她最后只能吃下一点,但钟维景还是坚持每天削一个苹果给她。      这个城市的物价高得吓人,而这周边并不产苹果导致了这种水果的价格持续走高,钟维景看甘宁小口小口吃苹果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似乎也这样递过苹果给她。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想着如何在某位老师面前挣好感,并没有想到他无意之间的举动会成为有的人心里无法抹去的痕迹。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甘宁对他应该也不是喜欢的,她对他的感情充其量算是仰慕。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就这么固执地跟在自己身边呢?      “维景,”钟维景抬头看她,甘宁的脸有些红,“我想上厕所。”她的声音很小。即使已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但事实上总得也只有那么几次而已,甘宁没办法不觉得尴尬。      但钟维景的反应却很自然,甘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即使他们之间现在已经有孩子、婚姻来连接,她却还是有些忐忑。不是不相信钟维景,甘宁只是担心他们之间的隐形距离会越来越远。她一直在努力想跟上他的脚步,希望不成为他的负担,也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理直气壮地站在这个男人身边。      甘宁的预产期越来越近,钟维景却没办法不去公司,最开始着手做的软件已经基本开发出来,现在就差最后的完善工作了。只要这一点弄好了,沈林给的分成正好可以拿来做宣传。      在得到医生的允许后钟维景每天依旧去公司上班,下午下班再来医院看甘宁。她看起来似乎对此并没有不满,每天都拿着书来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样。偶尔也会在本子上写一些故事片段,只是从未给钟维景看过。      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时候钟维景心突然漏了一拍,只是想着现在离预产期还有不短的时间应该没关系才勉强接了电话。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捉弄人,甘宁真的早产了,在离预产期还有两周的时间。      钟维景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甘宁已经进入产房了。在等待的时间里钟维景几乎没办法思考,整个大脑都像停止运转一样,这样的自己是让钟维景很不习惯。      或许因为是两个孩子,即使甘宁的身体已经经过比较好的调养,生产依旧花了很多时间。钟维景想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忘掉孩子出生后他看到的一幕,病房里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甘宁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而旁边的保温箱里两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象他们的母亲一样安静地躺在里面。      钟维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床上躺着的女人额上的头捋到而后,看了看又一次替她掖了掖被角。觉得一切都很满意了才终于转身看保温箱里的孩子,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子的父亲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只是钟维景看着保温箱里的两个孩子还是忍不住皱眉头,他们看起来实在太小了,浑身都是红红的。他仔细地打量他们,想要在他们身上找出像自己或者像甘宁的地方。      旁边正在看电视的产妇看到他这幅样子,凑到床边丈夫的耳边偷偷说些什么,丈夫瞪了她一眼,可是妻子却像没有看见一样笑得越发地开心。钟维景记得隔壁床的夫妻,前几天他下班后来医院的时候似乎正好碰到她被推进手术室。      钟维景去打水的时候又碰到刚才那位产妇的丈夫,带着眼镜的温和男人有些尴尬,“我妻子她只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特别像孩子刚出生那天的我,所以才笑的,比别多想。”钟维景点点头,有些讶然地开口,      “你们的孩子长得像你们吗?”这个问题他实在好奇,因为他盯着两个孩子看了那么久,除了发现小女孩子的嘴巴有些像甘宁以外,再没有其它让他高兴的发现。      男人愣了楞然后笑的很开怀,“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长得既不像你也不像你妻子?”妻子说的果然没错,“这是以为他们还没张开呢,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钟维景受教地点头,一脸严肃。      原来他们只是暂时不像他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打滚~赶在最后一点发出去~! ☆、渣男是一个爸爸(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变动:每晚六点以后。俺会尽量早一些的~嗯哼,依旧打滚~   因为孩子和母亲都很健康,所以甘宁在医院里没有呆多久就出院了。钟维景一直没有告诉她买房子的事情,到她出院的时候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正好可以搬进去。他想让他的孩子从一出生就生活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家里面,为了让这个想法成为现实,钟维景几乎是从缝隙里面挤出时间和室内设计公司讨论细节。      出院的时候两个孩子让这对新手父母手忙脚乱,甘宁虽然早就学会该如何抱孩子、哄孩子,可是再怎么样她也只有一双手。旁边的孩子父亲还处在一抱孩子就全身僵硬的状态。      好不容易折腾到家,钟维景的唯一想法就是一定要买车。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便,现在有了两个孩子才发现他们一起出门简直会成为一场灾难。      对于新房子甘宁自然既惊讶又高兴的。钟维景选的这套房子有八成新,对于他们这样的状况来讲是最合适不过的。“这里是卫生间吗?”甘宁抱着孩子好奇地在屋子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钟维景这样做虽然并不是为了讨好她,但看到她这样高兴心里终究还是隐约的有些喜悦。“卧室里面都还配套有一间的。”他解释道,三室两厅不算小但对他们来讲肯定也不会大的。      “现在他们还小就先住一间,剩下那间先弄成书房。”钟维景一边说一边朝阳台走去,这里他特意让人弄成封闭式的,地上全部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旁边放着一些小玩具。“这、、是你买的?”抱着女儿跟在他身后的甘宁被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给惊吓到了,看看旁边的男人又看看地上品种齐全的玩具。      钟维景面无表情地点头,事实上他到了玩具点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才好,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琳琅满目的玩具不知所措。导购小姐问他想要给多大的孩子买礼物,他老实回答只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最后的结果是现在面前这一堆造型可爱有益智的小玩具。      但这些他显然是不会告诉旁边这个女人的,这种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甘宁想了想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客厅传来的孩子的哭声,钟维景反应很快,在医院的时候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他是不是饿了?”钟维景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孩子没有尿尿也没有便便才皱着眉头问,他现在可以完成换尿不湿这样的工作了,但是孩子要是饿了他是真的没办法。      把怀里的女儿放到钟维景怀里,甘宁弯下腰抱起婴儿床里的哭得正忘我的儿子,叮嘱钟维景,“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就抱着她坐到沙发上去。”说完抱着孩子朝卧室走去。      其实孩子可以喝奶粉的,只是钟维景隐约记得几年后几乎所有奶粉都被检查出来有问题,所以在甘宁提出要母乳喂养的时候立马就同意了。只是医生说对于两个孩子而言,一个母亲的母乳可能不怎么够,于是开了一些食疗的方子给甘宁。      钟维景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而躺在他怀里的小女孩子也正睁着圆碌碌的眼睛打量她的父亲。钟维景现在越看越觉得她像甘宁,尤其是眼睛。即使是七年后的钟先生也不能不承认那个女人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并不是很大的那种,但就是让人感觉很亮很有好感。      “你是在看我吗?”钟维景看看周围低下头问,他其实知道自己只是自言自语,但总想着她能听懂,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初孩子还在她妈妈肚子的时候甘宁常常对着隆起的小腹讲童话故事的心情。      还不到一个月的孩子自然是听不懂这个年轻父亲的话的,自然也没办法给出回答,所以钟维景注定是要失望的。想了想钟维景伸出食指轻轻地碰了碰小孩儿已经白白的皮肤,在碰到的一瞬间像触到电一样又很快收回来。      现在的小孩儿已经不像一开始他见到她那样全身红红的、皱皱巴巴的丑丑的样子,钟维景在医院的时候每次看到他们脸上有变化就忍不住想戳戳他们的脸,虽然他都是轻轻的,但有一次被甘宁看到了以后他就被禁止做这样的事情了。      看了一下卧室门口,没开,甘宁似乎还不准备出来,钟维景想了想又伸出手指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动作。结果手指还没碰到小女孩子软软的皮肤,她就哭了起来。吓得钟维景一时间愣在那里,连手都忘了要收回去。于是甘宁抱着孩子急匆匆出来的时候一下子把钟先生抓了个现行。      只是现在的甘宁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阻止孩子父亲这样的行为,“维景,她不喜欢你老戳她脸。”甘宁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她实在想不通总是很严肃很稳重的钟维景会喜欢做这样的事情。钟维景皱着眉头道,“可是我都没有用力。”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太不像钟维景了,只是连钟先生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变化。而唯一看到、感受到的甘宁却没有一次告诉过他。      甘宁叹了口气把儿子放到一旁的另一张婴儿床里,“可是她哭了。”她弯着腰淡淡地指出事实,不管痛不痛小姑娘就是哭了,这代表着她觉得不舒服。      “那我以后不这样做了。”钟维景终于保证到,甘宁起身的时候撇到钟维景看向另一边儿子的视线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他也不会喜欢的。”她得把孩子父亲的不好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言下之意就是,钟先生你也别打你儿子的注意了。      听到甘宁这样讲,钟维景再怎么样也知道自己真的该控制住不再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困难但要改掉的话也并不是不可以的。      现在的生活对于钟维景和甘宁而言都是陌生而辛苦的,虽然“曾经”有过做父亲的经验,但其实那个时候钟维景什么都没有做过,甚至连喂孩子吃饭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做过。而对于甘宁来讲,即使她已经做好的足够的准备,看了很多的书,这些其实都还是不够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有两个孩子。      胡素然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钟维景并没有意外,那天早上他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去公司。在楼下听见有人喊他名字的时候钟维景还有些不确定,回头看到是仍旧一身贵气的妇人才确定下来。      咖啡厅里面钟维景沉默着坐在胡素然对面,他已经很久没喝过咖啡了,他现在每天都会带上甘宁泡的茶去公司,现在这种味道竟然让他觉得不适。“石夫人,有什么事情就讲吧,等会我还有去上班。”      “儿子,你别这样。”对面的贵妇人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你父亲他说的是真的,你姓石。”她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当初如果坚定一些带他一起走的话,现在她的日子也不会这样难过了,这样想着脸上表现出来的难受就更多了几分。      钟维景无所谓地笑笑,“石夫人,如果我真姓石的话,恐怕你当初怎么也会带我走吧。”这句话有多伤人钟维景开口之前就很清楚,可是他就是要让面前这个女人尝尝自己曾经受过的痛,他是一个小气的人,这一点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都不曾改变。      胡素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讲,即使有准备他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承受,“我当时真的是想带你走的。”      对面的女人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流出来,钟维景却越发地觉得不耐烦。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从来都没有哭过的女人,他见过她最难堪最落魄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她流眼泪的样子。      他突然没了再继续和这个母亲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耐心,拿着公文包起身道,“告诉石建辉,他只能有一个儿子。”钟维景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想要的欲望,更何况他一直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如此,凭什么石建辉想要鱼与熊掌兼得? ☆、渣男和麻辣鱼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打滚~~~俺很圆润的,不要让俺滚远了……   “明天中午我不来公司。”钟维景一边收拾公文包一边吩咐站在办公桌前的王宇,而后者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如果急事,打我电话。”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车钥匙,钟维景最后叮嘱道。      车是刚买的,一般的品牌一般的车型,但对于钟维景他们现在的状况是很合适的,颜色是经典的黑色。甘宁这一次到不知道为什么连反对都没有,直接说要和他一起去看车,挑选的时候还很大方地说了一些她自己的意见。      “钟先生。”钟维景走到停车场刚准备上车就听见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为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钟维景回头,“等我把包放在车里。”他一直在想石建辉能够等多久,现在看来他的耐心并不如钟维景想象的好。      跟随司机绕过几辆车停在一辆看似普通但钟维景一眼就看出是经过特殊改装的车子面前,“石先生,想不到你这么闲。”车窗缓缓摇下钟维景面无表情地对里面的中年男人道。      石建辉显然是没有料到钟维景会如此不留情面,“先上车吧。”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的确是很难忍受有人忤逆他,更何况钟维景这样直接的讽刺,但转念一想石建辉也能理解。      “这是亲子鉴定的结果,你先看看。”石头建辉递给钟维景一个文件袋,钟维景却没有接过来,“石先生,我不是傻瓜。”他和胡素然知道找人调查自己,甚至能在却一方的情况下做好亲子鉴定,钟维景又怎么不能自己弄清状况呢?      “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钟维景扶了扶镜框看向一旁的石建辉,“石先生,人不能太贪心。”石建辉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一边想要认为他这个真正有石家血缘的儿子,一边又割舍不下家里那个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真是看不出,石先生你如此好气量。”钟维景讽刺地笑笑。      即使钟维景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就算是这样也让石建辉的脸色一变,“这件事难道就真的没有回缓的余地?”      “没有,我、石明涛,你只能选一个。”钟维景脸上没有笑意,他笃定石建辉会选自己,即使石明涛怎么讨他欢心也不是石家的儿子。越是像石建辉这样处于高位的人对于血缘看得越重,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他们会习惯性地选择相信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虽然最后也没能得到答案,但钟维景觉得现在这样已经比他的预料好了很多。停在红绿灯前面钟维景看着反光镜里面的自己,他在想现在这样的情况到底是蝴蝶效应还是因为那个时候有些事情被一直藏了起来。      现在看来他的确是石建辉的儿子没错,至少从血缘上来看是这样。石建辉现在的实力在他之上,调查的人也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只知道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钟维景是他儿子。但具体是为什么知道,又为什么是现在才知道,这些都被石建藏得太好了。      其实想想也能猜到一二,如果早知道钟维景身上流的是石家的血,那个女人当初也不会不带他一起走。      钟维景知道石建辉之所以这样一而再地放下面子了来找他,无非是因为他唯一的儿子石明涛不是石家的种罢了。石建辉虽然现在不过才五十多,外表看这样也算有精神,但钟维景很清楚他的身子早就因为早年的糜烂生活空掉了。      本来钟维景也不确定,没想到那么一问石建辉居然就承认了,这的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石建辉能把石家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自然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他的谨慎小心可是出了名的。      钟维景把车停到停车场正打算上楼,走到楼道口看到不远处的小餐馆,想了想又转身走了回去。只是一间很普通的餐馆,菜一般环境更是一般,钟维景一向是喜欢的,但甘宁喜欢这里做的鱼。      “一份麻辣鱼打包。”钟维景走进店里和老板说道,“好咧,”老板是一位中年男人,长得胖胖的不过人很和气。到厨房吩咐好胖老板又走到柜台前。      “多放点海带丝,少点辣子?”老板笑眯眯的问,他在这儿做了很多年了第一次见到像面前这样的年轻人,不管什么环境他总是一丝不苟的样子,一开始胖老板还真不太习惯这样一个西装笔挺的人站在他的小店里面,总感觉有些压抑。      青年人来他们这儿总是打包一份麻辣鱼,也不要其他的东西,而且每一次都是多放海带丝少放辣子。有一次和青年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他注意到青年依旧是冷冰冰面无表情,只是从进门到他们离开,青年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女人。      钟维景点点头,“嗯。”他记得那个女人说过这家店里的麻辣鱼底料煮海带丝味道很好,他每次也是一起吃但从没像她那样觉得。不过想到在他记忆里那个女人吃什么都是一副满足的样子钟维景也就释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麻辣鱼走到路上的确很引人瞩目,迎面走来的人一般都会先打量他这个人,然后在注意到他手里的盆子。只是钟维景本人已经习惯了,一开始他也会觉得有些难堪,但谁让他自己坚持不用塑料袋装,又死活不肯让还挺着大肚子的甘宁下楼呢。      敲门后门很快被打开,甘宁手里拿着碗,看起来是急匆匆过来开门的,“回来了。”不可否认的是钟维景现在很喜欢听见她说这句话,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有种“回家”了的清晰感。      把盆子放到桌子正中央,钟维景才终于有空去把公文包放下,“阿延他们在睡觉?”他一边洗手一边问外面正在摆碗筷的甘宁,结果回答没听到倒是听到拖鞋踩到地板上的声音,“你小声点,会吵醒他们的。”甘宁捂着嘴巴小声说道,钟维景突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嗯,有些可爱。      “知、道、了。”他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型告诉反应过度的女人,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两个小懒虫睡觉的时候根本不会被吵醒这样的事实告诉这个母亲。生产过后甘宁有些肥胖,但因为她本来就太瘦了,现在看来也并没什么不好,至少钟维景是这样认为的。      钟维景把鱼头夹到她碗里,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菜凉掉了。”她从来都藏不住事,明明是最喜欢的店做的麻辣鱼,她以往的表现可不是心不在焉到拿着筷子发呆。“阿延和田田要满月了。”甘宁说的很犹豫,但心里又实在憋不住,“嗯?”这个他知道,“然后呢?”      甘宁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想带他们一起回一趟老家。”钟维景愣了一下放下筷子看向她,甘宁连忙补充道,“不远的,只要在郊外。”她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虽然那里已经没有她的家了,但她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先吃饭吧。”钟维景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些海带丝,“再隔一个月我陪你一起回去。”他记得很清楚,生产过后的女人一个月内最好不要出门吹风,虽然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照做肯定是不会有错的了。      “哦。”甘宁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随即又觉得疑惑,“为什么要再等一个月。”连钟先生都知道的事情她自然也清楚,所以特意等到满一个月才回去的。      钟维景正在吃海带丝,听到她这样一讲差点被呛到,甘宁赶紧把水递给他,然后手忙脚乱地替他顺气。因为只觉得是自己造成他这样难受,甘宁有些忐忑,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话,能够让他这样子。      本来还指望着钟维景告诉她原因,但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却脸色苍白道,“没什么。” ☆、渣男和胡萝卜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很早很准时,俺理直气壮打滚求留言~=。=明天开始入V,到时候三更哈~俺现在圆润地滚去存稿了~   孩子的哭声传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旁边的甘宁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打算起床去看他们,钟维景把被子替她盖上,“我去。”然后翻身起床,两个孩子的婴儿床都放在他们的卧室,钟维景两三步就走到了小小的床前。      “女儿果然会比较娇气。”钟维景眯着眼睛瞧了一眼,是女儿在哭,旁边的哥哥瞪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他,叹了口气钟维景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抱起来在房间里面踱步。因为有了儿子来做对比,钟维景才知道自家女儿真是太难伺候了。      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甘宁抱着才能睡着,儿子钟延却截然相反,平时很安静,哭的时候一般就是饿了或者要尿尿,关于最后这一点钟维景没敢告诉甘宁,怕吓着她。钟维景是因为自己就是一个异数,所以接受能力相对高一些,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盯着儿子看。这种探索最终在发现他聪明的儿子也会尿床这个事实后放弃了。      “把甘田给我,你先去睡会吧。”甘宁突然出声的时候钟维景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算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甘田是他怀里的小女孩子的名字,取名字这种事情他和甘宁都没有经验,但钟维景坚持一点,那就是两个孩子一定要有一个跟甘宁姓。      甘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心里也是高兴的,一般来讲男方多半都不会愿意让孩子跟母亲姓的。所以她提议让女儿跟她姓,想了半天决定就叫甘田。儿子随钟维景姓,单名一个“延”字,和以前一样。   钟维景抱着孩子继续踱步,甘田已经不哭了,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看。      瞥了一眼旁边的婴儿床,钟延已经睡着了。因为知道甘宁生下这两个孩子到底有多辛苦,所以在取名字的时候钟维景才会坚持让其中一个孩子随母亲姓。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不应该他一个人独占。钟维景很清楚,自己给不了甘宁太多,可是只要他能给的,他都会尽力。      昨天已经和王宇说过今天上午不去公司,因为今天是钟延和甘田满月的日子。在两个孩子出生之前钟维景并不知道满月对于养孩子来讲是重要的一天,他还是孩子出生后恶补了一些资料才知道的。      按理是要邀请客人来家里一起庆祝的,但钟维景并没有好的人选,正在刷牙的钟维景突然想到他还没有问过甘宁有没有邀请客人,“你有邀请客人来家里吗?”钟维景把牙刷放好走到厨房门口问正在忙碌的女人。      甘宁正在洗菜,“没有,就我们四个人。”把洗好的青椒放好,甘宁拿过胡萝卜扭头一脸严肃地对钟维景说,“以后你也学着吃胡萝卜了,至少在他们两个面前要表现出你是爱吃胡萝卜的。”她知道很多小孩子都不喜欢吃青椒和胡萝卜,青椒的话孩子父亲可以做一个好榜样,但胡萝卜就不行了。      “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就是胡萝卜吧?”钟维景揉揉太阳穴,觉得一突一突地疼。他总觉得胡萝卜味道很诡异,一般来讲他是不吃胡萝卜的,“等他们知道这是胡萝卜之后我再开始吃好了。”钟维景说着就要转身回房,甘宁连忙喊住他,“教育要从小做起。”      钟维景有些无力,“我知道了,”在看到甘宁满意的笑容之后钟维景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你又在哪儿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说的话乍一听没什么,但再一想钟维景觉得一点都不想她会说的话。      或许因为有底气,甘宁难得硬气一次,“教科书上讲的。”钟维景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回房换衣服。他果然不该支持她看书的,下一次一定要看清楚她到底借了些什么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钟维景还没来得及推开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推开门跑过去。结果两个小孩子的手和脚在胡乱地挥舞,嘴里也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你们,是在互相说话吗?”钟维景有些不确定地问,其实正确说来是自言自语,因为两个宝贝根本就不可能回答他。      叹了口气钟维景正打算转身叠被子,起来得晚的人叠被子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老实讲钟维景对自己现在叠的被子很满意。      “?”钟先生一脸惊讶加疑问地盯着钟延。      钟维景后来无比庆幸自己转身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因为就在他转身那一瞬间他看到钟延在朝自己眨眼,这种状况明显和平常不一样,明明不可能有表情的脸上居然给了钟维景一种类似于严肃、认真的感觉。      闭上眼睛缓了缓钟维景盯着躺在婴儿床上的钟延道,“如果你刚才是在回答我的话,你们眨两下眼睛,如果不是的话……”钟维景突然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好办法来证明刚才钟延是在和自己“互动。”      “这是几?”钟维景伸出三根手指,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真的看到钟床上的儿子炸了三下眼睛。被震惊到的钟维景又把关注的焦点移到旁边的甘甜身上,小女孩子抿着嘴要哭不哭的,钟维景赶紧把一旁的吸嘴放到她嘴边,然后盯着她看了好久才确认她和旁边的儿子有着根本不同。      叠好被子钟维景把两张婴儿床慢慢地推到阳台,这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也是整个房子阳光最好的位置。甘宁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钟维景站在婴儿床旁边盯着钟延发呆,小小的婴儿也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吃饭了。”甘宁喊他,钟维景这才慢悠悠地朝饭桌走去。      “你怎么了?”甘宁把盛好饭的碗递给他随意地问道,一早上神情恍惚的。钟维景摇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甘宁,考虑了半天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这个女人了。      虽然惊吓颇多但钟维景还是从这件事中找到了可以安慰自己的信息,因为有着以前的“记忆”他一直担心钟延的发育健康,现在看来这样的问题他几乎可以抛之脑后了。      现在他该担心地是如何让儿子的“异于常人”不被别人发现,甚至是对面这个女人,他怕吓到她。幸好从现在的情形看来钟延并没有打算让甘宁这个母亲知道。      吃过午饭甘宁拿出借的相机,坚持要拍一张全家福。钟维景不喜欢照相,但甘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点头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面前拿着相机摆弄的女人似乎越来越会抓自己的弱点了。      最后的结果是钟维景抱着甘田,而甘宁抱着钟延,两个孩子似乎都很高兴的样子,钟维景发现钟延似乎特别给母亲面子,一向没什么特别表情的他今天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换快些,虽然以他现在的年龄两者看起来差别并不大。      钟维景开车去公司的时候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的钟延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孩子呢? ☆、25渣男和戒指   空旷的客厅里精致大气的装饰和摆饰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压抑,对面石建辉就坐在他面前一脸沉重,钟维景心里忍不住嗤笑,面上却依旧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石先生,做好决定了?”钟维景用一种讽刺的语调问,他可不认为这个人特意在公司楼下截住自己是为了这样两个人发呆的。对面的石建辉手上拿着一个茶杯,面色沉重地看了一眼钟维景却没有回答。   钟维景轻轻笑了笑,“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有事。”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老狐狸明明都做好决定,现在这幅样子难道是想让他觉得愧疚?   石建辉叹了口气叫住朝门口走的钟维景,“石家以后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他心里是觉得不甘心的,但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子别人不清楚石建辉自己还不清楚吗?面前这个人不仅身上流着石家的血,本身也是有足够能力的,石建辉相信他至少能保持石家现在的状况。至于石明涛,纵然他再听话再得石建辉欢心,他终究不姓石。   听到这个早就已经预料到的答案钟维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那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上班了。”石建辉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钟维景虽然不至于立马改变态度,但石家的财产的确能让很多人动心,“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搬回来?”   钟维景笑笑,“我比较喜欢自己住。”庞大而精致的建筑,里面藏着的是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好看。“石先生,我姓钟。”他早说过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现在这可是足以砸死人的馅饼,“还有,我觉得自己挣的钱花着比较安心,因为它,”钟维景故意停下来朝石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比较干净。”   从石家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钟维景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家。石建辉脸上的难堪和不安让他觉得很愉悦,第一次钟维景体验到了这种比别人知道得多的感觉。   石建辉还是太小看他了,以为自己给了,钟维景就该感恩地接着。钟维景忍不住冷笑,如果不是知道几年后石家最后一无所有的原因,他可能真的会以为那是个馅饼,但现在的钟维景很清楚石家以后会变成地狱。   钟维景刚打开门就听见孩子的哭声,他都不用分辨声音就知道是谁,   “甘田刚睡醒?”他的小女孩子睡觉的时候要母亲抱着才能睡着,醒来的时候要是没看到钟维景的话会像现在这样哭得“惊天动地”。甘宁抱着孩子从阳台走过来,“刚醒,”转眼看到钟维景的公文包她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事情比较少,我就先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朝卧室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甘宁怀里还在哭的甘田看到他,哭声慢慢就小声下来,抽抽噎噎地盯着钟维景,叹了口气钟维景把包放在沙发上从甘手上接过甘田,“给你看个东西。”甘宁笑的有些狡黠,然后拿着钟维景的公文包踩着拖鞋跑去卧室。   钟维景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到阳台,冬日下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进来洒在白色毛毯上,“你是谁?”钟维景看着婴儿床里的钟延问,可是小婴儿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良久才眨眨眼。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钟维景把视线移到怀里的甘田身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这样粘自己和甘宁,但钟维景直觉这个孩子其实并不喜欢自己。   她看甘宁和自己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在她母亲怀里的时候明显要安心和依赖得多,钟维景总感觉甘田只是习惯性地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在,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知道原因,而且即使在他怀里甘田似乎也十分缺乏安全感一样有些不安。   因为孩子太小现在还不能说话,钟维景的所有疑惑都不能得到解答,但庆幸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想到这里钟维景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朝自己走来的女人,这个女人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等待自己呢?   甘宁把手里的小盒子塞给他,“送给你。”她的脸有些不自然的红,然后从他手里抱过女儿,“我用杂志稿费买的,又过了一篇。”钟维景终于明白她的高兴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有一个故事被采纳,而是她用自己写的故事“换”来了她给他的礼物。   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完全是甘宁的风格,但钟维景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心突然跳了一下,身体也有些僵硬,“你送我?”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面的银戒指在阳光下有种闪闪发光的美感。甘宁点点头不敢看他,纵使她是怀着期待的心情把戒指送出去,但其实心里隐约知道钟维景不喜欢在身上佩戴饰物。   “还有一只呢?”钟维景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看着甘宁问,“啊?”甘宁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楞了一下才回答道,“这里。”把手指露出来,她的脸更红了,即使再无所谓甘宁也知道这种事情其实不该是她主动的,但对象是钟维景的话,这样也没关系的。   “不喜欢也没关系啦。”甘宁把孩子放到婴儿床里,看钟维景依旧皱着眉头,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但仍旧笑嘻嘻地说道。   他不喜欢,甘宁是这样以为的。可是当她伸手想要从他手里拿回盒子的时候却没有成功,钟维景把盒子盖上放到西装口袋里面,“你干什么?”他问得理直气壮,甘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呆了好久才讪讪地回答,“我以为你不喜欢。”   “我的确不喜欢。”钟维景冷冷道,但却在甘宁还没来得及失望的时候又补充道,“但它现在是我的了,处理权应该在我手里。”这个时候甘宁如果仔细看钟维景,会发现他的脸有些红。只可惜甘宁的注意力已经被一旁突然哭起来的甘田勾住了,“来,妈妈抱。”甘宁有些心疼,女儿总是这样哭让她心里觉得担心,“要不我们到医院检查看看?”   甘宁在钟维景还没来得及回神的时候已经转换了话题,更糟糕的是钟维景发现自己竟然为此觉得心里不舒服。“嗯。”孩子都还太小,可是这样爱哭的确需要检查,“现在去怎么样?”甘宁想着现在正好钟维景也有空,于是点头答应。   或许是下午的原因医院人并不多,钟维景并没有排很久的队,甘宁抱着孩子在医院附近闲逛,两个人走到医院门口才突然想起小孩子没事还是不要去医院,于是甘宁抱着儿子在外面等,钟维景抱着甘田排队检查。   检查了大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家的小女孩子很健康,虽然爱哭了点,医生这样讲。于是钟维景也把这话基本不变动地说给甘宁听,甘宁当时忍不住就笑了。把车停到停车场,钟维景和甘宁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出来,钟维景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车什么都没说,只是上楼把孩子放好又下楼了。   胡素然知道钟维景刚才看到了自己,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就上去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看到又出现在视线里的钟维景她喜出望外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得意,“维景。”钟维景脸上习惯性地没有什么表情,胡素然也不觉得尴尬,仍旧亲热地迎上去。   “石夫人,有什么事吗?”即使知道她要说什,也不想要听她即将要说的话,钟维景到底还是做不到像对石建辉那样全身是刺。但即使如此,该坚持的该拒绝的钟维景在心里明白。胡素然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犹豫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咖啡厅里面,面前坐的依旧是同样的人,钟维景突然发现他现在几乎每次来咖啡厅都是因为对面的这个女人。“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这个点已经不早了,他只说了下楼走走,那个人肯定会等着他一起吃晚饭的。   胡素然有些讨好地朝他笑笑,“搬来一起住吧。”钟维景倒是没想到今天她这样直接,笑道,“我姓钟。”不管她知不知道真正的石家是什么样的,又知不知道石建辉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些对现在的钟维景来讲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胡素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叹了口气道,钟维景忍不住冷冷道,“石夫人,我父亲他已经去世了。”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把场面弄得太僵,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既然如此,他何必要勉强自己。   “我很忙,要养自己养孩子养老婆,”他故意露出一个堪称恶毒的笑容,“不像石夫人你一样闲,所以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说着拿着单子起身准备付账离开。像他说的一样,他很忙,没空和他们浪费时间。   胡素然急忙开口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可是……”   “石夫人,别表现得你好像多关心我一样,”钟维景收敛脸上的笑意,不是他太聪明,而是她根本连骗都这样敷衍,“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关心我的话,也该知道我不喜欢咖啡。”很明显她不知道,他们每一次见面都是在咖啡店里面,钟维景从未点过咖啡,但即使如此他亲爱的“母亲”却依旧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从一开始的急着想要反驳,到听到钟维景的话的颓丧,胡素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26渣男和年货   沈林打电话约钟维景见面的时候后者不是不意外的,但随随即了然。最近自己公司的游戏也基本完成了,正在和几家公司谈宣传,他没有沈林的人脉自然不可能把什么都包揽下来的。   他是沈林公司的大股东,并且当初还是以技术入股,虽然不参与经营但这并不影响他足够和沈林平起平坐的身份。现在他自己又开了一家游戏软件开发公司,沈林会着急是正常的。   关于这一点钟维景也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他的理由完全站得住脚。当初就是顾及到这一点,他才另辟蹊径选择了现在这家公司的前身,选择开发和当初他给沈林的完全不同方向的游戏。   这一次沈林倒是出乎钟维景意外地让钟维景定地方,既然对方这样客气,他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两个人最后定在一家茶坊,钟维景实在不想去咖啡厅了。   去赴约之前路过一家小吃店,钟维景想了想于是停车打包一笼蒸饺和一笼小笼包,甘宁很喜欢吃这家的蒸饺和小笼包,最近除了看书写故事照顾两个孩子,剩余的时间全耗在这上面了——她想要看看人家的做法到底有什么独特的,然后自己做。   钟维景一开始听她这样讲就知道她记着当初他说的“我们以后在开店。”其实钟维景一开始有些犹豫,因为两个孩子现在都还太小了,他又要忙着公司的事情,开饭店这样实在太不现实。   但他发现甘宁现在只是在尝试一些菜式,找出其中的优点融合在她外婆留给她的菜谱中,只是做一些准备而已,况且要开一家饭店需要的菜式可不只是一两道。也就是说离真正有实力开饭店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钟维景像这样也好,她这样慢慢准备,等过一两年孩子大些了这个计划正好可以实施。   老实讲,甘宁现在的生活比钟维景的生活都要充实,每天的一日三餐,孩子晒太阳的时候她就拿着书坐在地毯上陪他们,晚上吃过饭抱着孩子和钟维景一起去散步,然后从七点到九点半是写作时间,这段时间两个孩子自然是交由钟先生照顾了。周六日因为钟维景不去公司,所以她可以有更多的空闲时间,这些零散的时间全被她用来尝试新菜式。   钟维景有时候下班早回去正好看到她拿着书坐在地毯上看书,偶尔会觉得很羡慕。这个女人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尽全力让自己适应生活,但钟维景很清楚,这对于甘宁来讲是一种生存本能。   到了约定的地方时间也正好差不多,令钟维景再次感到意外的是沈林已经在包间里面等着他了。“不好意思,久等了。”钟维景把包放在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坐在他对面的沈林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没事,我也才刚来没多久。”   两个人也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这一次谈话进行得异常有效率,钟维景很清楚他在担心什么,“既然你能知道我和其他公司接洽,那你也应该很清楚我现在做的并不能对你构成威胁。”钟维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他还是觉得那个人泡的茶要好喝一些,虽然她根本不懂真正的泡茶是什么样子的。   沈林笑笑,“我自然是不担心的,毕竟公司可是有你一半的,”即使知道不会有威胁,但现在如此之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现在钟维景的话无疑是给了他一个保证,至少在短期内不会威胁到他的公司。因为见识过钟维景的能力,所以他才会如此防备。但凡换了一个人,当初他也不会想把钟维景排出到公司的管理中心。   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基本达成一致意见,一前一后走出包间,钟维景走在前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女人的惊呼声和茶壶打在地上碎掉的声音,回头一看沈林面前占了一个女人低着头卑微惶恐地道歉,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片和水渍。   “怎么了?”钟维景走进问,沈林皱着眉头道,“不小心撞到一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拍自己的西装外套,钟维景这才注意到上面全是水渍。“先生,很对不起。”女服务生低着头道歉,钟维景自然是没有开口的资格的,只是站在旁边等着当事人说出解决方案。   “算了,”沈林依旧皱着眉头,嘴里却这样说,只是这句话在女服务生惊喜地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转了方向,“等等!”沈林抓住她的手,女服务生一脸惊慌不安,一旁的钟维景也看得莫名其妙。感受到钟维景疑惑的视线,沈林转头朝他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改日再请你吃饭。”他说得一脸轻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松动。   钟维景点头,不管现在是发生了什么都和他没关系,既然人家不愿意他参与钟维景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好。”说着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你还想跑?”是沈林的声音,倒是难得的冷酷,即使没有回答钟维景也能听出咬牙切齿来。   把车停在楼下,钟维景提着大包的食物和公文包往上楼。一月的风有些冷,但钟维景却没什么感觉,只是担心袋子里面的食物冷掉,虽然可以热一下,但味道毕竟不一样了。   开门的一瞬间汤的香味扑面而来,厨房里的甘宁听到开门声音喊,“维景?”其实明明知道除了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那个女人还是会这样子,从来都改不掉,“嗯”。钟维景一边回答一边朝阳台走,那是两个小孩儿的活动区域,即使现在他们都还只能待在婴儿床里。   “我熬了鸡汤,待会多喝点。”其实甘宁没有说的是,她是因为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男人一脸疲惫才想着炖汤给他补一补,小女儿总爱在半夜的时候哭,然后又一定要他抱着才肯睡,即使她想帮忙都没有办法。   吃饭的说话甘宁给钟维景夹了一个鸡腿,钟维景看了看碗里的鸡腿又看看她,他现在都已经习惯给她夹菜了,现在换一下居然有些不习惯,“有什么事吗?”钟维景下意识地问。   她已经很久没有替他夹过菜了,他记得上一次还是因为他答应让她带孩子回老家。这样一想再看看对面一脸期待的女人,钟维景皱着眉头问,“你想现在回去?”如果是现在的话他是不赞同的,现在外面的风一向大,既不适合孩子也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体。   甘宁没想到钟维景这样聪明,也这样直接,“你之前不是说下个月就可以吗?”她小小声道,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也有些生气,这是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情绪,在甘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钟维景朝她碗里也夹了一个鸡腿,“现在风太大,再等几天公司放假我们再一起去。”其实这个“放假”只是对他这个老板而言,宣传已经配合着游戏的初步投入市场进行了,正是忙的时候,不过钟维景很清楚这些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真正的难题在后面根据玩家的反馈进行调整完善,这才是钟维景关注的焦点。   “可是再过几天就该过年了。”甘宁一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对于过年这样的节日自然是早早就记在心里了的,只是从以往的经验来这个男人似乎很不喜欢过年。所以以往她都只是简单地在除夕夜做一些好吃的,当然,其中也有想要省钱的因素在里面。   钟维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们今天回你老家过年,回去之前我陪你去买一些东西。”即使不喜欢即使不熟悉,钟维景再怎么样也知道过年是年货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还记得他从舅舅家跑出去的那天正好是除夕夜,街上都没什么人,他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街上晃荡。挨到了午夜他缩在角落里好不容易快睡着却被巨大的鞭炮和烟花绽放的声音惊醒。   迷迷糊糊地看到烟花在黑色的天空绽放成美丽的图形的时候,钟维景突然就清醒了,咬了咬牙跑回去敲了舅舅家的门。即使被舅妈关在门外不让进一晚上,他也依旧没走。   “我们到时候买点烟花吧。”钟维景提议,对面正处在兴奋状态的甘宁“咦”了一声连忙点头,“好!”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儿一样,钟维景面无表情地又朝她碗里盛了一些汤。   玩家对游戏的反响不错,当然也反应了游戏的一些不足,整个公司的人都很兴奋,没有人想到在这样小的办公区域里这样少的工作人员能完成这样一项工作,留下来的人现在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王宇对钟维景开玩笑道,“钟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外面那群人现在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因为整个软件的核心一直是由他们两个人负责的,平常也一起讨论,所以王宇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怕这个表情严肃的年轻老板。   “还好。”钟维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打,在办公室里发出明显的声音,“难道你发现他们现在看你的眼神和狗看骨头的眼神很像?!”王宇故意惊讶道,下一秒钟维景停下手上的动作把视线移到脑补过度的下属,“你很闲吗?”   王宇先是一愣,然后摇头,最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钟维景的办公室。   其实员工的想法钟维景多少也能理解,任谁在这种环境下选择留下来都是在冒险,而现在无疑证明他们压对了赌注,所以看钟维景的眼神难免会“热切”了些。   把事情仔细地交代给王宇后,钟维景才终于开始了他的“年末假期”。这件事放在七年后绝对是不可能的,钟先生是一个工作狂这是一个共识。多了七年的经历,钟维景现在很注意休息,因为他很注意健康。老实讲,他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石建辉。虽然有早些年生活放纵的缘故在,但也有在工作上太拼的原因。   因为公司事情比较多,钟维景给自己放的假期事实上并不长,所以假期的第一天就叫上甘宁去买年货。两个人如果要一起去的话,孩子肯定是不能单独放在家里的。   即使钟维景知道儿子“不同寻常”,但他同时也知道钟延现在只是一个手短脚短的小屁孩儿而已。更何况即使他原意,孩子母亲肯定是会反对的,甘宁在关于两孩子的事情上态度意外的鲜明和坚决。   所以最后两个商量是把孩子一起带去,每个人身上挂一个,虽然不太美观,但这已经是两个新手父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一家四口一起出门了。   因为是年末,街上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甘宁出门之前就已经想好要买些什么,甚至已经列好了购物清单,钟维景一开始还有些不屑,见识到面前的人山人海之后才觉得甘宁的做法真是深得他心。   钟维景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拥挤,但现在两个都占全了。因为身前挂着孩子钟维景还得小心翼翼地顾着他,钟延倒是显得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出过门的缘故,一双圆碌碌的眼睛到处张望。   甘宁带钟维景去的都是她自己平时就很熟悉的地方,两个按着清单上用最快地速度买好东西然后一样一样地往车上运。腊制品、蜡烛冥纸这些是必备,还买了一些零食和干货,甚至也买了一些菜和鲜肉。烟花和鞭炮,打算明天一早出发的时候再买,因为接近年末,大街上打出都是卖鞭炮和烟花的摊子,他们也不愁买不到。   两个人把东西都放到后备箱里之后,甘宁拿出清单又检查了一次,“真的有必要买鲜食吗?”钟维景再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如果没记错的她说就在郊区的,在这样繁华的大城市,即使是郊区也应该有超市或者卖菜的地方吧。   甘宁有些心虚,摇摇头,“你相信我,况且我们不是要去过年吗,这些可都是必备的。”说着拿着单子又开始清点起来,要是忘掉什么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钟维景看她不愿意讲,也没有继续追问,一开始他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他都不可以强迫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他能够为她做的事情一直都很有限,但他一直在努力,并且在钟维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越来越乐在其中。       ☆、27渣男的战争   时间慢慢流逝,钟维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就是你说的,不远?”他咬牙切齿地问,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所谓的郊区的范围早就过了,“比别告诉我,这还是A市的郊区。”钟维景冷笑。难怪一路上旁边的女人特别小心翼翼,讨好的心情显而易见。   甘宁讪讪地笑笑,但心里却觉得自己的理由是很站得住脚的,“可是连我的身份证上出生地都写那是A市。”像是早就准备,甘宁很快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朝钟维景扬扬,正在开车的钟维景只是用眼角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专心开车。   “走哪儿?”钟维景看了一下时间问,幸亏他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早,想到这里钟维景突然扭头皱着眉头问甘宁,“我们该不会要天黑才能到达吧?”甘宁摇头,“你小声点,他们还在睡觉呢。”说着朝后座上被固定在婴儿座上的两个孩子,“回答问题。”钟维景冷着脸道,但声音却不自觉地放低。   甘宁有些羞愧地笑笑,这件事上她的确是没有诚实,“不会的,前面那条路看到没有?我们待会走那儿。”甘宁指着前面道,钟维景瞧了一眼,心情更糟了,“真的是走那儿?”他们现在真的不是去探险?   “嗯,”甘宁用力点头,一脸严肃,“你说过,会相信我的。”钟维景的直觉没错,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笨,该聪明的时候对谁都不会含糊。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钟维景即使怀疑也照着某个女人说的路线走了,然后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也真的没黑,但问题是,“这可真近,一两天是不是会太久了?”钟维景抱着胸打量甘宁,甘宁抱着小女儿笑得一脸无辜。   整个路程花了几乎五六个小时,这还是他们自己开车。“一两天就可以了”这种话纯粹是骗小孩子的,他看起来很好骗吗?   “就是这里了。”甘宁兴奋地指指前面的房子,钟维景的眉头忍不住再次隆起,这里几乎是被山包绕住,从村口到这里一路看下来虽然不发达,但房子也没有像面前这样。土墙房,钟维景在成为钟先生之前即使过得不如意,但依旧是生活在大城市里,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这样的房子。   两个孩子都被放在一个婴儿车里,动作出奇一致地盯着正在对话的母亲和父亲。“你和他们在这里等我,我先打扫一下,太久没住人,很多灰尘了。”甘宁指指两个心里吐着小泡泡的宝宝吩咐道。   钟维景仔细瞧了一眼这座房子,虽然小但依旧保持着农村房子的特点——杂物很多。这样的房子自然是不用担心遭窃的,钟维景从半掩的门缝里看到里面的情形,于是喊住正在开门的甘宁,“你在外面看着他们,我来打扫。”   甘宁有些意外,扭头正好看到男人挽袖子,“你确定?”看了一眼他的白色衬衣,他有些犹豫地问。“嗯。”钟维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再怎么样他也是男人,自己呆在一边让女人干活算什么事。   木质的门一打开一股灰尘味扑鼻而来,钟维景认真味道把门大打开,皱着眉头在里面找到一些抹布和盆子。等到里面的灰尘都散去他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多。   “外婆去世之后,我把用不着的东西都卖了。”甘宁笑的有些苦涩,她没有说完的话是,即使如此她也没能继续上学。   钟维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手里端着放了抹布的盆子不自然地问,“哪里有水?”在这种地方自然是不用指望还有自来水了,在看到甘宁手指的方向之后   钟维景忍不住为自己的识时务得意。“我一直去那条小溪打水用的。”甘宁把两个宝宝放到比较平坦的地方说到。   钟维景在所谓的“厨房”找了好一会才终于提这两个灰扑扑的木桶出来,一边走一边一脸嫌弃地把水桶放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明明知道这样会加重自己的负担。   甘宁看着他的背影弯腰对婴儿车里的两个孩子笑笑,“爸爸他虽然长得好看,但其实脑子有些时候不太灵光的,你们千万别跟着学啊。”两个小朋友现在睡足了很有精神地睁着眼睛盯着母亲,甘宁看了笑得眼角都眯成了一条线。   这场打扫堪称一场战争,一个男人和无数灰尘的战争,其中还有无数只蟑螂,一只老鼠的参战。最后钟维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高调宣布战争结束,“你们可以进来了。”他手里拉着抹布,脸上难得地带着得意的笑容。   “厨房呢?”甘宁正在择菜,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问他,钟维景回答地很快,“基本上。”这样子的厨房他实在不知道什么样子才算是真正干净,只能凭着感觉进行判断。“我们把东西从车上弄下来吧。”甘宁仰着头笑道,旁边舒适地躺在婴儿床里的两个小朋友也把视线移到父亲身上。   这里的房子建的很稀疏,并没有集中在某一块,甘宁家也一样,周围并不能看到邻居,只能远远地看到有炊烟而已。夕阳正在半山腰,被山环绕起来的小山村被一层橘黄色笼罩,钟维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耳边传来溪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如果不是这里的环境太过静谧,根本就不可能被听见。   钟维景还是钟先生的时候曾经为了放松去过很多有名的旅游胜地,甚至一些私人岛屿度假,但从未如此放松过,只是不知道是心境的缘故还是这里的确太过干净。“你想要吃螃蟹吗?”甘宁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钟维景愣愣地站在那儿,于是笑着问道。   “螃蟹?”他回头问,脸上尽是疑惑。“你拿着。”她把手里的碗递给他,自己踩着石头弯□来,起身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只一动不动的东西,“就说这种了。”看到钟维景脸上的表情,甘宁有些羞赧,“虽然有些小,但爆炒的味道很不错的。”   钟维景点点头,“你教我怎么捉。”他的表情很认真,甘宁道,“你在开玩笑?”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有些怪异,虽然男人身上的白衬衣已经因为打扫卫生变皱,但整个人依旧给人一种严肃、一丝不苟的感觉。   “你不做菜了?”钟维景皱着眉头反问道,用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语气。甘宁愣了愣,“当然要做。”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劝阻,“现在是冬天,螃蟹不多的,我们明天一起好了。”其实她只是不忍心伤害到这个高傲的男人的自尊心一样。   钟维景有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面前的女人良久,最后再看了一眼在她手里一动不动的螃蟹才终于点头,“嗯。”甘宁在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孩子一早在父亲打扫卫生的时候被母亲喂了食,现下躺在婴儿床里面又睡着了。最重要的两个小朋友已经被优先考虑,两个新手父母正在努力弄出今晚的晚餐。钟维景到了这里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甘宁会买那么多鲜食了,一眼都看不到人烟的地方,指望着有超市或者小卖部的自己真是太傻了。   厨房是独立出来的,在房子坝子旁边,灶也是土灶,钟维景打扫卫生的时候一度担心他们会很晚都无法使用这个灶——生火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出乎意料,甘宁似乎很擅长做这样的事情。   沾着水的菜进锅碰着油,发出兹兹的声音,钟维景站在旁边颇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你离远点。”他皱着眉朝甘宁道,正在炒菜的某人终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还是出去吧。”   以往在家里炒菜的时候锅没这么大,又各种器材都齐备,声响自然没这么大,但甘宁却知道味道也不如现在这种土灶做出来的菜好吃。以往钟维景也并不参与炒菜这个过程,他自己也只做过汤而已。现在这种阵仗或许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但甘宁真的不想隔个几个分钟就听见他这样讲。   钟维景瞧了正在努力炒菜的甘宁一眼,默默地闭嘴。他生活的环境从没让他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是冬天,但他旁边的女人额头上已经冒着细汗。钟维景突然想到,这个已经替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还很小,可是这么年轻的她经历的、承受的似乎已经很多了。   “你多久开始自己做菜?”他问,有想要知道她过去的想法,想要知道没有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甘宁正忙有些敷衍地回答,“七岁。”那一年外婆的病刚刚查出来,她也正好要去上学。即使年龄小,那个时候的甘宁也知道外婆已经老了,总不能一直让她照顾自己。   “看到那个没有。”忙中抽空的甘宁指向角落的破旧不堪的小凳子,“我那个时候太矮了,只能踩着凳子做饭。”甘宁像是陷入了会议一样继续喃喃道,“前几次都因为不习惯踩空摔到地上趴着。”说着甘宁扑哧一声笑出来。   可是旁边的男人却笑不出来。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甚至连照明的灯都没有,火光打在她脸上,钟维景心突然跳了一下。       ☆、28渣男和告白   早上钟维景很早就醒了,以往是因为知道甘甜到这个时候一定会醒所以养成了习惯,只是今天的甘小朋友居然在钟维景醒来之后都还没有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钟维景小心翼翼地翻身起床。   已经很久没有住人的老房子了,昨晚连床都是换的新床单。钟维景这才知道他们带的东西都没有一样是多余的。   山间早上的空气很好,但免不了有些冷,尤其是对钟维景这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人来讲。时间还早又是冬天,天还很黑,钟维景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再躺会,回头就看见甘宁,“起这么早?”甘宁随眼惺忪地问道。   “再回去睡会吧。”甘宁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去,这里本就偏僻,再加上已经长时间没有住人,他们现在只能用蜡烛这种相对原始的照明工具。钟维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开口道,“我帮你。”甘宁有些愣,回头盯着他看,然后微微点头。   甘宁本来打算煮汤圆的,但想到钟维景不喜欢吃面食还是作罢。那个男人对面食的厌恶让人难以想象,甘宁担心他今天勉强吃了,等到过几天除夕的时候估计怎么也不会吃的。于是最后还是和在家里一样炒了两个小菜,蔬菜是之前买好带来的,因为温度低也能放几天。   两个人还没来得吃完饭,某个小朋友的哭声就响起来了,甘宁急急忙忙地放下筷子,钟维景放下筷子悠悠道,“你再吃点。”然后起身朝里屋走去,这里虽然空气好但也比城里冷,甘宁没敢大清早就把他们抱出来。   钟维景走到婴儿车旁边居高临下地看里面的两个小婴儿,哥哥闭着眼睛睡觉,似乎完全对旁边妹妹的哭声免疫,全然不管甘甜哭得有多伤心。钟维景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女儿抱起来用毛毯裹上放到怀里,然后开始了每天早上的哄女儿大业。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钟维景只会抱着孩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而已,哄孩子对他来讲到现在都不是一件顺手的事情。好在甘甜要求很低,除了闹小脾气的时间挑得有些“巧”以外,对这个父亲的期待很明显,并不高。   两个小婴儿从生理角度来来讲,现在正是贪睡的时候。钟维景低头看到女儿明明很想闭上眼睛又强撑着的样子,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细想甘宁就进来了,“还没睡着?”她小声问。   甘甜再次睡着是在半小时以后,在这期间甘宁已经完成了把食物分门别类放好的工作,这件事情看似简单,但在没有冰箱偶有老鼠出没的地方着实很考验一个人。钟维景把睡着的女儿放回婴儿车出来的时候,甘宁正在洗手。   “我们待会去捉螃蟹吧,和昨天说好的一样。”钟维景说,甘宁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我们下午去吧,上午做其他的事情。”钟维景有些意外,“其他事情?”虽然这里是她的老家,但很明显除了现在这个老房子根本就没有其他还在等她的东西或者人了。   看到甘宁手上拿着的东西时,钟维景才知道她说的“其他事情”是指什么。“你先等一会,我出去一下。”甘宁把收拾好的冥纸、蜡烛、酒和杯子放到一边朝钟维景说道,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门了。   两个孩子还在睡觉,整个屋子里就只有钟维景一个人,他突然觉得冷清起来。这里是那个女人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如果不是现在真的站在这里,钟先生绝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来这里。   天已经微亮了,远处有些橘黄色的亮光,预示着今天的好天气。钟维景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几乎每年那个女人都会带着孩子离开一段时间,最开始那两年她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掩藏不住的期待,后来渐渐就没了,因为知道他根本不会陪她一起回来。   甘宁回来的时候钟维景隔得远远的就看见了,当然也看见了她旁边的小女孩儿,“她是谁?”钟维景皱着眉头问甘宁。她旁边站在一个小姑娘,短短的头发被整齐地扎成了两个羊角辫,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这是莫大婶的外孙女,我请她来帮我看孩子的。”甘宁看着旁边站着的小姑娘道,“叔叔好。”小姑娘甜甜地喊道,带了很浓的方言味儿,“我叫莫婷。”小姑娘腼腆地介绍自己,脸蛋红扑扑的,钟维景一看就知道是提前被人教过了的。但这些并没多大关系。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走多远,钟维景站在小山坡上还能看到他刚刚离开的房子。面前孤零零的坟堆被杂草覆盖,甘宁挽着袖子一点一点地拔草,钟维景见了也陪他一起。   这是甘宁外婆的坟,即使没有墓碑钟维景也知道。这个女人没有父母的,他一直都知道。两个人默默地拔草,然后安静地点蜡烛烧纸,谁都没有说话。   上坟回来甘宁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钟维景也没有再提去捉螃蟹这样的事情。刚才他突然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那样抗拒她,其实不过是因为明明这个女人已经很可怜的,但他总会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连她都还不如。   他的童年记忆在胡素然离开以前充斥了酒精的味道和女人的抱怨,钟维景从小就喜欢读书,觉得只有书里面描绘的那些故事那些梦境才是最干净的。在胡素然离开、那个男人死掉之后,钟维景的生活变成了在不同的亲戚家不停地来回。   没有任何保险金,也没有任何遗产,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没人愿意养他这样一个多余的人。但人总还是好面子的,他们不愿意养他,但也不愿意听别人讲闲话。而其中,他亲爱的舅舅舅妈应该最怕听见闲话的,毕竟那个家里所有东西都被他们处理了。   在这里的时间对于钟维景来讲是真正的假期,每天的生活过得既简单又轻松。甘宁偶尔会带着他去周围的人家做客,据那个女人讲,那些人都是曾经帮过她的人。老实讲钟维景并不怎么喜欢去串门,主人家往往对他有很大的好奇心,但钟维景又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们自然是不敢直接问他的,只好把目标移到从小看着长大的甘宁身上。   甘宁不想让钟维景生气,但又不好什么都不说,钟维景不喜欢看她那样手足无措的样子,更不喜欢她在别人面前这样子。好在他们打算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久,钟维景想着这样的时候并不会很长,咬咬牙也就忍住了,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大年三十那天甘宁起得比平常更早,钟维景醒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没人,好看的眼一瞬间就冷了下来。起身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后,心情才稍微恢复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今天日子特殊,甘甜一早上都很乖,没有像往常一样闹小脾气缠着钟维景。   早饭甘宁很聪明地只煮了汤圆,钟维景虽然不喜欢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她,“只有这个?”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有其他的食物,他是绝对不想要吃这个的,甘宁用力点头,于是钟先生“嗯”了一声默默地开始吃汤圆,好在不是咸的。   甘宁一整天都和兴奋,两个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不同寻常的高兴,看起来也很开心的样子。钟维景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买烟花的时候甘宁差点没挑花眼,种类实在太多,在这个时候价格又尤其贵,她犹豫了很久。   最后在钟维景的指使下,老板笑足颜开地装了两箱子烟花给钟维景放车里。   吃过晚饭甘宁迫不及待地把烟花搬出来,两个小宝宝也被母亲用毛毯裹得像两个圆滚滚的球一样躺在婴儿车里,甘宁则拿了一张木板凳像个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出来呀。”甘宁欢快地朝钟维景招手,坐在堂屋的钟先生皱眉,“你该不会是想要等到十二点吧?”这样俗气的事情的确像是这个女人会做的,钟维景在心里默默想。甘宁很认真地点头,“十二点放才好。”她从来没有自己放过烟花,小时候过年村子里倒是会有大人买一些小烟花给小孩子,但这自然是不包括甘宁的。   午夜十二点之前,钟维景终于还是从堂屋里出来,“还不放?”甘宁站在箱子面前一动不动,钟维景有些奇怪地问。甘宁扭头,“我们一起放吧。”她脸上的笑容太过欢快,以至于钟维景拒绝的话在出口那一瞬间换成了一个字,“好。”   甘宁拿着火站在烟花面前,让钟维景倒数计时,说是一定要在十二点的时候点燃才行。当钟维景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甘宁弯腰点燃一个最大的烟花,然后拉着钟维景迅速跑到两个孩子那边。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钟维景听着刺耳的声响然后抬头,入眼的是颜色简单但依旧炫目的烟火。旁边的甘宁站在婴儿车前,指着烟火的方向对两个宝宝说,“那里,那里,烟花!”小小的婴儿竟然也很配合地把视线移到母亲指的方向。   “钟维景!”在烟花绽开的刺耳的声音下,甘宁用力喊他,钟维景扭头看她,“嗯?”在这样一个寒冷而美丽的晚上,甘宁几乎是用尽一生的勇气告诉那个男人,“我喜欢你!”       ☆、29渣男和梦境   钟维景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冰凉的,整个身体也很僵硬,好不容易扭头却没有看到应该待在他身边的人。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慌,那个梦太过真实,让他害怕。   翻身起床却因为身体仍旧僵硬,只能跌跌撞撞地朝卧室门口走去,终于在厨房门口看到熟悉的人。甘宁正在洗菜,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菜跑过来,“你怎么了?”男人脸上的苍白太过骇人。   那只是个梦而已,再也不会出现了,钟维景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没事。”他摇摇头朝她道,真的没事了。   钟维景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原来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干脆。那一扇门外,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牵着那个孩子的手等了他整晚,只要他有一丝的不舍,她就会继续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他没有,连一点点的不舍都没有。   那一扇门结束了所有的以后。   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有些刺痛的感觉,钟维景抬起头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我喜欢你”,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钟维景或许永远都无法明白。可是他无法给予相同的回应,所有他现在能给的只有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已。   早上钟维景出门的时候,甘宁正在洗碗,看到他在门口换鞋连忙跑出来。钟维景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于是换好鞋看向她,甘宁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能说一样,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她的脸开始变红。   “你不出门吗?”良久,甘宁终于忍不住问道。   钟维景提上一旁的公文包,简单明了地回答,“要出门。”听到他这样回答,甘宁微微松了一口气。“我走了。”钟维景站在门口说,甘宁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来,“路上小心。”然后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自在。   车窗外的风灌进来打在脸上,钟维景却不觉得疼。那个女人不是笨,她只是用了自己唯一能够用的方法来爱他,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太过自信,自信这个一直站在身后的人永远都不会离开。就像他一直坚信自己爱的是祁曼宁一样,钟维景一直相信,他不爱甘宁。   最近钟维景都很忙,公司人本来就少,现在能够用上的人更少,王宇曾苦着脸向他抱怨,“钟先生,你不能把我当牲口一样使唤。”但说完仍旧会按照钟维景的吩咐做事情,也因为如此钟维景在所有人中最信任他。   公司的其他人都觉得是因为王宇有能力,所以钟维景才会对他刮目相看。但只有王宇自己清楚,钟维景之所以会相信他,是因为他也给了钟维景这个老大最大的信任。   游戏的市场反响不错,钟维景作为老板在自己收入颇丰的情况下自然是要犒劳公司员工的。最后按照王宇的建议找了一家酒店聚餐,同时也发奖金。过年的时候也就钟维景这个老板的假期最长,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轮流换班的,的确都辛苦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是胡素然还是石建辉都没有再来找过钟维景,他   的生活总归又回复到了原来那样波澜不惊的日子。只是从甘宁老家回来,两个人不自觉地都会有些不好意思。那天晚上的告白以一个拥抱结束,但也给两个人的生活带来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只是两个人都选择性地忽视掉了。   除了照顾孩子,两个新手父母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钟维景忙着公司的事情,而甘宁要忙的事情更多,看书、写故事、做菜,还会定时带着只能老实呆在婴儿车里的两个孩子一起去公园散步。甘宁的书依旧是由钟维景负责换,菜也是他负责尝,被杂志采用了的故事也会第一个给他看。   但这样平静的生活总是表面上的,打破它的是两个熟悉的人的造访。钟维景在小区门口看到已经好久不见了的人时候,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难堪。就算故事已经改变了很多,有些人终究是会出现的。   “维景。”有些畏缩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打招呼,这一幕真熟悉,只是时间提前而已。甚至不用问钟维景都知道他这个舅舅来找他的原因,他们图的只是钱而已,即使时间提前了七年,这个原因也不会改变。   男人旁边的女人推搡了一下他,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回头看她,却被趾高气扬的女人一眼瞪了回去,“哎呀,果然是出息了啊。”女人用一种艳羡的语气打量着钟维景,“连看人的眼神都大不一样了呢。”   钟维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这句话三年前那个夜晚他曾经说过,那样的一幕即使被甘宁看到钟维景当时都觉得难堪,现在心里却完全没有了那种感觉。七年后这两夫妻是在电视上看到了关于他的专访才找上门来,现在的原因肯定有变化了,但这些都不是钟维景关心的事情。   周月没想到钟维景会如此镇静,他们之所以回来就是料定了现在的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名声难听,毕竟现在的钟维景和三年前的他身份地位都是不能比的。如意算盘都打好了,只可惜钟维景的反应却不如他们所料。“哟,老公,我都说了,”女人故意拔高声音,明明是对旁边的丈夫讲,眼神却在周围瞧来瞧去。   钟维景冷笑,“不知道是谁在我一满十八岁就和我断绝了关系。”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刚考上这座城市最好的学府,甚至还来不及高兴这两夫妻就把他的行李给扔到了门外。   周月心里一惊,钟维景自小自尊心强好面子,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讲绝对是一件耻辱,可是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不愿意提起的样子。钟维景没时间也没心情和他们在这儿演大戏,看她还像说什么的样子,于是先开口,“别想威胁我。”钟维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旁的胡光微微缩了缩头,周月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胡定现在过的还好吧?”钟维景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弱点,即使是这样一对贪钱无义的夫妻也不例外。胡定是这两夫妻唯一的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钟维景那年除夕夜从胡家跑出来就是因为胡定。   周月身形一僵,惊恐地看着钟维景,“你、你想干什么?”钟维景笑笑,“我不想干什么,”故意定顿了一下,钟先生觉得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极了,“如果你们能安分些的话。”   钟维景的记忆没错的话,胡定现在应该是在这座城市的一所不错大学念书,表现不错未来可以说一片光明。他在外人面前一向伪装得好,也就说他在现在生活的环境里扮演的是一个品学兼优、家教良好的青年,更重要的一点是钟维景很清楚,他的自尊心绝对不能接受现在这样的局面被打破的。   如果给了钱他们就能消停的话,钟维景并不介意用钱了事,只可惜现在的钟维景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容易满足人。钟维景手里有一张他们签了字的协议书,是钟维景花钱“买”的,他之所以现在没有提起是因为从他们今天这样肆无忌惮找来的样子知道,那张协议书意义并不大。   和三年前一样夫妻俩依旧骂骂桑桑地带着不甘离开,只是钟维景还是太小看他们对钱的执着了。过了一段时间钟维景正在阳台盯着孩子发呆,甘宁在厨房做午饭,听到门铃声的时候钟维景从小小的困惑中回过神来慢悠悠地去开门。   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又是熟悉的人钟维景瞬间觉得头疼起来,“有什么事?”他冷冷地问,站在门口根本没有想要让来客进门的打算。周月经过上次似乎学聪明了些,也不趾高气扬了,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舅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钟维景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真是谢谢,现在看过了,你是不是该走了。”这样明显的逐客令,钟维景不信她听不懂。听到他的话周月果然不再掩饰,恶狠狠地瞪着钟维景。   “谁啊?”两个僵持的时候,甘宁正好端着菜出来,见钟维景还站在门口笑着问。钟维景没有回答,甘宁走近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看钟维景也抿着嘴不说话。   “我是养大这个人的舅妈。”周月趾高气扬地对甘宁讲,似乎是从她身上看到了突破口。甘宁其实认得这个人的,三年前那天晚上虽然光线不清楚,但她认得这个声音。看看钟维景,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甘宁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做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周月见甘宁这样为难,做出一副可怜样子,“当年你爸妈死了,可是我和你舅舅一手把你养大的,现在你发达了就不认我们这些亲人了?”钟维景看着她的样子,突然之间有些想笑,这副嘴脸真是难看。正想开口却被一旁的甘宁抢了先,“他的亲人不是你们。”   甘宁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生气过,下意识地把钟维景挡在身后,“只能看到钱的亲人算什么亲人?”甘宁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抖,“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如果你们不走的话,我相信楼下的保安会很乐意帮我们一个小忙的。”想了想甘宁故意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或者警察也不错。”   “对吧,老公?”甘宁说完扭头问钟维景。   钟维景目瞪口呆地看着甘宁一口气说出这些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罕见地愣了两秒才点头。“嗯,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帮忙的。”想了想钟维景又加了一句,“老婆。”   记忆里这样喊她似乎还是在他们去民政局领证那天,对于他们还陌生的称呼,在这个时候竟然让钟维景有了了一种“他和她以及他们的孩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的认知。       ☆、30渣男的生活(一)   两个孩子刚刚断奶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那就是钟延开口讲话了,这着实把两个新手父母吓了一跳。因为这个时候两个孩子才八个月,断奶也是迫不得已,甘宁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勉强了撑了这么长时间奶水实在是不够两个孩子吃了。   本来想着要是两个孩子觉得不适应的话,就再让他们喝一段时间的奶粉,钟维景甚至都已经打算好托人从国外带一些奶粉回来。但两个孩子很体贴母亲,钟延一开始就没闹过,妹妹甘甜闹了两天也不闹了,于是两个宝宝正式开始了食物之旅。   钟延开口讲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那天下午她在阳台看书,两个孩子就躺在婴儿床里睡午觉,所以听到声音的时候甘宁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等到第二次听到“MA、MA、、、”这样含糊但明亮的声音之后,甘宁吓得把手上的书都给扔了。她诧异又惊喜地看睁着眼睛的儿子,像是确认一样他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   钟维景接到甘宁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公司里的人开会,电话那头甘宁有些语无伦次,“他、、他会、、讲话了!”后来钟维景想了很久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丢下正在开会的员工,急急忙忙地开车回去。   但不管怎么样,钟先生还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听到儿子喊的还不太清楚的“妈妈”,甘宁很开心,可是钟维景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不管自己怎么哄,钟延都没有喊出“爸爸”这样的单词,甚至连相似的音节都没有过。   “他还小,以后会讲的。”甘宁安慰旁边冷着脸的男人,但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得意。钟维景瞥了一眼被甘宁抱在怀里的甘延,弯腰把一直看着他们发呆的小女儿抱起来走到客厅里,一个人默默地开始叫甘小朋友喊爸爸。但很可惜的直到晚上睡觉之前,甘甜都没能安稳一下这个被儿子打击到的父亲。   于是钟爸爸一晚上都在一个人默默生闷气,虽然知道钟延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子,钟维景还是忍不住为这样的事情觉得沮丧。更何况甘宁一晚上都抱着儿子,听他甜甜地喊妈妈,钟维景在旁边听着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好过。   晚上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甘宁才洗澡从上床,看到钟维景依旧冷冰冰的样子,才想起要开解一下他,“钟延他还小,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听到她的话,钟维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置疑道,“你平时是不是只教过他喊你?”   他看过一些书上讲过,小孩子对平时生活的环境很敏感,如果不是甘宁平时就只这样教过他,钟维景想到还有其他的原因。   甘宁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边摆手一边解释,“我没有,绝对没有。”本来想着孩子还小,没必要现在就这样子教他们,现在想来甘宁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才八个月,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一般的孩子都会在十个月之后开始讲一些能够听懂的单词,可是钟延现在才八个月,更重要的是他的发音其实已经很清晰了。   或许潜意识里知道钟延和一般的孩子有本质上的不同,钟维景倒还真没考虑过这件事合不合理这个问题。现在甘宁一说,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嗯,”钟维景想了想,“或许他比其他孩子聪明也不一定。”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怕她再继续问下去,钟维景拉上被子闭上眼睛,表示他要睡觉了。甘宁自然知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不再问掀开被子躺在他旁边。   除了儿子还不会叫自己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钟维景现在的生活过得舒心。周月再也没有出现,钟维景不知道到底是谁让他们来找他的,但隐约觉得这件事和石建辉有关系。石建辉是一个怎样的人,钟维景早就领教过,以他的性格如果这样轻易地就放弃了的话也太不像他。   老实讲钟维景是真的没有蹚石家这趟浑水的打算,现在公司的发展不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扩展规模了。沈林自那天在茶坊后再没来找过他,钟维景倒也乐得如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钟维景很自信将来他的王国觉得比石建辉所想象的要大。   很早以前钟维景就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努力去争取,经历了那样的七年的他自然也很清楚该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曾经的他不甘心被人踩在脚下,现在更不会甘心。   甘宁邀请他一起出去吃晚餐的时候,钟维景心里就觉得不同寻常,但也依旧答应了。一家四口出行的确有些奇怪,钟维景该庆幸他们不是去西餐厅吃东西,毕竟推着婴儿车的话,他很怀疑他们能不能进去。   因为心里又准备,甘宁提出说去找一个保姆的时候,钟维景很平静。   “怎么突然想起要请保姆。”钟维景看着她问,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甘宁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放在桌上,“我们现在请得起的。”   钟维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女人一副豪气的样子,似乎是在说,她可以养他一样。“你哪儿来的钱?”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白开水钟维景问,虽然他每个月都有给家用,但数量都是被严格控制的。他不喜欢事情脱离控制,比如现在这样子。   甘宁脸有些红,“我出了一本书,这是稿费。”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只是想着书还没出来,暂时没必要告诉他。以往杂志过稿,她都会把杂志社寄来的杂志给他看,这一次甘宁本来也是想等书出来了再告诉他的。   钟维景有些惊讶,虽然知道甘宁平时一直有在写一些故事,偶尔也会过一些杂志稿,没想到居然能出书。“然后呢?”他问,请了保姆照顾孩子,她又想要做什么?   “我想继续念书。”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自己也可以在家里看书,但好多我都不懂,尤其是英语。”甘宁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钟维景的距离有多大。甘宁希望有一天她有足够的资本站在他身边。   钟维景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便点头道,“好。”就像他对未来有期待有野心一样,面前这个女人有同样的期待是很正常的,但老实讲钟维景并不想答应的,他不喜欢她生活在他的控制范围外。可是他没资格让她       ☆、31渣男的生活(二)   两个新手父母挑剔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合心意的可以照顾两个孩子的人。大妈是王宇认识的一个邻居,家里条件其实不错,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只是儿子和女儿都在国外定居,大妈又不愿意离开,两个子女只好定时回来看看她,每个月都有寄钱回来。   王宇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钟维景问过他,有没有推荐的人才市场之类的可以找保姆的地方。王宇仔细一问,直接给钟维景推荐了自己的邻居大妈。本来一开始听王宇讲的时候钟维景还是有些犹豫的,但王宇保证人绝对可靠,做事也很不错,重要的是大妈现在一个人生活,孙子也都在国外,这种情况下心里自然会对两个孩子好。   不管怎么样,最后人选终于确定下来的时候,钟维景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想到甘宁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钟维景一直以为她说的要继续念书,大概就是去念夜校或者培训班,但有一天吃饭的时候甘宁突然红着脸问他,“你能不能帮我复习一下英语?”   其实甘宁在心里反反复复犹豫了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问的,看到钟维景皱着眉头看她,觉得更不好意思了,“还有半年就要考试,可是英语我老做不好。”钟维景觉得疑惑,“考试?”   “嗯,”甘宁点头,“高考。”她仔细考虑过了,怀孕的那段时间她一直有复习,如果惨叫明年的高考的话,时间上应该还是来得及的。“你帮我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地问。   钟维景终于反应过来,但总感觉哪儿不对,“你想要参加高考,然后念大学?”这件事发展到这里的确很大程度地超出了钟维景的接受范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以后她的生活范围会变得很大,钟维景心里就隐约地觉得不舒服。   甘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钟维景的话到了嘴边却终于还是改了方向,“你想考哪儿的大学?”钟维景淡淡地问,心里却想着如果她的回答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要反对的。   “当然是我们这儿的大学啊。”说完甘宁又不太好意思地补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能考上哪儿,但我想好了的,一定要报这里的大学。”虽然明年这个时候孩子都可以进托儿所了,但甘宁不想那样做,更何况这里还是旁边这个人。   听到她这样回答,钟维景终于点点头,“以后我帮你复习。”这是他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了又想才终于做出的决定,虽然她说即使上大学也会呆在这座城市,但钟维景始终觉得自己手里掌握着事情发展方向会较好。   生活在平静地慢慢过,但有些事情总归还是会有结果的。从报纸上看到石建辉去世的消息,钟维景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从他开始,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事情和他“记忆”中七年前的世界不一样了,现在连石建辉都提前了四年去世。   当初石建辉的死因不明,官方说是心肌梗塞猝死,而坊间大都认为是摄入某种药物过多。但只有钟维景才知道,如果没有异味的话,石建辉是被石明涛故意害死的。   石建辉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太久了,安逸的生活过了太久防备自然会松懈,更何况那还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儿子”,?钟维景知道石家最终只能走向覆灭,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知道,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石明涛。   原本只是猜测的钟维景在石建辉的律师上门拜访的时候,得到真正的确认。在知道石建辉在遗嘱上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财产都给了他的时候,钟维景心里有的不是感激,而是有种想笑的冲动了。   他不知道前世石建辉是怎么死的,但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石建辉估计也是知道了石明涛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无故”死掉了。现在看来,石明涛多半不知道石建辉已经立下了这样的遗嘱,因为从结果来看最后的得利者只有钟维景一个人而已。   钟维景没有马上回复要不要接受这样一笔庞大的遗产,石明涛既然能够对石建辉下手,自然也能因为这些钱对他下手。虽然并不怕石明涛,但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他有家人。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钟维景谁得很不安稳,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半夜惊醒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两个孩子也没有在婴儿床上。把整个屋子都找遍了钟维景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   “维景?维景?你醒醒!”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灯光有些刺眼,钟维景眯了眯眼,“甘宁?”像是要确认什么他问,手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臂。“我在。”甘宁小声回答,“又做恶梦了?”虽然现在孩子和来照顾他们的大妈住一间房,但甘宁还是保持着浅眠的习惯。   她很担心,虽然以往钟维景也做过噩梦,但从未这样严重过,甘宁醒来的时候钟维景脸上全是冷汗,脸上惊恐的表情把她也吓得不轻。   钟维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手臂的手却没哟放开,没关系的,那只是梦而已。甘宁有些为难,“维景,你先放开我。”她小声道,却在下一秒看到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冷冰冰地看着自己,“我去给你倒杯水。”不明白钟维景为什么会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甘宁心里觉得有些慌。   而听到她这样回答的钟维景却像是放下心来一样,“不用了。”他觉得很疲惫,梦里那种无力恐慌感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简直让他崩溃。“就这样就好了。”他喃喃道,就这样呆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是——”甘宁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拉到一个怀抱里,钟维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不想让她离开他身边,又或许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她的存在而已,但不管怎么样钟维景这个时候几乎是没有理智着在亲吻怀里的人。   没有任何预兆的亲吻,甘宁下意识地推拒,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情况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感受到她的抗拒,钟维景突然之间变得很暴躁,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双手撑在她的身体旁边看着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维景。”她突然喊他,钟维景却没有回答,仍旧只是那样盯着她看。甘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只能猜想和他刚刚做的噩梦有关,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你刚才做了什么梦?”她的脸微微发红,因为突然意识到他们刚才做了什么,现在的姿势又有多暧昧。   钟维景偏了一下头,“你真的想知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钟维景自己才知道他有多害怕,恐惧梦成为现实。甘宁点头,“嗯。”不管是什么,她都愿意和他一起分享。钟维景突然轻轻笑了笑,这样的他让甘宁觉得很害怕。   “你想要离开我吗?”钟维景问,他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给她看,这个女人眼里的钟维景一直都是冷漠但有安全感的钟维景,不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的。但也正因为如此,钟维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甘宁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不想。”如果她有这样的想法的话,根本不会坚持到现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像是许诺一样她对他说。钟维景却觉得怀疑,“你确信?”   以前因为没有想过,所以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钟维景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这个女人发现他不是她想要的那个钟维景,于是想要离开他,那个时候他又该怎么办。现在想来,她真的很聪明,一步一步地让他习惯她,一步一步地加深他们之间的联系。   钟维景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能像七年后一样,她说要离开,他就真的让她离开。但钟维景很清楚,他并不喜欢有一天真的再次面对这样的选择   “我一定会的。”甘宁的脸很红,说完之后终于鼓足勇气仰起头主动吻上他,男人的唇很冰,是那种不正常的冰。这样的感受是从未有过的,虽然两个人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但在她怀孕之前他们也只有过几次亲密,而且对她来讲以前的体验并不那么愉快。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主动吻他,想想甘宁的脸就像是快要烧起来一样。   男人身体僵硬地皱着眉头,却没有任何反应,但甘宁却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做到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有些失望地离开他的唇,却被他搂住压在身下,钟维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一个人,欲|望来的之快之猛烈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但现在显然不是该去想那么多的时候。   他的吻一点都不温柔,动作也很粗鲁,但身下那个女人却总是温柔地去迎合自己,钟维景突然觉得心有些痛。于是下意识地放轻动作,甘宁被他突然温柔起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但不可否认她现在觉得很幸福。   记忆中这个钟维景很少吻她,他们之间仅有的几次亲密也谈不上什么愉悦,现在这样被人认真对待,尤其是被这个自己一直喜欢的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让她整颗心都被填充得满满的。   不管是七年后的钟先生还是七年前的钟维景都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在这种时候迁就伴侣的人,但第一次,钟维景想让这个一直温柔地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感受到他对她的渴|望,想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珍惜。       ☆、32渣男的生活(三)   钟维景看着坐在自己旁边一直不停喝酒的沈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开始被他叫出来,钟维景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急急忙忙地赶到他说的地点,直到现在却什么都不知道地陪着他喝酒。   “我该回去了。”钟维景不喜欢酒,现在的他如果不是必须,基本上是滴酒不沾的。况且现在已经快到十点了,他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像个傻瓜一样看对面的另一个傻瓜不停灌自己酒吧?   沈林喝得有些多了,但酒量到底还是在那里,端着酒杯朝钟维景笑笑,“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虽然今晚喝了不少,但沈林并不是一个没有控制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也很清楚地知道面前坐的是谁。   钟维景看他一脸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既然他想听实话,自己也没必要撒谎。老实讲钟维景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沈林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仅因为他们太像了,还因为沈林太过聪明。不过从这一点上来讲,钟维景想,估计他自己也不怎么讨人喜欢。   沈林瘪瘪嘴,“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他一早就调查过钟维景,知道他已经结婚,也知道他刚刚做爸爸。就像钟维景知道他们是一类人一样,沈林也很清楚这一点,只是现在看看来他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钟维景起身正打算走,却听到沈林问突然问他,“你真的爱那个女人吗?”沈林一开始就觉得很不可思,以钟维景的性格身边的女人居然会那样普通一个人。而钟维景至少现在看起来并没有想要改变这一点的打算。   钟维景回头,皱眉道,“你该回去了。”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议论甘宁,那个人是生活在他的领域里,不该被别人看到的。“那你呢?真的有能够和你现在的未婚妻过下去的信心。”钟维景走之前留给沈林这样   一个问题。   沈林的父亲有好几位夫人,如果认真排序的话,沈林的母亲也只能排到第四位。钟维景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沈林的父亲法律上的妻子早就去世了,这些夫人们整天想着如何能让把自己的名字写进沈家的户口里。   为了讨好这样的父亲,沈林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他想要的比能够拥有的要多,所以愿意放弃一些东西来换,比如爱情。沈林虽然已经在积累自己的资本,但他的野心终究还是不止于此。钟维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孩子,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些什么的吧。   不过钟维景并不认为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需要顾好应该要照顾的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钟维景一开门就看到客厅灯火通明,甘宁抱着书走到门口,“你回来了。”她笑得很灿烂,让钟维景有些不习惯,“我做了宵夜,要不要吃?”瞥到她手上的书之后钟维景反应过来,“嗯。”这个女人很会讨好人,这样明显的讨好也只要在他帮她复习的时候才有了。   “他们都睡了?”钟维景喝了一口汤问,甘宁看着他点头,“嗯,阿姨说她儿子明天要回来,估计要有几天不能来带孩子了。”钟维景抬头,“那怎么办?”他问,甘宁盯着他看的眼神太过炽热,让他又不好的预感,“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他们的,虽然看书很容易走神,但我会努力的。”甘宁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钟维景皱眉,“我在家里工作好了。”   甘宁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那么忙,还是我来好了。”钟维景瞥了她明明有些高兴的脸一眼,放下勺子,“再说,我就反悔了。”成功地看到某个人瞬间闭上嘴,钟维景在心里笑了一下。   关于石建辉的遗嘱,钟维景一直都没告诉过甘宁,本来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好到最后也什么都不要知道。钟维景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沙发上正在看书的甘宁身上。   钟维景本来以为石明涛至少会来找他,但等了好几天也没有任何动静,钟维景开始猜想他是不是有其他什么计划。就像那个时候一样,虽然说是要不靠石家自己做事业,但最后依旧是在石家的护航下才能顺风顺水。   嘴上说的话并不能直接和实际做的事情挂钩,这一点钟维景很清楚。只是他一直有些想不通石建辉为什么会在立下那样的遗嘱,如果是知道石明涛有不轨之心的话,那石建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份遗嘱很可能会害死他。   石建辉是一个很看重血缘的人,没道理会想害死钟维景这个唯一能让石家的血缘传下去的人的。况且从石建辉出事之后,胡素然竟然一次都没有找过钟维景,这一点是最让他觉得奇怪的。   “如果突然被馅饼砸中了,你会怎么办?”钟维景突然问,甘宁本来看书都看的很专心,再加上也没想到他是在问自己,所以没理他。“甘宁。”钟维景皱着眉头喊她,甘宁终于抬头,“啊?”钟维景叹了口气,重复刚才的话,他很不喜欢现在她现在这样,以往都是他有一点点的动静,她都会发现的。   甘宁心里有些小愧疚,“当然是接住啊。”甘宁几乎是没考虑地回答,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应该没什么好犹豫的。但对面男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犹豫的样子,“怎么了?你被馅饼砸中了吗?”甘宁突然之间变得很兴奋,放下手里的书坐到他旁边。   “嗯。”钟维景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她很自然地放在他手臂上的手,然后抬头看她,“但我现在还不知道那有没有毒。”犹豫了一下,钟维景这样讲。甘宁像看个笨蛋一样看他,“不管有没有毒都要先接住啊,吃不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吃不吃又是另一回事。钟维景皱眉,脑海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像是突然想通什么一样,钟维景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高兴一下做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动作。   虽然只是亲亲的触碰了一下,但那也不能否认它存在过的事实。甘宁愣愣地看着钟维景,“你、、亲我了?”像傻瓜一样的问题,但甘宁就是像个傻瓜一样问出口了。   钟维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做了。现在被甘宁这样问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回答的话,只能点头,“嗯。”然后一个人开始找东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   触碰到的地方甚至不是脸颊,只是额头而已,但那种感觉却很奇妙,钟维景觉得自己的心脏今晚跳动的速率似乎有些不正常。“我要睡了。”钟维景面无表情地起身对旁边的甘宁说道,然后一个人朝卧室走去。   甘宁看着男人的背影,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看到卧室门本关上那一瞬间她突然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虽然更加亲密的事情两个人都做过了,连孩子都有了,但他这样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拿起书来继续看,甘宁突然觉得她似乎可以对未来,和那个男人有更多的期待。   冰凉的水接触到皮肤,让钟维景整个人突然冷静下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很不习惯的不舒服。只是潜意识里又想要去这样做,想了想钟维景觉得头有些疼,于是拿过毛巾擦擦脸再去想这个复杂的问题。   于是钟维景真的打算像甘宁说的一样,不管有没有毒,现接住再说。只是这个念头刚形成,钟维景就发现自己这么几天完全是在折磨自己。   钟维景不喜欢看电视,但一直有看报纸的习惯。“怎么了吗?”甘宁端着菜,从厨房一出来就看到他拿着报纸,脸色有些苍白。石明涛死了,这个消息对钟维景来讲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我头有些痛,待会再出来吃饭。”他一边讲一边朝卧室走。   整件事太过诡异了,石建辉在死之前立下遗嘱把大部分财产给他,而不久之后唯一对他有威胁的人石明涛也因为车祸死亡,整件事下来钟维景就是最大的受益者。更因为掌握着石家那些黑暗过去的关键人物石建辉已经不在,钟维景甚至不需要担心接受遗嘱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整件事都被计划得太好了,让钟维景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他想过去想过来就只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编了一个很大的网,这个网的唯一目标就是他钟维景,还有一种是石建辉知道他一直在顾虑什么,而他的身体也正好到了极限,所以干脆将计就计。只是那是石建辉,钟维景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有些低。   想了想钟维景从手机里翻到上次来的律师的电话,电话很快被起来,“钟先生,您想好了吗?”对方客气礼貌地问,似乎并没有因为大清早被打扰而觉得恼怒。钟维景总觉得这件事不像现在看起来那样简单,“石先生是不是还留了他的东西给我?”钟维景试探性地问,“比如信或者话之类的。”   “我一直在等你问这个问题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愉快的样子。钟维景却觉得心情有些糟,“为什么这样讲?”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对方沉默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老律师的声音,“我们约个地方见见吧。”       ☆、33   作者有话要说:额,更换时间推迟了……   俺有其他的事情=。=灰常不好意思……   这样的确有有些累,但俺这个人又有些偏执。   所以这篇文应该会比较短,以后更新时间可能也不能现在这样日更了……   觉得很疲惫,但大家请放心,这篇文会很好的完结再结束的。   最后,很谢谢十九棣投的手榴弹~真的很谢谢~   坐在他对面身穿套装的老律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事情就是这样的。”老实讲,如果不是和石建辉有着几十年的关系的话,他当初根本就不可能接下这个案子,即使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操作的,但从法律上他也是有一定责任。“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钟维景想了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确定和你说这些话的人是石建辉?”太不可思议了,尤其是从他的角度来看。按照现在坐在他对面这位的话讲,就是石建辉不惜策划了这么多,甚至将计就计一手断送了石家的未来,目的就是为了保留他这唯一的血脉。   似乎是不太满意钟维景这种语气,对方反驳道,“钟先生,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件事。”钟维景嘲讽地笑笑,“听你刚才的意思,其实那份遗嘱到我问了你这个问题之后才真正地生效?”石建辉那个老狐狸到死了都还不忘算计一大批人,“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吧?”话出口,钟维景自己也被这种刻薄的话给惊呆了。   “钟先生!”老律师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对不起。”钟维景看着他,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重,他重新坐下来,“我们或许应该冷静一些谈话。”把文件一一收回公文包里,“石先生已经去世了,或许不应该被一再拿出来讨论。”   钟维景不说话,老律师继续道,“就是这样,现在他留下的所有财产都是你的了,你可以放心地继续过你自己的生活。”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却用一种钟维景看不明白的眼神盯着他看。   两个人分手后钟维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中,好像怎么都挣脱不了。在楼下看到甘宁的时候,钟维景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她身边抱住她。   “怎么了?”突然被抱住虽然让甘宁有些小小的窃喜,但更多的是担心。钟维景摇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女人解释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明明以为是最冷血的那个人,现在突然发现居然那个人在   死之前居然为自己做了这样多的事情,这种感受让钟维景无所适从。   钟维景觉得头很痛,回到家甘宁开始做饭,而他则一个人走到阳台看两个正在睡觉的孩子,“我是不是很可笑?”像是自言自语,钟维景笑着道。   一开始就有的不真实感到这一刻终于到了极点,钟维景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吃饭的时候他说不舒服没有出去,过一会甘宁打开卧室门进来,手上端着饭菜。“我给你留了饭菜,吃一点吧。”那个女人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让钟维景没由来地觉得心疼。   接过她手上的筷子,钟维景像个木头人一样机械地重复夹菜咀嚼这样的动作。长久以来的“以为”在一瞬间被瓦解,钟维景很恐慌,有种现在这种生活下一秒就会成为梦境的预感。   几乎是突然地,钟维景突然想知道这样的可能,“如果有一天我有爱的人了,你会怎么办?”在这个时候原本以为根本不曾记得过的那些画面瞬间填充在他的脑海里。甘宁站在他身边,听到他这样的话,身体一僵,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我会离开。”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她的回答却是认真的,她再喜欢他,把自己放在再低的位置,可是一个人的死皮赖脸都是有底线的,这就是她为自己和他预留的底线。   钟维景愣了愣,这样的回答和当时她的行动如出一辙,心突然一震紧缩,觉得难受得不行。晚上钟维景洗完澡出来,甘宁难得已经在床上了,掀开被子躺上去的一瞬间钟维景就发现旁边的人不着痕迹地朝床边移动。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钟维景朝旁边挪动,然后环住她的腰,“不会的。”钟维景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她身上的香皂的味道萦绕在鼻息间,曾经这种味道是他最痛恨的味道之一,现在却觉得很安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即使不能给出他爱她这样的承诺,但钟维景现在可以肯定地这样讲。   如果他真的是二十四岁的钟维景的话,这样的承诺可能只是年少轻狂,能够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但钟维景很清楚现在的他并不只是当初那个人了,多了的那七年带给他的并不只是时间上的距离,更多的是疲惫。   甘宁转过身,两个人面对面地看着彼此,这样近的距离让两个人都有些不习惯。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像之前他反问她一样,“你确定?”甘宁问的很认真,因为比一般人经历得多,以至于她懂得的东西比旁人多很多。   他们都还太年轻,虽然现在有婚姻,有孩子,两个人之间也有某种不太清楚的情感上的羁绊,但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敢保证。   这句话是钟维景之前问她的话,现在被她又用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让钟维景突然觉得很愉悦,“确定。”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确定,钟维景想。   几乎是话刚说完的一瞬间,甘宁就在他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只是蜻蜓点水而已,并不带任何情|欲。钟维景收紧搂住她的腰,从她的额头一路往下。有些事情由了开始,以后似乎都变得很自然了。钟维景甚至可以感受到最近几次怀里的这个人并不只是在讨好他而已。而他,自然也不希望这个过程中享受到的只有他一个人。   手从睡衣下摆慢慢往上,吻却从脖子慢慢往下,明明是十一月的天但整个屋子的热度正在上升。在钟维景吻到她胸口的时候,如果不是及时咬住唇,让人难堪的呻|吟可能就这样被这个男人听到了。   甘宁有多保守只有钟维景才知道,也只能有他才能知道。钟维景每次看到她明明觉得很舒服又要极力忍耐的样子,就忍不住像做更多的事情来摧毁这种忍耐。   他的手往下,刚到双腿甚至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甘宁反射性地把双腿闭拢,结果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局面,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甘宁连忙松开,钟维景往上亲了亲她的唇,“放松点。”即使两个人之间连孩子都有了,这个女人在这种事情上依旧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害羞,以往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没觉得什么,现在却觉得这样子的她竟然也很可爱。   嘴上温柔的安慰,有些粗糙的手却已经触碰到某个敏感的地方,甘宁有些控制不住地溢出声音,然后下一秒使劲儿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所受的教导并不包括夫妻之间如何进行“这样的生活”,她能做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回应。   只是男人这样的动作太让人害羞了,最近才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做。虽然每每脸都会红得不像话,但甘宁在傻也知道他是讨好她,这样想着她突然放开嘴巴,红着脸僵硬把双腿缠上他的腰,眼睛却不敢看他。   但这对钟维景而言已经够了,这个害羞保守的女人能为他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够了。钟维景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种感动来,一个女人愿意迁就他,愿意在他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为他生儿育女,甚至愿意在他面前放下矜持,他想应该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为他做这些。   这样想着动作激烈起来,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确定她的存在一样,两个人像涸泽之鱼一样依赖着彼此,身体几乎是不留缝隙地贴在一起。   寒冷的冬夜,留下一室旖旎。   钟维景睁开眼的时候,几乎连呼吸都不顺畅。入眼的一切和他上一秒还在的地方截然不同,那个地方虽然只有小小的空间,但那里有充实的厨房和冰箱,有一个会穿着围裙等着他回去的女人,还有一双奇怪但依旧很可爱的儿女,可是这里,只有豪华精致的装潢,空旷的房子似乎让他的心一瞬间也空了起来。   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钟维景生出这样想法来。“钟先生,今天早上九点半有一个会,十点要会见李氏电子的总经理,但今天一早吴副总说有事想单独和您谈谈,不知道您想要如何调整安排?”钟维景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柜子上的电话,这个声音是他的助理,他记得很清楚,该死的清楚。   电话嘟的一声结束,这是钟先生一天生活的开始,一起床就先知道他这一天的行程,然后才是起床开始工作。钟维景起床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入眼的是大得有些吓人的床。   钟维景收拾好东西走到客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他的早餐,旁边放着他每天必看的报纸。但这些并不是出自那个女人之手,钟维景很清楚,他的胃不好,那个女人从来都不会在早上泡咖啡,她早上都会很早起床熬粥。她会为他准备好报纸,但对不允许他在吃饭的时候看,更加不可能现在就帮他放到桌上。   心里有些不太对,但具体是哪儿不对钟维景又说不上来。      吃完早餐钟维景提着公文包下楼,助理和司机已经在车上等着了,钟维景打开车门坐上去,闭上眼小憩。前座的助理和司机对视了一眼,开始汇报行程,“钟先生,吴副总说有些事情想和您单独谈谈。”虽然已经在电话里面说一次,但没有得到答复之前他都需要做出确认。   钟维景想了想睁开眼睛,里面冷冰冰的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延后和李总的见面,让吴剑来我办公室。”助理在心里默默记好这个改变,想了想又问道,“之前定好的玫瑰已经空运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要直接送到祈小姐家?”拿着让人咋舌的高新,他这个助理需要做的事情自然不只是公事上的杂事。   像是突然想到了钟维景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似乎刚刚离开,而他正准备向祈曼宁求婚。“先放着,帮我定今晚到汀城的机票。”   那个女人就像她回答的一样,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就离开了。现在的钟维景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梦境,什么才是现实了。但他却知道一点,不管那是梦境还是现实,他都需要找回来。   因为那些都是属于他的。       ☆、34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以后尝试这样子,但内容依旧是正文~   请无视章节名~   俺先去上选修,留言晚上回来再回复哈~因为太过想当然,所以到了汀城找到他记忆中的地方却没有找到人的时候,钟维景突然觉得慌张起来。“去……”话还没说完钟维景看着旁边盯着他看的助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女人走得太过干净,而他知道的,只是她就在这个城市,仅此而已。   “钟先生,您确定是这里吗?”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钟维景不喜欢周围的人探测他的心思,更不喜欢人逾矩,所以开口对他而言是花了很大的勇气的。老板的妻子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周围的人都说她配不上老板,但他不这样认为。   她似乎不管公司的事情,所以作为钟维景的助理他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就这么几次见面已经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了。   “我们两个人在附近看看,我确定就是这里。”不管现在是不是梦,钟维景记得很清楚当初他接到电话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虽然犹豫了很久,但终于还是来过这里的。   破旧的房子看得钟维景皱眉,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是七年后了,他怎么能保证那个女人带着个一个人孩子在七年内都没有搬家。这样一想,心突然凉了下来,这是他知道的她唯一的消息。   酒店门口,钟维景看了一眼手机对一旁的助理道,“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这一路他只带了这个助理来,两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像大海捞针一样找了一天,一无所获。   套房里钟维景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发呆,眼神一转看到干净修长的手指,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也有那枚戒指,只是钟维景现在却想不起来到底放到哪儿去了。   钟维景躺在床上,闭上眼却一直睡不着,手机就被他握着手里,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突然听到钟声。钟楼是这个城市有名的景点,从上个世纪保留下来的的钟楼,经过精心的修护在这个世纪之初重新发出声音。   猛地睁开眼,周围却不再是空旷豪华的套房,移了一下视线,墙上挂着的是两个孩子满月那天甘宁硬拉着他去照的全家福。“粑粑。”小孩子清脆的声音,把钟维景吓了一跳,翻身才看到床边钟延站在他身边,站得很不稳随时要跌倒的样子。   小孩子的眼睛和妹妹的一样黑黝黝的,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即使在室内头上也带着一个小小的帽子。“起床吃早饭了。”钟维景随着声音抬头,这才看到甘宁也在身边。甘宁弯下腰把儿子抱起来,“他刚才叫你爸爸了诶。”   她的样子很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刚才替孩子穿衣服的时候她有多高兴,在大声喊钟维景那一瞬间想到他昨晚睡得很不安稳,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替两个孩子穿好衣服再把女儿给阿姨,自己则抱着钟延到卧室来。   钟维景现在心跳得很快,在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起身就这样抱住了孩子她,钟延被两个人大人夹在中间不好受呀呀地发出声音。甘宁赶紧推开他,小心地看儿子有没有事,“幸好。”钟维景呆呆地看着抱着孩子的女人这样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钟维景突然有这样的感受,即使他不是那个所有人都仰望的钟先生,钟维景也觉得很幸运。“我想抱抱他。”钟维景伸出手这样道,母子俩几乎是同时把头转过来看着他。   甘宁最后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钟维景,终于还是推开门去厨房了。钟维景看着闭上的门道,“你很喜欢她对不对?”明明早就会讲话,甚至开口的第一个不完整的单词就是“麻麻”,可是过了这么久才愿意开口喊他。   钟维景盯着孩子的眼睛看,钟延眨眨眼呆呆地看着他,如果甘宁在的话一定会发现一大一下发呆的样子真的好像。“她很好,你喜欢她也是应该的。”钟维景叹了一口气抱着孩子朝卧室门口走。   甘宁真的很好,他不知道什么才是梦境,钟维景突然才发现如果她真的离开,他甚至连她可能会去哪儿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有怎样的梦想,也不清楚她想过怎样的生活。甚至也不知道在遇到他之前,她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没有,有没有很想要尝试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直坚信她爱他所以不会离开,她答应了的,不会离开。如果这是梦的话,钟维景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吃过早饭钟维景没有马上出门,而是到卧室打开衣柜找出一个小盒子,里面的的戒指因为被放了一段时间光泽已经没有以前好了,但即使如此钟维景也把它拿出来慎重地把这枚廉价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钟维景看着戒指,突然它之所以一定要戴在无名指上难道是因为一旦这个戒指带上去这个人就是一个有主的人。钟维景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甘宁那枚戒指一直都在她手上,他从来都没有取下来过,以前没有想过所以觉得没什么,现在却觉得他一定得把戒指戴上不可。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这是一个证明。钟维景突然这样想,想法一瞬而过他却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在这之前经历过的那些恐慌不安、无助,像是泡沫一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简单的生活。钟维景每天像个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上下班,回去的路上偶尔会绕远路去买那个女人爱吃的一些小零食,在街上看到橱窗里面精致的衣服也忍不住会想,这件衣服穿在那个女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的。   公司的业务发展得很好,但即使如此一个公司想要发展也不可能仅仅依靠着一个游戏软件,王宇对钟维景现在这种放松的状态有些担忧。   每天看到钟维景下班的时候他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钟维景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整个公司的其他人都因为这个游戏大获成功而沾沾自喜,只有王宇一个人有这样的忧患感,这一点让钟维景很满意。   最重要的是,王宇很信任他。   下班的时候钟维景拿着公文包走到门口,王宇难得也一起下班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看到钟维景朝停车场走去才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叫住他,钟维景停下脚步往回走,王宇并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能挨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有什么事吗?”虽然还是习惯性的没有太多表情,但对于王宇而言也已经习惯了。“我们真的不开放其他软件吗?”王宇有些忐忑,但他真的觉得如果就这样止步不前的话,有一天他自己都会后悔的。   钟维景露出一个笑容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当是放假吧,我们先休息一段时间。”其实这只是一方面,他没说的是树大招风他们本来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一行,还一开始就做得这样成功,这样就已经很招人恨了。   “我们没有正式成立项目,如果你实在心急的话一个人先试试也行。”钟维景想了想,王宇的心思很简单,自己这样讲他不一样明白,于是才加了这样一句话。“事情要慢慢来。”王宇看着钟维景,听他这样讲,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有人提议换办公地点但钟维景连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于是点点头。   已经十二月了,走在路上都觉得空气刮人得疼,钟维景回到家打开门感觉一下子就暖和了。两个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着小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球。看到钟维景走过来,甘甜歪着脑袋想了想一下艰难地从毛茸茸的地毯上爬过来,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抱、、抱、、、”   真是聪明的小女孩子,钟维景笑着接过她的手抱她起来,毛毯上的哥哥仍旧像个球一样爬过来爬过去,看起来真像是一个球在滚来滚去。钟维景忍不住就蹲□来推推他,甘甜也睁着眼睛疑惑地盯着父亲看。   大概是因为穿太厚的原因,钟维景又不能是太大力,居然怎么推都不动。倒是钟延终于发现他这样的动作,艰难但有序地转了个圈把头对着钟维景。如果是甘甜这样盯着他看的话,钟维景可能还会心软觉得愧疚,但这个儿子对着他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甚至连这个时候都只是睁开眼睛看着他。   父子俩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对峙着,钟维景怀里的甘甜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手舞足蹈笑得咯咯地把她母亲都引来了。甘宁也有些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维景?”她喊他,钟维景没有回头依旧盯着地毯上的儿子看。   甘宁走近他们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明白过来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些哭笑不得,“你看他眼睛里你。”她笑着对钟维景道,钟维景闻言看过去,心咯噔一下,钟延的眼睛里面那个人这个时候的样子和他现在看钟延的感觉如出一辙。   “你不觉得他很像你吗,绝对不肯露出一点多余的表情,”甘宁弯腰把小女儿抱起来,“还很固执。”这一点甘宁说得有些解气,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固执估计只有她才知道。她最近都会复习到很晚,有一次直接谁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半夜还是被钟维景抱回房的。   从那次起钟维景就规定她每天晚上十一点前必须上床睡觉,她一开始还抱着侥幸,第一天晚上在客厅里面犹犹豫豫的,结果十一点刚一到这个男人就站在了卧室门口冷冷地盯着她看。直到她收拾东西回房脸色才好些。   的确很像,钟维景在心里道。 ☆、35   作者有话要说:请无视章节名~早上钟维景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钟维景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甘甜,这个习惯不好。”已经快一周岁的小女儿最近很喜欢到处爬,一开始的范围局限于毛茸茸的地毯,到后来居然能到达卧室这样的地方。   卧室的床低倒是方便了她,虽然费了些力气但甘甜终究还是能爬到床上。“粑、、粑、、、”,小女孩儿的声音清清脆脆的,睁着眼睛努力讲话的样子让钟维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   现在的天很冷,虽然是室内也依旧得穿着厚厚的衣服才行,怀里的甘甜整个人都被棉袄给裹了好几圈,钟维景抱着只觉得软软的。甘宁知道小女儿喜欢在地上爬,所以现在都会给她穿更多暖和的衣服。   抱着甘甜到客厅,钟维景一眼就看到了地毯那边像球似的儿子安然地靠在玩具熊上面摆弄小东西。钟延很喜欢一个人呆着,不像怀里的小女儿黏人得紧。   年末保姆阿姨也被儿子接出国看孙子去了,幸亏钟维景本来就打算休整一下,这下倒也有事可做了。他隔几天回去一趟公司处理必须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平时只是呆在家里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给孩子母亲复习。   吃早饭的时候钟维景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甘宁一眼就看到他手上的戒指,虽然光泽并不好但她就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看,钟维景看了一眼她道,“菜凉了。”   虽然仍旧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爱情,但钟维景至少知道他想要继续这样的生活,所有他能做的事情他都会做的。只要维持现状就好,这个女人一直都很容易满足的。钟维景看着旁边甘宁的侧脸想,只要没有那个问题,他们的生活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只要不问那个问题就好。   收到沈林的结婚请柬的时候钟维景看到上面新娘名字,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管是处于野心还是为了满足他母亲的愿望,沈林都会这样选择,和他当初的选择一样。   甘宁在一旁看书,瞥到他对着请柬发呆,于是开口问他,“是什么?”这样的距离她还不至于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但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他的平时交往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他有些什么朋友,每次想到这些她都觉得很沮丧。   钟维景把请柬放到桌上走到她身边,“曾经的合伙人要结婚了。”他的兴趣不大,一方面是不想参加这种婚宴,一方面觉得自己和沈林并不有熟到这个地步。但在甘宁看来他这样的表现无非是不想告诉她,于是心里就忍不住觉得难受起来。   因为没有抱希望,所以不会想那么多。但现在不同,她再迟钝再傻也知道他们之间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种改变带来的是她对未来更多的期待,以及对他更多的期望。   钟维景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径自拿过书本看她刚刚做的题,“快过年了,我们要不要去买点东西。”之前下班回来突然看到对门邻居的门上大红色的福字,他才突然意识到要过年了。甘宁很小声地嗯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继续看书。   人总是贪心的,明明一开始没有想要很多,可是随着拥有的一点一点增加,期待也会越来越大。这个道理甘宁一直都知道,只是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忍不住讨厌起这样的自己来。   她太高估自己了,从一开始是就如此。   过了两天甘宁当初签的那本书终于印出来了,出版社给她寄了以本来。但钟维景发现这件事并没有给甘宁带来很大的影响,即使他再迟钝也该知道,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但钟维景在这件事上显然智商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高,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讨好她,但这些似乎都没用。甘宁不再总是对他笑,也不再总是一点点小事都要和他讲,甚至一连两天都没有让钟维景给她讲过题。   钟维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上一秒她还抱着孩子笑,下一秒看见他靠近他们就把孩子放下一个人走开。   在钟维景看来事情好像是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他并不认为他和甘宁之间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事实却是甘宁的确是在生气。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钟维景终于还是决定开口问原因,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讲说不定是最合适的。   晚上钟维景先上床,他说过了甘宁十一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以往她都会很听话地不到十一点就开始收拾东西。但这几天却不一样,每一次她都是拖到最后一秒回屋。钟维景在床上看书,看了好一会看时间,马上就到十一点了,但外面却不见任何动静。   钟维景曾经以耐心出名,但在那个女人面前他的耐心一向都不多,一想到这两天在家里受到的冷遇心情更是糟透了,平时的冷静在这个时候也所剩不多。于是钟先生眉头一皱翻身起床,气势汹汹地朝卧室门口走去,刚一推开门正好看到甘宁。   本来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质问她这几天为什么这样奇怪,可是当她一脸疑惑地问他,“要喝水吗?”的时候,气焰一下子就灭了。钟维景睡觉之前一定会喝一小杯白开水才睡觉,如果没有喝的话他一定会一整夜都睡不着的。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钟维景道,“嗯。”甘宁有些奇怪,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两个人交换位置,甘宁走进门,而钟维景走出卧室门去客厅。等到他端着水回到卧室的时候,甘宁还在洗澡,钟维景拿着玻璃杯子坐在床边眼睛却盯着浴室门。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里面传来,玻璃门上是那个人的不清晰的影子,他觉得很苦恼,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之前太过恼怒被冷落没有想到,现在冷静下来才想到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生气的人你,尤其是对他。这样一想钟维景突然就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他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而不自知。   甘宁推开浴室门出来正好对上钟维景盯着她看的眼睛,原本已经不太难受的心突然又疼了起来。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原因的钟先生觉得很郁闷,但看到甘宁时却又忍不住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甘宁不喜欢用吹风,发丝贴在额上,钟维景眯了眯眼不自然地喝了一口水。甘宁长得并没有很好看,最多只能算是清秀而已,但钟维景真的觉得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很,诱人。   但这种时候显然不是该去想这种事情的时间,甘宁今天难得地用了吹风,把头发弄干之后上床。钟维景看着她的背犹犹豫豫了好久仍旧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觉得有些沮丧正打算睡觉的时候,一直用背对着他的人却突然翻身看着她。   甘宁实在是觉得不舒服,这两天好不容易狠下心来甩脸色给他看也没有让她心里好受些。她一开始就不该期待这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有多体贴的,甘宁看他一脸意外然后又傻呆呆地露出一个笑容,心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软了,“你的朋友我似乎一个都不知道。”   钟维景看她主动开口和自己讲话,心里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可是对于她的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朋友吗?”被她这样一问钟维景突然想到他似乎没有朋友。   “你想认识?”   他皱着眉头问,其实他并不太清楚朋友的定义,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王宇和沈林都还算的上吧,虽然他们之间是被利益连在一起的。如果她想要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甘宁点头,“嗯,我想认识你的朋友。”她想真正地走进他的生活,不管是哪一方面。她对他的认识只局限在这个空间里,而出了这个地方,他在员工面前是怎样的,在朋友面前又是怎样的,这些她都很想要知道。   钟维景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起来,“你最近两天都是在为这个生气?”他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气愤,钟先生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就因为这样的小事他在家里的待遇甚至不如她养的花。   虽然并不觉得这是件小事,但看他反应这样大,再联想到之前他种种讨好的举动甘宁也不自觉地问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太小气了。“也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想了想甘宁很严肃地补充,“我一次都没有去过你工作的地方,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做什么样的工作。”   既然都已经说了,甘宁干脆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了,说完后心里终于觉得舒服些。   钟维景木木地看着她,这些问题的确他从来都没想过,他以为只要他每天按时回来,努力挣钱养家,这些就已经够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些从来都不够的。   甘宁不喜欢看到他样子,让她有种刚才的话都白讲了的感觉。沮丧地道,“算了,”她掀开旁边的被子示意他,“睡吧。”   钟维景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乖乖地躺在她身边,过了好一会才伸出手去环住她的腰,“明天早点起来,”话还没说完甘宁扭头看他,钟维景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不看她,“我明天正好要去公司,你也一起吧。”       ☆、36   作者有话要说:很不好意思,昨天忙着考试忘了回复留言……真的很对不起……   俺现在就去回复哈~   PS:请无视章节名~钟维景按照他答应的,带甘宁去公司看过之后,最后一点点的不高兴似乎也消失殆尽了。钟维景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很满意,现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人对他笑,什么事情都会先考虑自己,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两个人之间的家庭问题解决之后,钟维景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在接受了石建辉的遗产。他的葬礼早在两个月之前就举行了,钟维景没有去,他也没有立场去。他去律师楼签字那天,老律师最后还是告诉了他真相。   钟维景猜的没错,石建辉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从医生那儿得知自己时间不多之后,他就打算立遗嘱。按照律师的话来讲,石建辉本来是打算在遗嘱上留一些财产给石明涛的,只可惜遗嘱还没有立,石明涛知道自己不是石建辉的儿子之后就开始坐不住了。最后甚至铤而走险,最后被石建辉将计就计。   “钟先生,”老律师起身叫他的名字,钟维景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如果你有空的话,希望能去看看他。”即使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钟维景也知道他是在指谁。   犹豫了一下,钟维景还是点了点头。即使石建辉在最后仍旧算计了他一把,即使知道他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是想让自己感激他而已,但钟维景却答应了,为他没有拿遗产来逼他改姓氏,他答应了。虽然钟维景很确信自己并不会为石家的财产而用所动摇,但石建辉有没有这么做的区别很多。   开车回去的时候钟维景一直在想接下来的生活,石建辉的遗嘱上几乎是把石家能见光的的财产都给了自己,也正因为如此钟维景才会在做决定之前考虑了很久。   钟维景仔细想了一下,凡是标有石家名字的东西都得卖掉,公司、房子,这些通通都得卖掉。石建辉在这些东西上面烙下的痕迹太过深刻,以至于钟维景根本无法撕掉他的标签重新开始。   回答家的时候甘宁还没开始做饭,正在客厅看书,钟维景皱皱眉却没有说话。他很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手上的书比他还更重要一样,“孩子呢?”钟维景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问甘宁,对方却连头都没抬就回答,“阳台。”   钟维景其实看到了,两个孩子穿得像送财童子一样从头红到脚,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开口问不是想要回答,只是想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一会而已。钟维景默默地走到阳台,甘甜早早就看到父亲,伸出手来要他抱。   把小女儿抱起来钟维景起身的一瞬间看到旁边的钟延朝他们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但转瞬即逝钟维景还没来得及确认,钟延就低下头继续摆弄小玩具去了。   钟维景叹了一口气走到甘宁旁边,“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经过上一次的冷战,钟维景懵懵懂懂地觉得,只要自己让这个女人感觉到她和孩子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她就会安心,虽然不确定但钟维景正在以自己的直觉来行事。   甘宁放下书抬头看他,“嗯?”看到他怀里的女儿,甘宁把视线移到阳台那边的毛毯上,于是起身走过去把钟延抱起来,“我说,你干嘛总是只抱甘甜?”难道他更喜欢女儿?甘宁忍不住这样猜想。   “他不喜欢我抱他。”钟维景觉得有些委屈,每次钟延看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任他再好脸色他的大儿子也不会给予相同的回应,次数多了心里自然觉得不愿意再去碰钉子。   话一说完钟维景就愣住了,对面的女人抱着钟延,脸上的笑容很温柔。钟维景突然就想到她说过的话,自己和儿子很像。自己似乎也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但这个女人似乎总是对自己微笑,尽管他从来没有给予过相同的回应。甚至连之前那场小小的冷战,钟维景也能感受出这个女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到那一步的。   这样想着心突然慌张起来。如果有一天这个女人就像他一样,感到厌倦了,在不停的失望中终于绝望,那个时候他又该怎么办?疑问越来越多,心里也越来越难受。钟维景突然想起来他童年时期曾经拥有的那个娃娃,那是他整个童年得到的唯一生日礼物,虽然只是一个旧娃娃而已。   那个时候他多喜欢那个娃娃,小心翼翼地把它洗干净然后特意拿到阳光最足的地方晒干,可是那个娃娃再可爱再漂亮终究只是个娃娃,它不会在小小的男孩子哭泣的时候安慰他,也不会在他高兴的时候和他一起分享喜悦,到最后钟维景终于还是厌倦了这样没有回应的日子,他把娃娃给扔了。   钟维景眯了眯眼看依旧带着笑容的甘宁,突然就想自己会不会那个娃娃一样被她扔掉。虽然以前很喜欢,现在好像也很喜欢一样,但以后的未来谁都没办法确定的。那个时候的他有多喜欢那个娃娃,可是到现在却连一点点模糊的影子都记不起来了。   “我给你看些东西。”钟维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心里那种不安和恐惧开口道,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但该说的事情总归要是讲的,这才是钟先生。“这个人是我血缘上的父亲。”钟维景淡淡解释道。他不想給她解释自己的身世,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些似乎都能成为成为她离开的原因,她看的的他,必须是他想让她看到的。钟维景想,她只能看到最好的那个钟维景。   甘宁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议,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想不通,如果他的父亲真能给他留下这样一笔财产的话,为什么不愿意抚养钟维景。想的越来越多,甘宁恍然大悟,她其实根本都不了解这个男人,不知道他是如何长大的,也不知道他曾经是如何生活的。   “他最近才找到我的。”钟维景没有什么表情地解释,“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他才花了那么大心思让他成为了最大的得利者。钟维景觉得既然他们是夫妻,既然是想要一起走下去,按这些钱也该让她知道。“你觉得这些钱该怎么处理?”钟维景给怀里的小女儿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   甘宁着实有些意外,一开始被欺骗的不甘在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解释之后渐渐消失,只剩下对这个男人的心疼。她以前即使生活不富裕,但她还有疼她的外婆,可是这个男人唯一的亲人自己是见过的,在甘宁看来那根本就算不上是“亲人”。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她反问他,这些钱不仅数量大,同时来历特殊,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决定它们的使用。钟维景想了想,“我打算把公司和房子都套现,把其中三分之一的资金存入银行,剩下的钱投入公司。”   石建辉到死都想要为石家留下血脉,钟维景看着两个孩子,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身上的确留着石家的血,石建辉想必也是愿意为他的孙子留下一些东西的。同时,钟维景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其他的考虑,他希望让面前这个女人看到他的决心,想要和他们一起走下去的决心。他设计的未来里面,他们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件事总算是翻了过去,两个小孩子的一周岁生日过去后很快迎来了过年,钟维景显然对这个节日是很期待的,他发觉自己似乎对过年的这种氛围很有好感。   看着玻璃窗上红红的贴纸,钟维景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在不久之前他两眼所及之处都还是那种冷冰冰的,随时可以拿去怕广告的“家”,可是现在,他拥有的东西似乎多了很多。   过完年钟维景就忙起来了,公司的事情他需要全力以赴,石建辉留给他的公司被他拆分成几部分卖了出去,而那栋石建辉住了一辈子的豪华无生气的房子钟维景终究还是保留了下来,清了专门的人定期做打扫,保持得很好,但钟维景清楚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搬进去住的。   既然有了资金支持,钟维景的目标就不仅仅局限于网络游戏这一块了,虽然这个项目在目前看来很有前景,所得利益也很可观,但钟维景的野心并不仅限于此。他想要得到的,远比这多得多。他想要不被任何人踩在脚下,更不想在关键时候自己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考虑再三钟维景终于还是决定把现在的那个公司交给王宇,然后再着手做之前就一直在想的项目。王宇虽然值得相信,但钟维景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不被利益所惑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心里并没有完全的信任王宇。对他而言,王宇只是暂时值得信任而已,不过这就够了。   甘宁最近也很忙,她的书卖得不错于是出版社想和她签下一本的约,不过甘宁拒绝了,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比继续上学更重要。她想要自己有一天能自豪地站在那个男人身边,也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甘宁很清楚人总是要在某些时候舍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虽然不能即时获得,但总归是有回报的。   两个父母都忙得不成样子,幸好保姆阿姨终于从国外回来了,甘甜和钟延也有人带,这让两个年轻的爸爸妈妈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37   时间越来越临近六月,家里那种紧张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甘宁整个人都扑在课本上去了,钟维景很不喜欢她这样但却不能开口说什么,因为即使如此她仍旧把他和孩子都照顾得很好。两个孩子平时虽然是保姆阿姨在带,但不管时间如何紧凑她都一定会抽出时间来陪他们。   钟维景甚至发现她在用她的笔和文字记下两个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他有好几次看她一边写一边笑于是也想要看看她到底在写些什么,但甘宁怎么也不肯给他看。   钟延一向比妹妹要快一些,之前开口讲话也是,后来走路也是。现在已经一岁半的钟小朋友已经可以摇摇晃晃地走路了,妹妹甘甜虽然开始慢慢学走路但显然还赶不上哥哥。钟延现在走路硬是不让人扶,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一样,但钟维景看得出他很努力。   最近天气有些热,钟维景却不得不出门,公司终于在三月的时候换了地址,想着以后的房价钟维景干脆把一层办公楼都买了下来,自己公司用一半,剩下的一半租了出去收租金。这个决定导致地直接结果就是钟维景本来打算用来投资新项目的资金严重缩水,但他想过了,这样说不定正好。一口气把摊子铺太大并不是个好主意。   到公司处理了一些必须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再和王宇商量了一些事情,钟维景开车回家,没想到在地下停车场碰到了一个熟人。沈林站在车旁笑着向钟维景打招呼,“好久不见。”   上一次沈林的婚礼钟维景本来不算去的,最后因为想让甘宁了解他的工作圈子钟维景带着她一起去了。“的确好久不见。”对方笑脸相对钟维景自然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更何况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有些同情对面那个带着一脸无害笑容的男人。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彼此并不是对方可以倾诉苦闷的对象,沈林对于钟维景没有对他表示嘲讽心里多少有些感激。于是两个人在简单的打招呼,颔首致意之后便分手各回各家。   之前的婚礼可以说是一场灾难,钟维景只知道新郎对这桩婚姻并不满意,却没想到最后会是新娘半路逃走。甘宁第一次参加那样盛大的婚礼,被这样的状况吓了一跳,钟维景当时看着兵荒马乱的现场瞬间后悔带旁边的女人来了。   沈林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谨慎的人,钟维景不认为这样的人会任由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过了一段时间他便听到这样的消息,女方主动解除了婚约,同时为息事宁人给沈家提供了可观的补偿。这真是个好主意,钟维景这样想到。只是如果是这样的沈林的话,他相信同样的事情不会只发生这一次。   钟维景刚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听到开门的声音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甘甜一向喜欢粘着找个父亲,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在前面的。跟在后面的钟延依旧冷冷的样子,扭扭捏捏地跟在妹妹后面犹豫。钟维景把小女儿抱起来,然后盯着钟延看了一会才一样面无表情地把还在发呆的小孩也抱在另一边。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有些分量了,钟维景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估计自己就不能这样同时抱他们了。“你回来了。”手上还拿着笔记本的女人终于出现在眼前,但是开口的下一秒却拿手掩着鼻子。“怎么了?”钟维景皱着眉头把两个孩子放下走进她。甘宁摇摇头,可是鲜红的液体从指间留出,钟维景怎么可能看不到。   “呆着别动。”慌慌张张找来纸暂时止住血之后,钟维景的心才松了一口气,甘宁一手拿着纸球堵住鼻子一边笑,“只是流鼻血而已,不用这样紧张的。”两个孩子在旁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晓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维景生气了,即使不让她的生活范围超出他能看的的范围,即使不愿意让她看到更广阔的天空,他也依旧妥协了。可是现在他后悔了,这个女人做事一向都太过认真,虽然梦想很重要,但钟维景并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出口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句话而已,“今天早点休息吧。”说完钟维景提着公文包一个人走进卧室。   钟维景不喜欢看她这样辛苦的样子,这总让他想到他们还住在那个潮湿的廉价出租屋的日子,虽然那已经成为了过去,但钟维景现在只要一想到就会觉得难受。   晚上甘宁难道地在离十一点还很远的时候就收拾好东西进房了,钟维景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怎么说话,虽然平时的他也不怎爱讲话,但甘宁一向敏感,总觉得他在生气。“维景?”   旁边的男人闭着眼没有反应,甘宁放低声音小声问,“睡着了吗?”她有些焦急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好在旁边的男人终于翻过身,好看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甘宁一瞬间红了脸。“今年考不上,我们明年可以再来的。”钟维景这样道,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才能很明白的理解他的意思。   甘宁正在掖被角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可是我不想考第二次。”她想过了,两个孩子都还小她想要看着他们长大的话,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做一件事在短时间都不现实了。其实甘宁自己也清楚,这段时间为了复习有多忽略他和孩子,所以她不想再重复,什么东西她来讲比较重要她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   钟维景只是看着她并不回答,“我会考上的,只考这一次。”像是许下承诺一样她认真道,然后靠近男人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脸红红的,眼睛却很亮。体谅她太累,钟维景已经许久都没碰过她了,现在这种举动无疑是在点火。钟维景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看着一脸笑意的女人,“这是你答应了的。”   四个人的生活和以前有了一点小小的不同,这点不同在钟延终于主动说出“抱”这样简单的字之后更加明显起来。或许是欣喜于钟延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作为相应的回应也开始慢慢去改变自己看着他时脸上的表情,甘宁说的对,这个孩子已经和自己这样像,他这个父亲应该做出好榜样才是。   生活中的小摩擦终于告一段落,钟维景尽量让自己克制看到甘宁辛苦时的怒气,而甘宁也继续很努力地复习,对她来讲这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两个小朋友越长大性格差异越明显,甘甜很喜欢粘人,尤其粘父亲,虽然人还小小的,但每天听到父亲提着公文包准备出门的时候总会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和母亲一起目送父亲出门。   和她截然相反的是大儿子钟延,随着时间推移,钟延的与众不同让甘宁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和妹妹一点都不一样的大儿子每天的生活很规律,定时走路,定时睡觉,定时摆弄钟维景买的一些益智玩具,甚至连吃饭都一定要定时,如果出了一点差错那么他一整天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对于这一点甘宁心里总是觉得是钟维景这个父亲没有做好表率,钟延的强迫症这样明显以至于她想忽视都没办法。钟维景的强迫症表现在对身边事物的摆放上面,虽然表现不同但甘宁总觉得这是遗传。   只是这样的话她是怎么也不会和那个男人讲的,自尊心强的男人的面子需要她小心维护呢。   虽然把钱往不动产上投资了一部分,剩下的钱也是很够的。他撒谎了,钟维景并不只是把石建辉给他的财产存了三分之一在银行,真实情况是他存了四分之三在银行,这些钱是钟维景为甘宁和两个孩子留的,名字虽然是他的但钟维景早就立了遗嘱。一旦他有什么意外,这些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到他们的手上。   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幸福,但对钟维景来讲,他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来到这里,曾经以为对甘宁和孩子不好而不停的重复过一天,最近似乎也回去了一次七年后,钟维景十分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不会再次离开,离开之后能不能够再次回来。   他答应了的,不要让她辛苦。钟维景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有的只是利益大小的区别而已,所以他能够在商业对手跳楼身亡之后仍旧笃定地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是他唯独坚持,既然做出了承诺,那就一定要做到,更何况现在对象是她。   这些事情那个女人一定都不知道,而钟维景也并不需要她知道,他能为她做的并不多但他在尽力。他想给她最好的,想给两个孩子最好的,可是他并不清楚自己下一刻还能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六月很快就到了,很奇怪的是之前一直很紧张的甘宁到了最后居然很镇定,倒是钟维景紧张得不行。两个孩子或许知道这段时间妈妈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最爱粘人的甘甜也乖乖地跟着哥哥摆弄那些益智玩具。   考试那天甘宁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但钟维景却不干,怎么样都坚持跟着她一起去。两个人走到一半,钟维景突然急刹车,甘宁还没反应过来钟先生就已经扭头看她,脸上尽是慌张,“你的准考证是不是放在客厅桌上了?”   甘宁无奈地摇摇头,“我已经收拾好放包里了。”一路上这个男人已经问过她好多问题,一会担心笔没带,一会担心身份证没带,最诡异的一次是这个一向严肃古板的男人居然红着脸问她,要不要去带一些红糖水。   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男人的手在六月的天居然一片冰凉,“维景,我都准备好了的,”她柔声安抚着过度紧张的男人,“这是我的选择,你相信我。”   钟维景愣愣地看着两个人交合着的手,温热的气息让他不安稳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于是钟维景还是那个严肃冷静的钟先生,“我相信你。”他点头。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昨天是俺偷懒了=。=   请无视章节名~       38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因为种种事情没有更新,很抱歉~ 嗯,为了端午,明天应该还有一到两更~ 不过并不大确定啦,因为明天要坐四五个小时的车回学校来着…… so,祝福俺一路木有堵车顺利到学校吧~ 大家端午节快乐啊~!人家都说对于高考生来讲六月都是黑色的,时间过得太快钟维景已经不记得当年自己参加考试是什么样的感受,或许也是紧张,但现在想来更多的应该是即将解脱的期待感吧。 考场外钟维景站在拉起的红线外看着甘宁的背影越来越远,阳光已经开始照在他身上有些刺眼,他就这样看着直到那个女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们是开车来的,钟维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于是一个人在车里等待。车里的冷气很足,让钟维景不安浮躁的心稍稍地安稳了些,但依旧觉得不舒服。 即使那个女人说,这是她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后悔,但与钟维景而言他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她只看着自己,心里只想着自己,另一反面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过自私,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等待的时间并不好过,但终究还是会过去。第一场考试结束时钟维景几乎是第一时间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她,“甘宁。”他喊她,声音即使在这种场合下对方也依旧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应,男人看着对方急急忙忙地朝自己走来,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很自然地把手里的笔袋和证件递过去,钟维景也很自然地接下,他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什么都没说,两个人安静地并排走出拥挤的人群。钟维景很早就在靠近考场的一家酒店预定了房间,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所以两个人的午餐也是在酒店吃的。 在酒店房间午休完,钟维景又送她回考场。在考场里面坐着答题的人抱怨时间过得太快,但对于在考场外等待的人来讲,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考场外作为“家长”等待的钟先生两天内见到了很多奇妙的事件,比如第一天考试的时候因为睡过头迟到被拦在红线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男生,考试第二天在看到一个女生因为痛经晕倒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钟维景提着口袋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心里有着小小的庆幸,袋子里面放着他特意准备的红糖水。 当所有考试结束的那个下午,甘宁感到很轻松,但在红线外紧紧盯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显然有不一样的心情。钟维景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不安的境况中,他很想问问情况,但理智上又认为现在都已经过去了问也无济于事,何必去增加甘宁的负担。 两个人回到家,钟先生罕见地准备下厨。甘宁虽然很怀疑他的手艺,但也不好打击他,心里已经准备好不管是什么味道都一定要吃完了。 两个孩子都已经一岁半了,走路虽然还不太稳但聪明“早熟”的哥哥已经能走得很好了,甘宁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地毯上安安静静地看图画书的大儿子,偶尔又扭头看看在沙发上和一个小熊玩儿的小女儿,觉得很挣扎。 钟维景一手拿着书,眼睛飞快地在各种菜和作料上扫视,他很会记东西就是不晓得这个优点能不能在厨艺上发挥点作用了。甘宁进来看到的画面就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袖子挽到手腕上的男人,皱着眉头如临大敌一样盯着蔬菜。 这个男人是她的,至少现在是她的。光是这样想甘宁就觉得很幸福,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不是当初那种模式了,即使这个男人现在也不会给予她太多明显的回应,但她知道他也在努力,像她这么久一直在做的一样。 这样想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要溢出来一样,甘宁头脑一热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全神贯注在蔬菜上的男人,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随即有些不满,他太高了以至于她最后只能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亲了一下。 钟维景扭头过来看的时候,甘宁已经飞快地跑出了厨房,连影子都没有了。钟先生偏着头皱着眉头想了想,眼底有着疑惑,这个女人一向保守,或许正因为如此这样偶尔的举动更让人心动。 忽略心脏跳动速率的不正常,钟维景回过头继续和一众蔬菜奋战。外面甘宁也因为自己刚才的大胆举动脸红心跳,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情,这种想法是最近才有的。 以前她认为,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一直对他好,即使不说即使没有特别的举动,那个人也总会明白,她爱他。可是这两年来她渐渐发现了一种他们相处的新的模式,她的喜欢她的想法都应该告诉他,那个男人很聪明,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却很迟钝。 就像他说的,她如果觉得不舒服或者不高兴就应该告诉他,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最后难受得不仅仅是她自己。那个既严肃又别扭的男人,只能手足无措地一个人默默生气,她舍不得的。 虽然钟先生IQ超群,也抵不住他煮的东西只要熬的汤还能入口,餐桌上钟先生双手交握撑在桌上,眼镜后面狭长的眼睛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甘宁在他的注视下僵硬地加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抬头看了一眼钟维景才夹了一点放到自己嘴里,“你也吃啊。” 钟维景点点头,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她,看着卖相良好的食物消失在面前,待到对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钟维景僵硬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压制下期待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甘宁。 “很好吃,我喜欢吃蘑菇,这些全都是我的。”甘宁难得孩子气地道,一边说一边把蘑菇肉片揽到自己这边来。一旁的保姆阿姨见状也道,“我也尝尝。”保姆阿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但毕竟毕竟是岁数大的人,表情很快恢复正常。“不错吧?”甘宁带着笑容问道,保姆阿姨点点头。 一整盘蘑菇肉片终究还是进了甘宁的口,两个孩子已经可以进食少量的肉食了,但一向疼孩子的甘宁说什么也没有满足甘甜小朋友对父亲厨艺的好奇心,小女孩子苦着脸要哭不哭的,可惜这个时候父亲正好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钟延保持一贯风格,既然母亲说不可以他就乖乖地吃他可以吃的东西,并且用淡定的表情对妹妹的表现表示了不屑。 吃完饭甘宁自觉地表示她负责洗碗,钟维景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点头,于是回房准备洗澡。保姆阿姨也帮忙收拾东西,把碗筷递给正在洗碗的甘宁,看了一眼门口才靠经她小声道,“你刚才真的不觉得那个蘑菇太咸了吗?” 看甘宁吃的那样欢快,保姆阿姨觉得自己的眼角一跳一跳的,她只吃了一口就觉得难以忍受。甘宁怔了怔然后朝她笑笑,“还好了,菜很漂亮。”那个挑剔的男人对菜的卖相很固执,总认为菜都应该漂漂亮亮的,加上自己做的菜的确卖相都还不错,大概又加强了他这样的认知吧。 即使味道不太好,但她很清楚那个男人已经尽力了,人都不会是完美的,这样的他让甘宁觉得更喜欢了,因为这样的钟维景离她更近。“阿姨,您千万别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甘宁紧张地补充。在看到保姆阿姨笑了笑点头才放下心来。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钟维景已经上床了,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翻身起来,“我帮你吹头发吧。”甘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毕竟以往都是她帮这个男人吹头发的,“嗯。” 刚刚沐浴完的人身上有着和自己身上相同的香气,手上柔软的头发,钟维景眨了眨眼,“你有没有想要去看看的地方?”不想让她太过担心结果,想了许久才想到这样一个人方法。 甘宁想了想,“太热了,孩子不适合出门。”钟维景低着头,“阿姨说她最近都不会有事,让我们放心出门。”两个孩子的确是很可爱,但不方便的地方这个时候就会凸显出来了。 “这样啊。”甘宁道,其实在遇到他之前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挣够钱继续念书,第二个梦想就是能去汀城看看,外婆去世之前说过他的父亲似乎就是去汀城了。“我们去汀城看看好不好?” 手上的动作一瞬间停止,钟维景身体僵硬,感觉发出声音都有些困难,“汀城?”这地方对他而言有不好的记忆,虽然下意识的回避,但这个时候他回避不了,也不能告诉这个女人原因。 钟维景直到两个人关灯睡觉都没有回答,甘宁突然放松下来睡意很浓,都快要睡着了,背后的人慢慢地抱住她,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菜很难吃吧?”钟维景一向有自知之明,更何况他后来趁她不注意也尝了一些。 甘宁已经有些迷糊了,“还好,比我第一次做菜好吃多了。”半睡半醒的女人并不算安慰的回答却让身后的男人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他亲亲她的嘴唇,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很累了,需要休息。 “我们过两天去汀城吧。”黑暗中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39章 作者有话要说:表急,还有=。=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 端午快乐~!汀城,对于钟维景而言一直是个禁区,虽然并不明显但潜意识里他是一直在回避的。现在做的那个项目,即使明明在汀城发展会更好,但他就是不愿意,现在想来大概原因也是一样的吧。 但这些甘宁都不知道,她只是想要去看看,那个父母曾经生活过或许现在依旧生活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另一方面也算是了结外婆的心愿。只是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那个城市,虽然他已经尽量克制那种不喜欢,但甘宁一向敏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两个孩子交代给保姆阿姨,两个人开着车前往汀城。一路上钟维景都开着窗,全身绷紧,虽然七年后很多东西都变了,钟维景依旧能从和七年后大不相同的路途风景中找到七年后的样子,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 甘宁闭着眼睛小憩,并没有发现他这种不适。钟维景瞥了一眼一旁闭着眼睛的女人,脑海里逼迫自己想些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他不能够再去想“以后”会怎么样了,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相比较他们现在生活的城市,汀城更富有历史底蕴,是那种甘宁一定会喜欢的干净纯粹,但对钟维景而言这个城市却不那么美好。旁边这个一直陪着他的女人就是在这座城市消失不见,他再也找不到她。 即使觉得害怕,钟维景依旧按照一开始的打算规划了行程,虽然很多都是翻看书籍或者上网查到的资料,但除开一些其他因素,钟维景觉得他安排得还不错,至少两天以后两个人回去的时候甘宁是一副愉悦的表情。 答案一出来钟维景就买了一份带回去,只是甘宁却一直没有看,似乎并没有对答案的打算。钟维景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早知道和晚知道结果并不大。 已经不需要为高难度的考试准备的甘宁又开始承担了做饭这一大任,之前因为复习放下的故事也可以继续写下去,她自己倒是觉得很欢快。两个孩子越发的机灵,甘甜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很会看人眼色,知道什么时候撒娇有用什么时候撒娇没用。 她一直在犹豫的事情终于也提上了两个年轻父母的议事日程,即使甘宁再笨也该看出来大儿子表现出来的聪慧已经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和他父亲一样钟延的记忆很好,虽然不能达到过目不忘,但只要见过超过两次的他都能记得很清楚。虽然现在只能讲一些简单的单词和句子,但仔细一听会发现他的思维逻辑很强。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做对孩子才是最好的,只能求助与一直都很有主见的孩子父亲。钟维景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那个孩子本来就不普通,特殊一些的教育似乎也合情合理,只是对他们而言太过招摇并不好。 两个人商量半天终于确定了彼此都还算满意的方案,钟维景现在正在做的项目就是开一家私人的教育机构,他能想到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私人学校那种。 他要办的学校是能够全方位培养孩子的地方,这里不仅仅有简单的才艺班,更有各种语言和礼仪姿态的指导班,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兴起这方面的培训,也正因如此钟维景认为市场需求是很有前景的。 出于谨慎钟维景初步打算规模只是一般,先试试水,如果真的可行的话,再扩大规模。前期规模小一些便于操作的同时,也能看看有哪些不足,这样等到后期扩大规模的时候就能做得跟完善了。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对培养钟延有很大的帮助,而甘宁听钟维景说这样想法的时候,心里对自己想要报考的专业更加明确。 她想要和他并肩而行,如果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独自前行的话,她一个人的努力自然是不够的,只有一点一点地靠近那个小心谨慎的男人,不知不觉地渗透入他的全部,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长久。或许是因为现在生活的环境和以前有很大区别,甘宁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两个人相处的更好的模式。 现在她做的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差别,从一开始遇见钟维景到后来一起生活,对他一无所知的甘宁小心而谨慎地尝试着能够呆在他身边的方法,以往他们之间的相处即使是现在看来也不能说是错误的,虽然那个时候的她太过小心翼翼太过卑微,但在那个时候她根本没办法,那是她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 晚上甘宁看着钟延发呆,还在凉席上看小图书的钟小朋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未来将生活在水生火热中,依旧对他最爱的故事书爱不释手。钟维景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看到盯着大儿子眼睛都不眨的女人,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甘宁回头看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声音现在似乎越来越温柔了。“维景,小延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她对儿子的嗜好表示不理解。钟维景走到她身边,仔细地打量儿子,“没关系的,喜欢读书很好。”他给出一个中肯满意的评价,但很显然,孩子母亲并不满意,“可是我觉得他对《灰姑娘》似乎格外钟爱。” “是么?”钟维景摸着下巴,眼睛盯着大儿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甘宁突然觉得和这个人讨论这种事情的她也真的没问题吗?“我去洗澡了。”她起身往卧室走去,不再和他讨论。钟维景蹲□,眼睛对上钟延的眼睛,孩子的眼睛很亮,这是他唯一像他母亲的地方。 钟延和钟维景很像,不仅仅是外表,连一些小习惯和表情都一摸一样,甘宁对这一点表示很满意,因为钟维景长得是真的好看,也不是那种阴柔的好看,而是英俊的好看。两个人长的像的话,意味着以后钟延也能长得很好看。 之前钟维景只想着钟延的“不平常”并没有想太多其他的,现在听甘宁讲,也开始思考一个一岁半的小男孩喜欢看童话故事,尤其喜欢《灰姑娘》真的没问题吗?钟维景曾经悄悄地买过一本英文版的儿童图书,上面只有一个故事,就是《灰姑娘》,虽然不知道钟延到底看不看得懂,但钟维景直觉他似乎很喜欢,因为他甚至都不让妹妹碰。 甘宁洗完澡躺上床的时候钟维景想了想还是翻过身来抱住她,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了。考试之前觉得她复习已经很累了压力又大,不忍心,考试后又觉得她的心情肯定很忐忑,依旧觉得心疼,甚至连两个人单独去汀城钟维景也极力克制自己。 甘宁的身体有些僵硬,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仍旧不习惯,仍旧会觉得害羞。钟维景亲了亲她还有些湿润的脸颊,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翻过身闭上眼。老实讲,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男人,总是没有“正常的生活”会生病的。 但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能够直截了当地对身旁这个女人讲的,以前没有想过,经过这一次的考试钟维景才意识到她还太年轻,即使是七年前她也比他小很多,他已经二十四了,她才二十岁。更何况从心里年龄来看,怎么想他都是吃嫩草的老牛。这样想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闷。 甘宁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那个男人却翻身离开了。整个屋子氛围很奇怪,钟维景闭着眼怎么催眠也睡不着,心里和身体都觉得不好受,正尴尬旁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钟维景向看到了救命符一样连忙把手机拿过来接了起来。 因为太过着急钟维景直到听到对方的声音才发现居然是许久没有见面的沈林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吵,钟维景皱了皱眉,“你好,我是钟维景。”虽然知道对方是谁,但对钟维景来讲这是礼貌。 简单地聊了两句钟维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的背影,想了想道,“好,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里。”挂了电话他开始穿衣服,甘宁本来就奇怪他的举动,看他都已经开始穿外套了,于是开口问道,“你要出去吗?” 钟维景点点头,“沈林找我喝两杯。”他说的是实话也不是实话,沈林的确是这样讲的,但钟维景很清楚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并不像沈林讲的那样简单。钟维景本来以为她听了他的回答或许会不高兴甚至生气的,但结果是对方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起身给他系领带。 收拾好钟维景拿起手机准备出门,“我出去了。”他小声道,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虚,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晚出过门了,平时应酬他都会控制时间,现在居然有些心虚的感觉。甘宁就站在他身后,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开车小心些。” 即使白天温度能烤熟鸡蛋的城市,在夜晚也吹着凉爽的威风。风从车窗吹进来抚在脸上,有些痒痒的感觉。钟维景开着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心里也愈发地觉得难受起来。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的钟先生甩甩头不再去想它,专心开车。 40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端午快乐哈~! 明天早上和晚上都还有更新=。= 感觉俺好苦逼=。= 打滚打滚,俺就两天木有更新,乃们就都潜水了么=。= 俺错了,但是真的是形势所迫……乃们相信俺……包间里钟维景坐在不显眼的位置端着酒杯,坐在他对面的沈林一杯接一杯似乎是不醉罢休一样。冷气很足但钟维景依旧觉得不舒服,从一开始坐下来到现在他拒绝了任何一位企图靠近他的女人。钟维景本来不太懂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直到不经意间瞥到同样在包间角相当隐蔽的摄像头。 钟维景有些不耐,本来是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现在不仅没有觉得舒服反而感觉更怪异起来。“你这样真的有意思吗?”如果是他处在沈林的位置上钟维景很确信他能够有更好的选择,沈家最近和一家XK一家家族集团走得比较近,而那个集团除了资金还有就是女儿多。 “没意思。”沈林抬眼看对面的钟维景,明明和他一样呆在这里,可是偏偏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看客而已。他突然间有些痛恨起钟维景来,虽然背景不如此,生活也不如自己过得奢华,但钟维景有一个堪称幸福的家庭。 那个女人他见过的,沈林记得当时他还嘲笑过那个女人配不上钟维景,而钟维景当时的确是生气了的。现在想来他的确没资格去评价别人的生活,自以为是地认为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实际情况却是一团糟。 使了个眼色包间里面所有人一下子都离开了,沈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靠在沙发上,“你心里肯定在嘲笑我对吧?”沈林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这个家庭,摆脱这种病态的生活,但他还是太过贪心了。 “没有。”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诚恳,但钟维景这是实话,他并不觉得沈林可笑,如果现在的自己真的是七年之前的钟维景,想必也不能够这样肯定地确定自己一定会比沈林做得好。“放手吧,”钟维景抿了一小口红酒,“这是我的忠告。” 每个人都很容易对不该喜欢的人东西,有时候明明知道那个人不适合自己,可是依旧免不了要陷入矛盾。放弃很困难但真正的选择拥有之后就会觉得幸福吗? “李家的小女儿很适合你。”这是钟维景最诚恳的建议,他认识七年后的李家千金,因为整个家族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性子可能跋扈了些,但很单纯也很直率,沈林太过精于算计,这样的人正适合他。 沈林直直地盯着钟维景,看了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难道现在在家里等你的那个人就适合你了吗?”沈林嘴角带着讽刺,似乎钟维景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即使他承认钟维景现在过得很幸福,可是沈林并不认为那个女人就真的适合钟维景。 钟维景没有回答想了想才道,“她适合。”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么多,这句话绝对不会从他口中出来。“虽然她有很多不足,但她就是适合。”顿了顿钟维景继续道,“你认为适合你的那个女孩,我后来见过,和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子在一起。”他并没有否认那个女孩的单纯,但这种单纯并不是沈林需要的那种。 钟维景看了一眼手机,是甘宁发的短信,让他开车慢点。沈林看钟维景的样子用一种很怪异的语气道,“你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他不会看错人,钟维景和他一样有很大的野心,他不信钟维景真的愿意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钟维景回复了这条短信“嗯。”然后才抬头看对面买醉的男人,“她很努力,我也在努力,所以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的钟维景才发现两个人的生活是要相互适应的,以前都是甘宁一个人默默地在付出,在迁就自己,现在他也在学习如何去迁就那个从来都不会说她有多委屈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个过程感觉还不错。 钟维景以前一直以为他是爱祈曼宁的,退一步说是爱过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爱的不过是祈曼宁带给他的那种优越感,甘宁见证了他整个人生中最不堪的时期,两相对比之下他自然会觉得祈曼宁更好。 现在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甘宁,可是他知道他想要和她一起走下去,不需要有太过奢华的生活,也不需要有很多人,只要他们四个人一只在一起就可以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去好奇钟延和甘甜的身份,也不去想未来会怎么样,现在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已经是恩赐,他应该抱着感恩的态度生活。 钟维景很清楚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自私冷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能够在逼死商业对手之后依旧带着笑容进行下一场角逐。看起来无所不能的钟先生其实是个懦弱胆小、自尊心强又敏感的笨蛋,可是那个女人明明知道这一点依旧愿意和他在一起。 恍然间钟维景才发现自己居然想了这么多,看着沙发上依旧迷茫的沈林钟维景突然觉得心里似乎不那么难受了。“人总是会心有不甘的,不管你选择了什么。”沈林看着慢慢合上的门,眼底依旧是迷茫一片。明明知道两个人并不是可以互相倾吐苦闷的交情,可是在接到母亲让他明天晚上准时回家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就想找钟维景喝两杯。 拿过手机拨通电话,沈林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吩咐,“把拍下来的内容给我。”本来是想把今晚的画面寄给李家千金的,现在看来不用了,即使现在放弃一切他和那个人之间也没可能了,更何况沈林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准备过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和钟维景终究是不一样的。 打开门的时候钟维景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见小孩子糯糯的声音,“粑粑。”甘甜小朋友在黑暗中紧紧地瞧着门口的父亲,钟维景打开灯才发现她居然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的小垫子上面,乖乖巧巧地盯着他看。 把包和钥匙放到一边,钟维景弯下腰把她抱起来,“哥哥呢?”虽然已经是一岁半的孩子了,这个女儿还是和以前一样粘他。甘甜揉揉眼睛似乎有些睡意了,“妈妈,抱。”这两个单词是她到现在为止说得最清楚的单词,这一点让钟维景很嫉妒甘宁。 把孩子放回婴儿床里,回头正好看到甘宁抱着已经睡着的钟延站在门口,“睡着了?”他小声问,甘宁点点头。两个人出了孩子的房间才敢稍微大声些讲话,“去洗个澡吧。”钟维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甘宁皱着眉头这样说。怔了怔钟先生还是乖乖去洗澡去了。 在浴室里脱下外套一股酒味和脂粉味儿,钟维景忽然间明白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笑的女人会皱着眉头让自己洗澡去。那个女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开心他这样晚还出门去的,钟维景猜想她更不高兴的是自己这样一副明显去了什么“不好的地方”回来的样子。 洗完澡确定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奇怪的味道钟维景才走出浴室,甘宁似乎已经睡着了,钟维景在床边坐下来,结果本来应该睡着的人却不动声色地朝边上移了一点。这样的举动让钟维景想到了很久以前这个女人似乎也是这样来表示她的不满。心里突然间揪在一起,这个女人即使发脾气也依旧这样温柔。 掀开薄薄的杯子躺进去,小心翼翼地贴近她的后背,确定她没有推拒的反应才敢伸出手去环住她的腰。“沈林估计不久又要结婚了,我们要去吗?”他小心地措辞,生怕让她觉得不舒服。 “我是不是很无趣?”甘宁闷闷道,她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古板,虽然已经努力在改变但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之前他突然起身离开出门,虽然她依旧带着笑容,可是心里却是很伤心的。后来一个人在家里想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把他推开的。 钟维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夏天两个人都穿得单薄,这样一来肌肤相贴的感觉让甘宁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没有。”虽然连回应都谈不上什么技巧,但那份认真总能激起钟维景内心深处的欲|望。 想到这里钟维景觉得干脆把话说清楚一些,让这个女人也多考虑一下自己的痛苦。可是话虽这样讲,对钟维景来讲,要坦诚地和这个女人讨论这样的问题着实有些开不了口。 “甘宁,我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他觉得为了两个人以后共同的生活幸福,夫妻之间的某种活动有必要定时定量进行,“啊?”甘宁显然没有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一张脸上满是迷茫。钟维景凑近她的耳垂,伸出舌头舔了舔,满意于对方身体一颤,钟先生终于愿意继续讲下去,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们每周保持三次好不好?”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接下来、、、、、、 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到处点火,甘宁脑子里面全是他说的话,感觉没有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其实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虽然很害羞但她也是很愉快的,只是她始终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太过频繁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才发现,这么久没有这样亲密过,想念对方身体的不仅仅是钟维景一个人。 钟维景抱住她翻过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姿势太过诡异让甘宁害羞地想要把眼睛遮起来。“照我说的做就好了。”男人的声音暗哑,听起来竟有种魅惑的感觉,甘宁觉得肯定是着魔了,因为后来即使多过分的动作自己都乖乖地照做了。 这一次让钟维景觉得尽兴,除了甘宁的配合,更重要的一点是后来那个害羞的女人再也不肯配合他了。以至于钟先生后来每每想起觉得回味无穷的同时又都觉得很遗憾。 41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午应该还有一次更新来着=。= 滚动滚动~乃们都哪里去了~~~因为游戏软件公司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王宇,钟维景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学校的事情。这方面对钟维景来讲是全然陌生的领域,在很多人看来他这样的做法有些冒险了,但在他有自己的想法。 人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钟维景野心一向大,不管是七年后还是七年前这一点都不曾变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只知道现在的他并不能够说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护他们的话来。 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因为有着游戏软件公司累计下来的人脉,一些必需的证件办理都迅速。地址钟维景也选好了,既没有选择市中心也没有选择靠近郊区的地方,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块地。这个地方够安静又不至于给人一种乡下的感觉,也方便家长接送孩子。 更何况据钟维景所知,最多再三年这块现在看起来毫无用处的地的价值会暴涨。现在低价收购三年后利润非常可观。石建辉留给他的财产的确很多,但因为石家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见不得光的产业,所以钟维景实际得到的事实上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多,更何况钟维景还把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存入了银行。 所以对现在的钟维景来讲,钱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嫌多的。他愿意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喜欢现在这样安静平淡的生活,但这并不影响他想要变得强大的决心。这个世界并不如那个单纯的女人想象得那样简单,即使曾经七年后钟维景成了众人仰望的钟先生,他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想要改变,想让一切不一样。更想要创造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给他的女人,他的孩子。既然那个女人认为这个世界虽然黑暗但总还是希望更多,那他就亲手打造一个只有希望只有光明的世界给她。 甘宁成绩出来过后两个人都很高兴,两个小孩子或许也感受到了父母的喜悦,脸上也常常带着甜甜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讨好母亲,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钟延也在甘宁看到他的时候带着笑容。 分数和钟维景一开始预料得差不多,虽然在家里自己复习比不上在学校里那种学习氛围,但好在甘宁的自觉性高定力够,最后效果还不错。最后选的是这座城市一所综合素质相对较好的大学,专业是经济管理学,甘宁本来还想修第二学位的,但被钟维景阻止了。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学了、有一个证书你就真的有这方面的知识,既然如此何必要那样辛苦。钟维景根本就没想过以后让甘宁到外面去工作,他能容忍大学四年在钟先生看来已经很大方了。钟维景想让甘宁一边念书一边学着管理学校,当然他会请专业的人来辅助管理,他自己也会看着,等到她毕业后就全权管理学校。 既然都是工作,肥水不流外人田,为自家人工作不是更好?更何况这和她的专业正好对口,钟维景想甘宁会选择这个专业应该也是想以后能帮他,两个人能够并肩而行。 钟维景猜的没有错,虽然有些出入但大致如此,甘宁也不是不放心钟维景,她想了很久觉得如果她想要更加靠近那个男人的话,在工作上成为他的助力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填完志愿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忐忑,即使钟维景的有七年后的记忆,但他毕竟不可能什么都记得住,更何况“正常发展”的话他现在还在国外,怎么可能知道这所学校这个专业的收分情况。 甘宁倒是乐观,她的分不低,即使第一志愿都没有走,她也为自己留了后路的。其实在她看来,学东西大部分还是得靠自己努力,这一点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录取情况是钟维景在网上查的,这个时候还不太流行网上查分之类的,自然也没有出现几年后那种一到这个时间学校网站被挤爆的尴尬状况。结果很好,虽然这个学校的经济管理专业收分一向不低,但甘宁好歹也低空飞过了。 似乎每一件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以至于钟维景差点忘了一个人,胡素然上门来的时候钟维景差一点没反应过来。那天钟维景正在家里看一些关于学校的一些数据,听到门铃声的时候还是甘宁开的门。“维景。”甘宁喊他,声音带着些疑惑,钟维景摘下眼镜放下资料走到门口,一看到站着的人,眉头下意识地就拧了起来。 胡素然倒是很大方,笑着看他,“不请我进去坐坐。”甘宁扭头看钟维景,但他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对甘宁说道,“待会等我回来吃饭。”说完就走出去顺带把门也带上了,甘宁呆在原地愣愣地看门关上。 或许是不想让钟维景反感,胡素然即使有些不满,也依旧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走到楼下钟维景才冷冷问,“如果有事的话就请讲,我家人还等着我吃饭呢。”经过之前的事情钟维景早就对这个生育他的女人不抱任何期待了。 他曾经甚至想过如果她要钱的话,在能力范围内他都会给,可是经过上一次他“亲爱的”舅舅和舅妈来访,钟维景就改变主意了。他不信没有胡素然,那对夫妻能那样顺利地找到自己,也不信没有胡素然他们敢那样大胆。 说到底他再狠心,也没办法真的抛弃曾经生育自己的人,可是她不该触碰他的底线。那个时候的他没有父母,寄人篱下,对钟维景而言那段时光是最不想回忆的,即使现在的他在心理上已经不再是冲动懵懂的青年,那段时光就像是梦魇一样让他难受。 甘宁是曾经见过他在那个时候的不堪的样子,所以他以前在潜意识里不想见到她。如果不是知道那个女人眼里对这样的自己有的只是心疼,如果不是认定那个人要和她一直走下去,钟维景现在依旧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想要离开甘宁。 听钟维景这样讲胡素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钟维景瞥了一眼更加烦躁和不屑,这个人的眼泪原来这样廉价,“这套对我没用的。”他冷淡的声音让胡素然身体一僵,石建辉死了,本来还指望着对她还算孝顺的石明,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连石明涛都死了。更糟糕的是,也不知道石建辉发什么疯,居然把石家的财产全部捐赠给了别人。 想到那个怎么也肯告诉她被捐赠者名字的律师,胡素然恨得牙齿痒痒。“我是你母亲。”钟维景听到她的话,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打量她,可是这些都比不上被曾经自己看不起的人嘲笑带来的愤怒,“儿子,以前、、都是妈妈不好,”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管她说得再动听,钟维景也无动于衷。外界评价得没错,他是冷血又自私,可是这些从现在看来无疑也是遗传呢。“胡女士,从天上跌到地上的感觉不好受吧?”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钟维景恶意地问。 胡素然身体微微颤抖,石建辉突然去世,连一分钱都没有留给她。虽然知道石建辉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想着自己怎么也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也不至于什么都得不到。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甚至连那座庄园的居住权都没有。 钟维景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这是我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如果你依旧坚持要过以往那种奢华的生活我也没办法。以后希望你不要来找我了,毕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这张支票说来也凑巧,下午正好要去签土地合同,没想到居然提前用了。 说完也不再看她的反应直接上楼,他说到做到,从现在起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只是陌生人而已。而他,也希望胡素然有这样的自觉。 给他开门的是甘宁,钟维景抱住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再看看他们现在的“家”。这里虽然不太大,也不豪华,但对他来讲已经足够了。 42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赶在十二点以前了~ 打滚打滚~~或许是因为没有特别注意的原因,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得快,钟维景都没还没有注意就已经到年末了。和往年一样这个城市的冬天很冷,让人恨不得呆在屋子里不出去。 两个孩子被他们母亲裹得像两个人小粽子一样,圆鼓鼓的像球一样,钟维景偶尔瞥到似乎只能看到他们黑溜溜的眼睛。两个小朋友就快过两周岁生日了,钟延讲话已经很有逻辑了,一字一句很清楚。但妹妹甘甜就不一样了,她的说话水平和和“正常”的小孩子一样,这一点让甘宁隐隐约约松了一口气。 学校的事情还在进行,因为是在土地上重新建造房子,加上钟维景要求又高,所以整个过程的耗时相比较一般建房子的过程有些多。不过钟维景认为这是值得的,因为他给出的那些方案在几年后都是有成功案例的。 相比较于这些事情,在钟维景看来更为重要的事情是,甘宁在九月的时候终于入学了。钟维景如果早知道那所学校有那样一条令人厌恶的规定,他是绝不会让甘宁报的。甘宁他们学校规定大一新生第一学期必须住校,因为上一届在这方面出过问题,所以对查寝也特别严,这基本上一瞬间打碎了钟维景的自欺欺人。 所以不管怎么样甘宁都真正地搬到学校去住了,留下两个小不点和钟维景互相嫌弃。没错,的确是互相嫌弃。保姆阿姨在甘宁搬到学校去之后一个月终于被儿子说动,出国带孙子去了。钟维景又不放心随便请人,请保姆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钟维景把盛好的粥放到桌上,钟延和甘甜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父亲大人。钟延已经可以慢慢地自己用勺子吃东西了,甘甜还需要人一口一口的喂。只是不管怎么样,今天他们都不想再吃这个粥了。 “又是,一样,粥。”甘甜小朋友嘟着嘴巴朝父亲抱怨,他们已经连续吃这个东西好久了,因为还不能很流畅的说话,她只能用这种简单的单词,希望听的人能够意会。钟延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钟维景,厨艺不佳的父亲在心底默默叹气,“这一顿先这样好不好?下午我带你们去接妈妈回来。” 明天是周六,甘宁终于可以离开那个该死的学校,钟维景压着牙齿想。两个人小朋友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道下一顿就不用吃父亲做的粥了。 钟维景在厨艺方面除了熬汤其他的真的不行,桌上这个粥还是甘宁一周以前手把手教给他的。她在的时候还好,人一走只剩钟维景一个的时候,他就只记得该往里面放些什么东西不记得放的时间和该放的量了。 两个小朋友最后还是没有喝父亲熬的奇怪的粥,钟维景煮了两个鸡蛋,总算不至于让他们饿肚子。等到两个孩子午睡之后钟维景才替他们收拾,准备出门去接甘宁。 甘宁的学校离他们这里有些远,钟维景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在靠近他们学校买一套房子,按照以后房价的涨势这也算是一种投资。钟维景把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有些犹豫要不要去他们宿舍楼下等。 转身看到身旁两个乖乖巧巧的孩子就不犹豫了,毕竟甘宁才读大一,虽然年龄的确比她的同学都大一些,但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的事让她的同学知道了的确不怎么好。 钟延和甘甜今天难得地都穿着小熊衣服,甘宁很喜欢带小熊的东西,家里也有很多带小熊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只是相比较于甘甜脸上甜甜的笑容,钟维景发现自己的大儿子似乎并不那么乐意穿小熊衣服。 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钟维景朝校内的快餐店里面走,这个点学生都还在上课,人并不多。只是那么巧钟维景居然看到了熟人,沈林坐在靠窗的位置,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钟维景,两个人男人点头示意。 把两个孩子安置在椅子上,钟维景弯下腰询问他们要吃些什么,他很清楚要他们乖乖地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或者什么都不吃的话,钟延可能还好,某个小女孩绝对会闹翻天的。不过对于这种快餐,钟维景把甘宁的指示记得很清楚,绝对不能多吃。 把东西买来放到桌上,甘甜迫不及待地把蛋挞分成两半,一半推到钟延那边,一边拿到自己这边来。钟维景作为一个父亲看到小女儿这样懂事,心里很是欣慰。只可惜他忘了,钟延很讨厌吃甜的,“我不吃这个。”钟延皱着和父亲相似的眉头把那一半蛋挞放到妹妹面前。 钟延和钟维景很像,不仅仅是外表上,父子俩甚至在一些小习惯上都一摸一样。钟维景也不喜欢吃甜的,总觉得有些腻。 甘甜也不客气,很快解决掉自己那半个蛋挞,拿起哥哥那一半准备开吃。钟维景看她一脸幸福的样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甘甜,以后吃饭也自己吃。”吃饭的时候明明不能自己用勺子吃东西的,可是现在这个拿着小勺子吃蛋挞吃得那样欢快的小姑娘是谁? 钟维景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看看甘甜又看看钟延。每次钟维景看甘甜的时候,甘甜总会忙中抽空递给父亲一个讨好的笑容,在这方面她真的比“早慧”的哥哥要聪明很多。 再看看后者,穿着小熊外套带着小熊帽子的钟延小朋友已经没有吃东西了,只是偶尔小小地抿一口牛奶,俨然一副小绅士的样子,只可惜他身上到处都是小熊。 收到甘宁的短信离开快餐店之前,钟维景出于礼貌牵着两个孩子走到沈林他们那一桌去打招呼,他之前就注意到了,沈林旁边那个人就是他之前提起的李家千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见到她。现在看起来两个人相处得还不错,即使沈林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表情,但对方却没有什么不满。 那也是个认真固执的女孩子。提前知道“以后”的钟维景很清楚错过了彼此,他们再不能遇到比对方更适合自己的人了。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沈林,喜欢这件事很复杂,他自己也没有搞懂,更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家的家务事。 “这是你的孩子。”看到钟维景身旁两个小小的身影沈林挑眉问,两个小朋友被甘宁教的很好,也很会看人脸色,甜甜地喊“叔叔好。”甘甜很机灵,看到沈林对面还有一个人,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跑过去喊“姐姐,漂亮。” 沈林对面的女孩子笑得很开心,把甘甜抱来放到自己腿上,嘴里不时说两个孩子好可爱。正在开心的李家千金并没有注意到她对面的男人脸色有多难看,她是姐姐,而他是叔叔,沈林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沈林皱着眉头看向钟维景,只可惜对方也只能给他一个无奈的笑容。 钟延本来呆在一边按照往常一样沉默,注意到两个大人之间的互动过后居然蹭蹭地跑到女孩子身边,用一种神秘但是又正好能够让沈林听到的声音对抱着甘甜的李家千金道,“姐姐,对面的叔叔生气。” 最后钟维景带着两个孩子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低头看看旁边的大儿子,平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如果不是沈林咬牙切齿地让他管好他的儿子,钟维景恐怕会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和甘宁约好的地点是停车场,钟维景带着两个小朋友朝那儿走,结果走了没几步甘甜就苦着脸说“累”,任钟维景怎么哄都不肯继续走,年轻的父亲没办法只好抱着小女儿走,手上牵着的大儿子一直低着头,因为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妹妹一脸得意地朝自己吐舌头。 到停车场的时候,甘甜远远地就看到母亲,很大声地喊她,甘宁也很想两个孩子了,赶紧走过来,伸开双手正要接过钟维景怀里的甘甜时,愣了愣又收回手弯腰把钟延抱了起来。对着母亲,钟延从来都不会吝惜笑容,所以在甘宁眼里钟延就像是个小天使一样,有着和他父亲相似的面孔,可是会做一些某个男人绝对不会做的可爱表情。 钟维景把女儿安置在后座的专用座位上,扭头对甘宁道,“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先去吃饭吧。”虽然很想念她做的饭菜,但钟维景还是不忍心让她那么辛苦。甘宁点点头把钟延递给钟维景,“嗯。” 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没有最后突然出现的那个向甘宁打招呼的男生就好了,钟维景在车里看着和一个男同学谈事情的甘宁,心里恨恨道。甘宁脸上的笑容很大方,丝毫没有面对他时的那种小心谨慎,可是钟维景却越看越心烦。 他后悔了,他该把她圈在他能看的范围一辈子的。 43 作者有话要说:快来夸奖俺~~ 明天一早四级考试,俺还写了四千字~快点快点~~! 嗯,昨天更晚都十二点,实在太困,所以木有及时回复,很抱歉哈~ 等会回复完圆润地滚去看书=。= 如果明天考试感觉不错觉得能考高分的话,明天更五千以上~ 乃们祝福俺吧~ 人的一辈子很长,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虽然只是擦肩而过却能在脑海里停留一辈子,可是有的人即使陪在身边一辈子你也记不住他。 以前听到人这样讲的时候,只会觉得可笑,可是现在想来事实就是如此。坐在办公桌另一面的年轻女孩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钟维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祈曼宁。和几年后相比还很稚嫩的面容,身为一个记者过多的在采访对象面前表现自己是他认识的祈曼宁绝对不会做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记得这个女人一辈子,甚至印象应该会比对甘宁更加深刻,可是事实和以为总是有出入的。 时间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过得那样快,他甚至还记得一向优雅的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可是也仅此而已,他以为自己很爱她,可是到最后也只记得她最不堪的样子。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钟维景用还算委婉的话打断她,祈曼宁的来意很明显,但钟维景并不想要接受她的采访。对他而言需要的是谨慎小心,这件事除了引来不必要的目光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至少在钟维景看来是如此。 祈曼宁有些愣,之前一直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讲,在她以为对方已经默认的时候突然被打断,对新手来说的确很难反应过来。年轻的女孩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对不起。”对面的男人虽然带着笑容,但她很清楚这并不是默许的表现。 钟维景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抱着笔记本的女记者正好走出公司大门。拒绝是肯定的,只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开口,面对那张脸。 那个时候他见到的祈曼宁,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钟维景理想中的伴侣,知名杂志的访谈记者,出身书香门第,受过良好的教育,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外表,钟维景看着女孩上了一辆出租车自己也转身回到办公桌前,这些在他看来都是足以匹配自己的筹码。 今天钟维景才突然即使那样优秀的祈曼宁也有过这样青涩,在工作上兵荒马乱的时候,只是他没有看到那些,他所见到的只是一个已经完美蜕变的女人。同样的,祈曼宁见到的钟维景也是一个退去了青涩,经过另一个人不知名的女人打磨后的钟维景。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有很多的不足,只是钟维景一向擅于掩藏自己的缺点,后来的祈曼宁终于慢慢看到他被掩藏的一面之后,受到的打击应该是不小的吧。他并不是一个体贴的人,更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种贪图利益不择手段,是出身书香世家的祈曼宁和她的父母无法接受的。 他和祈曼宁结婚三年,期间只去过她父母家一次,就这一次也被拒之门外了。那个时候钟维景刚收购了一家中型公司,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在签下协议的当天晚上从二十一楼跳了下去。钟维景并不认为自己有错,那家公司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给出的条件已经是所有竞争对手中最优渥的了,不然他也不可能收购那家公司。 他只是个商人,钟维景不认为自己有责任在进行商业活动的时候还去调查考量对方的家庭和心理。可是他的岳父岳母并不这样认为,他们认为钟维景在这件事上要有道德上的责任,即使钟维景后面为了安慰祈曼宁捐赠了很大一笔钱给那个人的孩子,钟维景在那三年内也没有得到过进祈家的资格。 可是甘宁不同,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她看过他最狼狈的样子,知道他所有的缺点——冷漠、自私、不折手段,自尊心强又敏感,那个女人甚至知道连钟维景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 在遇到祈曼宁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甘宁对他的包容,换句话说,他已经被甘宁宠坏了。在那个女人身边,即使他不体贴,即使他不浪漫,即使他在旁人眼底是一个很坏的人,可是那个人依旧愿意留在他身边,依旧愿意爱他。 钟维景突然很想要看到甘宁,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拨通电话,听到话筒里“嘟——嘟——”的声音才意识到她现在很可能在上课,也很可能在和同学讨论问题,他这样贸然打电话或许并不合适。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表现自己的体贴,电话已经被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那样平淡,和钟维景记忆中的那种毫无特色的声音一样,“你好,我是甘宁。”手机是她高考完之后钟维景送的礼物,甘宁到现在为止也只会接电话和打电话而已。听到熟悉的声音,即使还是那种没有任何特别的开场白,他也觉得特别好,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 “下课了吗?”话一出口连钟维景自己都感到震惊,语气太过愉悦,让他觉得不像自己。对方显然也被他这样的表现感到疑惑,沉默着没有回答,似乎还在适应阶段。“嗯。”过了一会钟维景才听到对方这样回答,“有事吗?”她接着问。 钟维景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讲,可是他并不想告诉那个女人,他只是突然很想听她的声音而已,没有其他原因。在钟维景看来,这种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东西收拾好了吗?”好在钟先生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想到了今天是她放寒假准备搬回家的日子。 约定好时间钟维景终于挂了电话。他在公司处理一些文件,两个孩子自然不能单独放在家里,钟维景想了想干脆把他们都带到公司来了。上一次公司地址换过之后,公司的人都多了些。钟维景走出办公室,两个孩子之前因为祈曼宁的到访被特意安置在王宇的办公室里。 “爸爸。”小女孩儿的声音甜甜的,一边喊一边朝还站在门口的钟维景跑去,钟延依旧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他的书,王宇看钟维景很自然地弯腰把甘甜抱起来笑道,“老大,真羡慕你。”他也有女朋友,只可惜对方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宇觉得很难想象一向习惯面无表情的老板居然能这样随意自然地和孩子相处,虽然孩子也可爱就是了,想到这里他扭头看看沙发上依旧一个人默默看书的钟延,再看看面前的钟维景,王宇觉得后面那个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钟维景。 甘甜的衣服有些乱了,钟维景皱皱眉头替她整理好,再用一种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回答这个“年轻”下属的问题,“等到你自己有孩子,就不羡慕了。”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是觉得养孩子并没有王宇想象得那样简单,一方面是说如果自己有了就不会羡慕别人了。钟维景到现在都还对当初自己初为人父的那种手足无措,那是少有的他觉得自己很无能的时候。 “怎么样?那记者长得不错吧。”王宇笑道,他们公司的游戏在市场上很受欢迎,加上老板又是一个自主创业的年轻人,很多杂志都想要采访钟维景。 他知道钟维景一向奉行低调,所以凡是这种邀约他一般都直接回绝了。可是这一次因为来采访的记者长得不错,他才开玩笑似地提起了,没想到钟维景一听她的名字愣了愣然后说想要见见对方。 本来还以为是初恋阔别重逢之类的,现在看来或是是自己想多了,王宇想。他的老板果然还是那个严肃的钟先生,所谓的艳遇似乎怎么都不能和他搭上边一样。 钟维景瞥了他一眼,“很适合你。”祈曼宁长得很不错,这一点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相比较起来甘宁的外表连清秀都勉强。可是钟维景很清楚,这种差别来自于什么地方。或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个七年,钟维景对外表并不那么看重。 祈曼宁出身好,有文化修养高的父母,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她现在的外表和身上那种气质都是他父母用金钱、时间培养出来的。甘宁没那么幸运,她从小是在乡下被外婆养大,她的生活环境容不得她去考虑外表和气质这种问题,在她的生活里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可是这种生长环境的区别导致两个人的不同不仅仅只是在这一方面,从小被家里人富养的祈曼宁并不会太考虑自己以外的人的想法,或许她会很孝敬父母,心地也很善良,可是这些并不妨碍她会更多的考虑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是更多的人迁就她,而不是她去迁就更多的人。 和两个孩子一起到学校接甘宁,钟维景的心情其实并不是很好,他现在十分以及非常不喜欢那个停车场,可是那个停车场是离甘宁宿舍最近的停车场。停好车钟维景才发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大概是刚才在公司王宇太过“尽责”玩累了吧。 上一次他虽然心里不高兴但终究没有告诉甘宁,后来他问她那个男生是谁,甘宁很自然地回答“是同学啊。”那个女人从来都不会撒谎,可是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他的心情愉悦起来。 那个男生和她讲话时那种小心翼翼,那种期待让钟维景看着很不舒服,他还尤其注意到那个男生在和甘宁道别之后仍旧站在原地许久。钟维景知道甘宁很好,可是他一直以为她的好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可是现实情况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甘宁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甘宁的东西并不多,说是来“搬家”,到最后也只有一个小行李箱而已。在她宿舍楼下看到上一次那个男生的时候,钟维景漂亮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但他毕竟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少年,所以钟维景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过去。 “维景。”看到钟维景甘宁显然很高兴,钟维景看她脸上的笑容,脸上也不自觉有些得意。站在甘宁旁边的男生一脸疑惑地看向钟维景,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钟维景很自然地从甘宁手里接过行李箱,用一种更加自然地语气问她,“这是你同学吗?” 甘宁点点头,“嗯。”男生也算大方,自己做了自我介绍,言语间不乏讨好钟维景的地方,钟维景猜想这个男生估计是把自己当成甘宁的哥哥了。这样一想心里更加讨厌起这个男生来。 好在甘宁的表现仍旧让他满意,在钟维景简单地做过自我介绍之后,甘宁向那男生道别。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谈话,本来是在讨论今年要怎么过年的,可是钟维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问出口了,“刚才那个人为什么在?” 这样的话敌意太重,仔细一听还有些幼稚,钟维景有些想不通这样的话到底是如何从自己嘴巴里出来的。他只能期待那个迟钝的女人依旧迟钝下去,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可是甘宁虽然不聪明,但她也不笨。不过秉承着一贯的作风,大度的妻子并没嘲笑钟维景这个小气的丈夫,相反还很高兴的样子。钟维景见她不说话,自然也不会傻得先开口砸自己的脚。 上一次那株柳树的枝条就已经很黄了,这一次来钟维景发现上面连一丝绿色都没有,只剩下一些灰褐色的枝条在上面,看起来有些荒凉的感觉。 旁边的甘宁转过头正好看到钟维景的侧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也看到了那株柳树,男人长得很好看,可是她最喜欢这样看他的侧脸,他看一样东西的时候很认真,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很帅气。 就像之前讲的,钟先生对这株柳树很不满意,虽然它当时只是充当了一个背景而已,可是钟先生的迁怒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两个走到已经只剩枝条的柳树下的时候钟维景忽然就拉过旁边的人,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看到她一脸呆呆的样子他却先放开手,然后自己一个人一脸严肃地走在前面。 走了几步发现旁边没有,回头一看甘宁依旧红着脸呆在原地,其实也不怪她反应这样大,钟维景这个人不管再怎么样喜欢热都不会脱下外套的,这样注重仪态的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着实很奇怪。 钟维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不明显但他自己可以感觉到耳朵有些热,“走了。”即使如此,钟先生依旧用平淡稳重的声音喊身后的那个人。甘宁终于回过神,笑着走到他身边,作为回礼,她决定。 ☆、44番外(一)   甘宁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钟维景的距离很远,远到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能站在一角偷偷看他。   第一次见到钟维景的时候正好是冬天,那一年外婆去世她不得不辍学跟着亲戚来到这座城市打工。那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甘宁收拾好东西打了饭坐在食堂里面准备吃饭。   她旁边坐了一个男生,看起来很冷峻的样子,但他们偶尔对上视线,那个男生回朝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但真的只是“好看”而已,最好的角度。她不傻,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离开的时候那个人叫住她,从包里拿出药递给她,甘宁一开始没想要的,但她唯一无奈的是控制不住脸红。犹豫着如何拒绝,但在不小心看到他视线方向的人之后,她恢复了冷静接过药膏,小声说谢谢。那个人是这所学校有名的教授,即使是才来没多久的甘宁也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晚上在工舍里甘宁坐在床上烫完脚,仔细擦干后才从抽屉里拿出药膏,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又放了回去。   甘宁喜欢看书,即使已经不能上学她也依旧喜欢。她的工作不是学校放假的话是没有假期的,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半开始,晚上八点结束,学校食堂自然是不管宵夜的。   所以她每天下工后会先回工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再收拾东西去图书馆。这所大学的图书馆的闭馆时间很晚,但这并不意味着甘宁可以待到很晚,她第二天一早还要去食堂工作的。   在图书馆里见到钟维景的时候甘宁先有一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里本来就是他该来的地方,于是腼腆友好地朝他笑笑。那个人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依旧是好看的笑容。甘宁突然觉得这样的笑容有些刺眼。   有了这样一次开始之后,甘宁发现她能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次数竟然多了起来。   甘宁对钟维景的印象停留在穿着简但一丝不苟的优秀青年上,从没想到会看到他那样狼狈的时候。从图书馆出来甘宁没有立即回工舍,而是打算在校园里散散步,这里白天的风景很漂亮,晚上也很好看,是和她家乡截然不同的风景。排布巧妙得当的灯光,颜色配合得也很好,但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当初就说我们不能养个白眼狼,你还不信!”女人尖尖的嗓音,这是甘宁回去的必经之路,以前偶尔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叹了口气她正打算绕远路回去,却又听到一个声音,“说完了,我还有事。”甘宁的心突然跳了一下,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理智告诉她应该往前走然后离开,脚却偏偏动不了分毫。   甘宁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钟维景,你就这样对长辈讲话?”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甘宁忍不住回头,借着并不清晰的灯光她看到了那个人的侧脸,她有些惊讶,因为钟维景现在脸上的表情和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长辈,是么?”钟维景冷笑,“舅舅你可别忘了,当初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人心难料,更何况是这两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钟维景怎么可能给了钱还不留下证据。   夫妻俩最终还是离开了,甘宁回过神来也打算走,可是刚抬起脚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他冷冰冰的声音,“听人私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45章节   钟维景很聪明,在智商方面绝对是甘宁见过的最高的人,可是同样的,无所不能的钟先生在“某些”事情上真的很笨,不过甘宁对他表示不满的方式很满意。怕她生气那个人不会直接问她,即使心里很难受也会考虑她的感受。   所以到最后即使钟维景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但甘宁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而不高兴的原因是一直对她很照顾的同学。她和那个同学之间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很高兴那个迟钝又内敛的男人这样子的觉悟。   钟维景很不喜欢胡萝卜,可是两只小朋友异口同声道他们要和爸爸站在同一战线。钟维景本来以为这话是钟延怂恿甘甜讲的,结果居然是甘甜强迫哥哥讲的。钟维景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到一旁的甘甜身上,她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甘宁买的小熊一脸认真地盯着电视机屏幕,上面的故事是很经典的——抗日剧。   “妈妈说我们今天中午要吃胡萝卜。”钟延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书,甚至没有看钟维景就这样道,他今天穿的是小西装,很帅气,甘宁很喜欢这样打扮大儿子。钟维景默不作声地瞧了眼厨房,里面的女人正在忙着储存过年的食物,“嗯,很好。”   啧啧,这话得有多违心。不过很显然钟先生自己不这样认为,这是在教育孩子不能挑食,“胡萝卜对身体很好,”钟维景想了想平时甘宁给他讲的话又加了一句,“吃了你才能长高。”其实教育孩子一向不是钟维景的强项,这些工作平常都是孩子妈妈的。   和父亲外表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钟小先生连看都没看他父亲,抖了抖手上的小书册,冷冷地笑了笑。而他父亲,钟先生很不巧地看到了这一幕,他觉得他需要去查查自己的血压了,“谁教你这样的?”太欠揍了,这是钟维景唯一的感受。   钟延用眼角瞥了一眼钟维景,一脸理所当然,“爸爸你。”钟维景觉得自己似乎更难受了,冷着脸道,“胡说,我没有教你——”话一瞬间说不下去了,钟先生突然想起来昨天甘宁抱着钟延亲他脸颊的时候,自己正在看报纸。低头再看看旁边的小孩子,如果把手上的书册换成报纸,那就是缩小版的情景再现,太可怕了。   被打击到的父亲一脸失魂落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不经意间的行为,第一次钟先生在大儿子面前斟酌着用词,用从来没有有过的诚心道歉,“嗯,昨天爸爸那样做是不对的,所以你以后也别学。”即使知道钟延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在现在的钟维景看来,他只是自己的孩子而已。   钟延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书,扭头打量起他父亲来,已经两周岁的钟小先生已经可以很流利地讲话了,“既然你都认错了,那就算了。”轻轻飘飘地扔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小孩儿跳下沙发蹬着小腿朝厨房跑去。留下一脸呆滞的钟维景在原地目瞪口呆。   电视剧终于结束,甘甜把电视关掉,小心翼翼地爬下沙发。甘甜很怕疼,一点点都会让她哭的一塌糊涂,钟维景也不知道她这一点到底是像谁,明明那个女人和自己都不*哭啊,他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哭过来着。   就在钟维景以为她也要往厨房去的时候,甘甜走了两步居然又停了下来,扭头脸上笑的很灿烂,“还是甘甜可*吧。”小女孩被养得太好,看起来水灵灵的,脸上的笑容也很可*,更重要的是甘甜特别会告状,于是钟先生在心里做了一小会心理建设给出让小公主满意的回答,“嗯。”   “被夸赞”的甘甜小姑娘终于扭着屁股步上哥哥的老路——哼着不着调的儿歌朝厨房走去,甘宁正在炸酥肉,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刚炸的酥肉配着辣椒粉。钟维景也喜欢,可是他告诉过两个孩子,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   钟维景并不是不喜欢蔬菜,相比较起来他更喜欢肉食而已,不过这些都是不能告诉两个精明的小孩儿的。两个孩子虽然才两岁,但真的不太像两岁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钟维景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成长环境,想让他们拥有一个最好的未来。   学校已经在建了,估计到三月就能全部完工。但这只是最基本的,钟维景想做的学校远远不止一个漂亮的外壳而已,心里想着这是以后自己的孩子要去的学校,标准不经意间就变高了。   之前他和甘宁商量过,今年过年就在家里过,哪儿也不去。两个孩子最近越来越能闹,当然这只是指妹妹,哥哥钟延依旧安静。钟维景站在厨房门口,心里想着在学校建成之前,他是不是得让两个孩子去幼稚园过一段。   晚上两个孩子睡着之后,甘宁才终于能上床睡觉,她进来的时候钟维景正在看书,看到她进来道,“过完年我们把他们送去读幼稚园小班吧。”虽然知道两个孩子的年纪可能只能去托儿所,但钟先生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甘宁盯着钟维景看了一会,一脸疑惑,“为什么突然这样讲?”把披在身上的外套脱掉甘宁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真暖和。钟维景放下书,在被子里寻到她的手握住,眉头一瞬间隆起,“他们可以自己睡的。”甘宁很怕冷,冬天的时候不管家里怎么开暖气都没用,手脚依旧冰凉。   “他们还小。”甘宁反驳,作为一个母亲不能常常陪着两个孩子,她心里已经很愧疚了,怎么可能拒绝哄两个孩子入睡。而且这样做让她觉得很幸福。   握住自己手的大手突然收紧,甘宁从被子里露出眼睛来,看他还要讲些什么的样子,脸上笑的有些得意,“那要不你去给他们讲故事。”也不能怪她在这个问题上嘲笑钟维景,因为钟先生在讲故事这方面真的毫无天赋。   钟维景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他的童年记忆虽然有很多书,可是那些和童话故事一点边都搭不上,“以后前一天晚上你先给我讲,我去哄他们睡觉。”女人的手并不滑嫩,手指上甚至有粗糙的冻疮,和那个时候的她一样。   “嗯。”甘宁是真的有些困了,声音也迷迷糊糊的,今天忙了一天躺在已经温热的床上睡意一下子就来。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钟维景小心翼翼地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管膏药,挤了一点在自己手背上再把它放回去。   这个女人其实也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介意,比如不管冻疮多难受她都没有用过药膏,钟维景不喜欢她这样,可是开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立场指责她。这个女人的内心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很多,钟维景无法确定如果他们在继续蹉跎时间最后的结果会不会重复上演。   药膏涂在冻疮上,会有一点凉凉的感觉,甘宁皱了皱眉头,钟维景整个人都僵硬着不敢动,过了一会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才敢继续抹药膏。他特意问医生拿的味道最淡的药膏,希望她不会闻到味道。   那个时候的自己习惯性地表现自己好的一面,在看到她身后的导师的时候,钟维景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想起了自己包里还有一管没有用完的药膏,在他看来那虽然算不是好心,但终归是做了一件好事。   但他太高估自己的聪明了,甘宁脑子可能没有他转得快,但她并不笨,甚至她看到了连钟维景自己都没看到的那个钟维景。他不知道那管没有用完的药膏最后的归宿,只是从现在她对药膏潜意识里的抗拒猜测,那件事他或许做错了。   好不容易涂完药膏,钟维景却没什么睡意,手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背上上摩挲,伸出手搂着旁边的的那个人的腰 ☆、46章节   钟维景觉得人生真的是很奇妙,就在三年以前明明都还很讨厌过年的自己,现在居然能够在看烟花的时候保持不错的心情。他的旁边站的是他妻子,两个孩子在中间,乖乖巧巧地让爸爸妈妈牵着手,这样的生活让钟维景忍不住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   “心情不好吗?”甘宁靠近他小声问,两个孩子盯着天空的烟花很认真。钟维景摇摇头,“没有。”他无法告诉旁边这个女人他曾经“或许”经历过的一切,他甚至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现实。钟维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一直活在现在这种生活里。   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他不会知道这种被他不屑一顾的简单平凡的生活有多美好,也不会晓得能够拥有旁边这个女人的自己是多幸福。这些,他都不想要放手。   倾斜着身体他靠近她,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谢谢。”谢谢你愿意一直陪在这样的钟维景身边,也谢谢你让我能拥有这样美好的生活。甘宁有一瞬间的怔楞,但随即给了他一个笑容。   过完年钟维景整个人都扑在了学校上面,甘宁也回学校了,两个孩子真的被他送到了幼稚园。这件事最终还是在征询过两个人小鬼大的孩子之后才做的决定,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谅父母太累还是已经不想再忍受父亲糟糕的厨艺,兄妹俩一致认为这个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学校是钟维景和甘宁两个人共同决定的,很方便钟维景接送。因为年龄太小,钟维景还是花了一些力气才把两个孩子送进去。这样一来,他就轻松很多了,两个孩子也不用跟着他到处跑那样辛苦。   到了三月末学校终于完全完工,老师钟维景基本上也确定下来了,为了保证学校一开始的正常运行和操作,钟维景还找了一位合伙人。当然,这一次是钟维景出资金,对方出脑力了。不过钟先生一向不会让自己吃亏,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在这方面的能力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轻率地做出决定的。   老实讲,这一次钟维景有些趁人之危了,他找上门的时候李明江几乎已经身无分文了,这个时候无论钟维景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无法拒绝,更何况现在的李明江还没有几年后的那种远见。   不过钟维景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他虽然记忆很好,但从来没买过彩票也根本没有关注过这方面,所以不可能依靠着“记忆”来中大奖,他也从来没想过这种不靠谱的事情。钟先生的圈子并不广,但大都是精英,他一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看来好处也颇多。   李明江现在的落魄并不影响他几年后成为有名的教育机构CEO,钟维景本来没想到他的,只是在进行老师招聘的时候看到他觉很脸熟,一看简历,虽然这样不对,但钟维景心里忍不住乐了。   这个时候的李明江刚刚经历了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改变,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他本来是一所国重中学的老师,名牌大学毕业一身才华,怎么看也算是前途无量,去年高考的时候还成为了监考老师。只可惜高考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导致李明江从一个收人尊敬的老师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变态。   钟维景自然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变态,只是觉得果然任何事都会有一个原因的,他认识李明江那会,李明江已经三十多了,可是依旧没有结婚,可以说李明江是厌恶女人的。其实这也难怪,如果不是因为他太过相信他的女朋友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李明江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会故意陷害自己协助学生作弊,更没想到就在他被学校开除一周后,曾经信誓旦旦非他不嫁的女人居然成了副校长的第二任妻子。   他也不笨,琢磨了一下,才终于发现出不对来。他和副校长一向不对盘,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落到这种地步,那个女人比他先进学校,所以李明江其实对她并不是很了解。   钟维景提出的条件是李明江根本没有想过的优渥,除非是脑子有病不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一家投入上千万的私立学校的管理人,钟维景甚至还给了他一些股份,李明江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钟维景很清楚李明江这是已经走投无路了,自己提出的条件相当优渥,一般人都会觉得是天降馅饼,但李明江不会,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不会在乎这是不是个陷阱。   人都是利益驱动的动物,钟维景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他现在的做法虽然有些卑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这也算是拉了李明江一把。他给了李明江5%的股份,这是他用来拴住利明江的一根绳索,即使后来有更好的机会,钟维景相信李明江都会记得现在。   再一次收到沈林的邀请,钟维景一点意外都没有,打开精致的请帖,上面的新娘名字赫然是当初的李家千金。请帖是沈林亲自送上门的,钟维景记得当时他这样问沈林,“该不会这次新娘还会落跑吧?”对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不会了,她不会跑的。”   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明明怕被油烫,为了自己却愿意跟着厨师学做饭,即使知道他根本不会吃。沈林一直以为求而不得才最让人惦念,现在想来不管多喜欢到最后都会成为过去的。   可是他第一次想在老头子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沈林豁出去和老奸巨猾的父亲摊了牌,当他被撵出去甚至连公司也陷入危机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拉着行李箱跑到他公寓门口,死活不走。不管他怎么说,那个女人都坚持要留下来。   做饭洗衣服拖地,以前连穿衣服都是被人服侍的李家小公主,现在为了他却愿意做连普通女人都不怎么愿意的家务。他的心不是铁做的,他故意加班熬到半夜才回去,可是不管他多晚回去,那个女人总是会在客厅开着灯等他。沈林不知道这是不是*情,可是当她被李家人带走了之后,他心里不仅没有感受到轻松,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我们会幸福的。”沈林走之前给钟维景一个这样的回答,在他连夜飞到李家,跪在她父亲面前求他把女儿嫁给自己的时候,沈林就知道,他们会幸福的。和钟维景一样,沈林也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是精于算计没错,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从来没有为了利益或者任何一个人把自己放到那样低的位置。或许是因为知道那个人值得吧,沈林忍不住想。   确认这是一场没有“意外”的婚礼钟维景才终于决定要和甘宁一起去,本来想打电话通知她这件事的,刚拿起电话心里又忍不住想看看她,于是拿着钥匙准备先去幼稚园接两个小孩儿,再一起去看甘宁。   钟维景到幼稚园的时候,两个小孩儿乖乖巧巧地并排站在门口,看到钟维景来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爸爸。”小女孩儿的声音还是那么甜,喊着就朝钟维景扑了过来,钟维景心里噔的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钟延站在老师身边,一言不发,老师脸色有些不好,“钟爸爸,”斟酌着用词,她并不希望在这件事上和面前这位年轻的家长产生矛盾,毕竟能来他们这里上学的孩子都出身不凡。“我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您谈谈。”   把女儿放下来,钟维景嘱咐甘甜跟着哥哥乖乖待在走廊上不要到处乱跑,甘甜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旁边的哥哥止不住冷笑。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钟先生一眼就看到了两兄妹之间的“互动”,心里琢磨着回去要不要给两个孩子加强一下友*教育。   作为一个极有可能犯了错的孩子的父亲,钟先生很显然并没有该忐忑的自觉,大大方方地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所以,老师的意思是我女儿把同学打伤了对吗?”即使老师再怎么斟酌用词,钟维景还是一针见血地说出他总结出来的大纲。   老师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钟维景会如此直接,“嗯。”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家长的背景太吓人让她忍不住有些替甘甜担心起来,小女孩儿虽然年龄小,但长得可*不说又体贴人,之前见她急急忙忙赶来学校小女孩还担心她没吃早饭把自己的牛奶送给她了。“现在对方家长还没有回应,学校的意思是双方约一个时间商量一下解决方案。”   钟维景扶了扶镜框,“那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呢?”虽然甘甜才两岁,但钟维景觉得以她的聪明想要捉弄人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个过程中有些不可控因素就不是她一个小孩子可以掌控了的。   和老师确定好时间钟维景才终于走出老师办公室,两个小孩儿背着书包坐在阶梯上,钟维景一眼就看到小女儿旁边还坐了一个孩子,样子看起来应该五六岁了。   “甘甜。”他喊她,小女孩儿扭头过来笑的可甜了,“爸爸。”走到他们身边,甘甜伸手就要他抱,作为一个好爸爸自然是不可以拒绝女儿这样的要求的。于是钟先生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钟维景想了想有伸出一只空着的手,钟延仰着头看了看父亲,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手,犹豫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把自己小小的手放到了上面。“儿子,这是谁?”第一次这样对钟延用到这样的称呼,钟维景有些小小的不习惯,但注意到大儿子耳朵微微的红色之后,钟先生小小的舒服完全被心情的愉悦掩盖住。   “叔叔,您好。”钟延还没来得及介绍,刚才坐在甘甜旁边的小男孩从阶梯上起来,钟维景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有一些淤青。不过他倒是很大方地朝钟维景微微鞠躬,“我叫程曦,是甘甜的同学。”钟维景注意到叫程曦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钟延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怀里的甘甜朝男孩吐吐舌头,“撒谎,甘甜小班,程曦大班。”钟维景敲了敲怀里的小女儿,终于还是放弃想要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的想法,用询问的眼神看大儿子。   背着小书包站得笔直的钟延淡淡地解释,“程曦是大班的学生。”男孩儿脸上一点谎言被揭穿的尴尬都没有,“一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同学,”想了想他还加了一句,“校长说的。”男孩的声音很好听,钟维景仔细打量他,虽然他得承认这个孩子长得不错,但再瞧瞧钟延,怎么看还是自己的大儿子要好看些。   “嗯,你好。”钟维景礼貌客气地给予回应,然后让甘甜向男孩道别,他们该回家了。甘甜一听要去看妈妈,急得不得了,连忙对男孩儿道,“明天见。”小男孩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甘甜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父亲快点走了。   上了车钟维景才突然觉得刚才那个小男孩的名字有些耳熟,但他显然是不可能见过他的,“刚才那个孩子脸上为什么会——”钟维景没有再问下去,为什么会有伤?他再问的话,绝对会被钟延不留情面地嘲笑的。   “程曦就是老师说的那个被你‘打伤’的孩子吧。”他用的是肯定句,难怪一直觉得“程曦”这个名字很耳熟,之前听老师念过一次有印象也很正常。“甘甜,告诉爸爸,老师为什么会说你把程曦打伤了?”   钟先生是一个堪称严苛的老板,曾经把一众高管教训地战战兢兢,但他现在对“父亲”这个职业还不太上手,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   甘甜眼睛亮亮的,瞧瞧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哥哥,再看看盯着自己的父亲,只能瘪着嘴用简单的单词解释,中间配合着钟延的独家解释。钟维景听完过后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虽然知道小孩子的世界大人实难以理解,可是现在的重点是,他根本不确定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心里却指不定想着待会要怎么向甘宁告状的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小孩子”。   他们到的时候甘宁已经在快餐店里等了,这里的烤鸡翅和蛋挞很得甘小朋友的欢心,每次来都一定要吃一点才肯走。钟维景一手抱着穿着棉质小洋装的小女儿,一手牵着和他一样面无表情的钟延,沿途引来很多人向他们行注目礼。   “妈妈。”甘甜进门一看见甘宁就喊她,也不顾自己还在父亲怀里,伸出手就要甘宁抱。钟维景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儿子,把小女儿递给甘宁,然后下一秒把钟延抱了起来。   钟延反射性地挣扎,不过只是一下下而已,况且对于父亲而言,这点小力气根本不算什么。钟延扭过头并不看他,只是径自看向窗外。甘宁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偷偷朝钟维景笑。但只能是偷偷的,因为她的大儿子和他父亲一样,太别扭了。   接下来两个小孩儿的任务就是吃东西了,钟维景终于有机会给甘宁讲她的甘甜小朋友今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了。甘宁一开始一边听一边在喝果汁,结果听到一半完全忘了果汁,一脸紧张地等待着下文。   听完之后甘宁还有些没明白过来,“所以真实情况就是那个小男孩为了保护被其他小朋友欺负的甘甜,所以才受伤了?”钟维景考虑到这个女人的承受能力,直接忽略了老师把他叫去办公室的事情,也没有讲对方的背景,只是单纯讲了这件事最真实的情况。但即使如此,甘宁也依旧忍不住觉得担忧。   “那个孩子没事吧?”她忍不住问,钟维景还没来得及回答,钟延瞥了吃东西吃得不亦乐乎的妹妹一眼凉凉道,“只是擦破了点皮。”钟延说话已经很清晰了,钟维景有些时候很担心他这种聪慧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甘宁愣愣地看着自家大儿子,再看看钟维景,正想说什么被钟维景抢了先,“你嘴角有果汁。”下一秒说话的那个人就已经起身,手只在她的嘴角呆了一点点时间,但甘宁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钟维景觉得。人家都说两个人呆的越久,一些矛盾就会越突出,但钟维景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对面这个红着脸不敢看他的女人,很好很好,好到让他有些担忧会不会有其他也看到这种好,然后想要抢走她。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的钟维景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这个女人说过,会一直在他身边,她保证过的。 ☆、47章节   虽然约好了时间双方家长见面,连甘宁都特地准备翘掉一上午的课和钟维景一起去幼稚园,结果在约好的日子前一天老师突然又打电话,对方家长说只是意外,没必要弄得这么严重,就这么算了。   挂了电话钟维景和甘宁两个面面相觑,旁边正在看图书的钟延瞥了父母一眼,再瞧了瞧看电视看得乐呵呵的甘甜,什么话都没说低头继续看书。   “没事了吗?”甘宁问钟维景,在她看来钟先生虽然在“某些”方面迟钝,但在这种事情还是很聪明的。钟维景点点头,觉得这件事还是就这样过了比较好,虽然那个孩子是因为自己小女儿才受伤的,但既然对方家长都没有什么表示,这件事也就算过了。“嗯。”   虽然那个人的回答从来都是简洁明了,但对甘宁而言,这样的钟维景才是真正的那个钟维景。这个男人话不多,更不知道什么是浪漫,他想给的承诺从来都体现在他的行动上。   沈林的婚礼是在四月举行,钟维景和甘宁说的时候,她并不大愿意去的。上一次沈林的婚礼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以至于她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不过钟维景一再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情况下,甘宁也答应一起去。   父母两个都要去,两个小朋友自然也是要一起的,两岁多的孩子已经不需要父母一直抱着了,这让钟维景和甘宁两个都轻松了许多。   其实钟维景倒是无所谓,毕竟钟延从来都不会像他妹妹一样伸着手奶声奶气地说“抱抱”,可是甘宁就不同了,她抱孩子的时候一向都是两个一起抱,最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是随着两个孩子越来越大,以她的力气根本就没办法同时抱两个孩子。   婚礼的会场选在沈家大宅,钟维景看到沈家大宅门外停了很长的车,忍不住想如果今天的新娘不是李家千金的话,沈林的婚礼还能不能在这里举行。不过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如果”,不管是沈林还是钟维景自己。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婚礼,而且还是豪华版那种,一对新人互相交换婚戒的时候,钟维景瞧了瞧自己旁边的女人,突然觉得他自己太寒碜了。他给甘宁的只有一张结婚证而已,连戒指都还是甘宁用稿费买的,这样想着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闷。   甘宁下午还有课,两人也没在沈家待多久,和沈林打过招呼就打算离开。“他们很般配。”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甘宁突然这样说,钟维景有些不明所以,“为这么这样讲。”虽然两个人的外形的确都很不错,但钟维景很清楚甘宁不是指这个。   “刚才我看见新郎偷偷把新娘的酒杯换掉了。”甘宁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客人多半都会起哄为难,刚才那个新娘看起来又是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新郎怕新娘难受吧。”她总结道。   钟维景点头,对她的分析表示赞同。或许他们现在还谈不上*情,可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两个孩子刚才享受了特殊待遇,新娘子似乎很喜欢甘甜,连带着哥哥钟延都受益了,兄妹俩的包里都鼓鼓的,全是糖和红包。“妈妈,抱抱。”甘甜刚走到门口就扭着小身子撒娇,旁边的哥哥没有表情地把头扭到一边。   最后的结果是甘甜如愿以偿地进了甘宁的怀抱,钟延也不情不愿地被钟维景抱着。   到了五月份,学校终于全部完工。钟维景并不担心生源,现在的家长虽然不像几年后对课外班那样疯狂,但对于一些高收入家庭来讲,孩子的培养就该是全方位的。至于如何去营销,吸引更多的潜在客户,这些就是李明江的任务了,钟先生的人花一分钱都不会白花,现在是他展现价值的时候了。   把关于学校的一些他必须亲自处理的事情弄好了,钟维景还特意抽出时间去了一趟游戏软件公司。去年让王宇琢磨的新想法,钟维景认为现在也该有成果了。   王宇的专业能力本来就很不错,加上人又好学肯问,钟维景曾经凌晨三点的时候接到过他的电话,手机差点没让钟维景给摔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钟维景从那以后一到家手机肯定得关机,好在王宇并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   和王宇商妥好下一步的动作,钟维景忙碌的工作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这是钟维景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不管再忙他都要抽出时间来休息,况且很快就是暑假了,他心里已经计划好了要去的地方。   有一次甘甜在看电视的时候,上面在介绍靠近海边的热带风情,钟维景看的很清楚,那个女人脸上那种向往的表情。他很早以前就问过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但甘宁似乎从来没有给出一个很明确的答案,这让钟先生有些小小的不满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太不称职了。   简单想来,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现在属于“夫妻关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甘宁这个妻子一直都很称职,相比较起来,他做的似乎真的不够。以前不觉得是因为没有去想过在家庭中“丈夫”这个角色需要做些什么,可是有了沈林婚礼的比较,钟维景虽然也还不太明白,但至少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   对钟先生来讲,这只是个人认知提升的一小步,但对他们的家庭和谐关系来讲,这是一大步跨越。   钟维景去接两个小朋友的时候,时间还有些早,于是钟维景只能站着教室外等待。于是现在从来都是西装革履的钟先生笔直地站在教室门口,小朋友稚嫩可*的声音从教室里面传来,钟维景目标明确地盯着里面。这种感觉对他来讲很新奇,虽然每天都是他接送两个小孩儿上下学,但这样看他们上课的机会还是第一次有。   即使是上的小班,两个孩子不管在年龄还是身高上和他们的同学相比都还有一些距离,可是两个小小的身影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还是让钟先生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那两个小鬼头是他的孩子。   两个孩子放学后,三个人走到幼稚园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喊钟维景,钟延反应最快,回头一看亮亮的眸子顿时蒙上了一层灰朦。   “钟先生。”面前靓丽的女孩气喘吁吁地向钟维景打招呼,钟维景有一瞬间的迷惑,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他实在没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只感觉有些眼熟。“你好。”虽然想不起对方的身份,但有印象对方也在向自己打招呼,出于礼貌他也该给予回应。   似乎是看出钟维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女孩红着脸简单再一次重复自己的名字,“祈曼宁,上一次想要采访您的那个记者。”虽然心里有恼火被拒绝,但出于职业素养和良好的家教,祈曼宁依旧表现得大方得体。   钟维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认不出祈曼宁来,明明他曾经那样*过这个女人,可是现在他居然认不出来,想想钟维景都觉得自己   有些凉薄了。再仔细想想,自己曾经为了讨好祈曼宁做的一切,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嗯,祈小姐,有事情吗?”钟维景简单明了地回答,两个小朋友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他这个合格的饲养员不应该打破他们的生物钟。   祈曼宁身体一僵,没想到钟维景这样不留情面,不管是外表还是气质她对自己都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不至于让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可是对面这个男人的表现未免也太过冷淡了。“这是您的孩子吗?”瞥到站在钟维景两侧被他牵着的小孩儿,祈曼宁笑着道,“真可*。”   钟维景虽然心里对她的话表示赞同,但嘴上也是要谦虚几分的。不过老实讲,他并不喜欢祈曼宁这样拿孩子来作为一种话题,他的孩子有多可*他自己知道,不需要外人来告诉他。于是钟维景并没有给出祈曼宁意料之中的回应,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但祈曼宁并不甘心,上一次她信心满满地以为对方肯定会答应采访,结果灰溜溜地离开。母亲让她来接小侄女的时候,祈曼宁本来不太乐意的,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钟维景。刚才喊他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钟维景从来没有接受任何一家杂志或者报社的采访,如果她今天成功了的话,很可能就能脱离新人这个身份,同事也不会在背后说她是关系户了。   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祈曼宁张了张嘴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轻轻巧巧地打断了,“阿姨。”小女孩儿的声音甜甜的,祈曼宁低头甘甜正仰着头乖乖巧巧地盯着她看,“嗯。”处于女性的本能,即使不太喜欢孩子祈曼宁也忍不住柔声回答。   “该吃饭了。”这话一出口,不仅仅是祈曼宁愣在那里,连钟维景都忍不住表示震惊,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说过这样完整连续的话,钟维景连带笑意,忍住马上打电话告诉甘宁这个消息的冲动,礼貌地对脸色难看的祈曼宁道,“祈小姐,我们还有约,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上了车甘甜脸上甜甜的笑容,突然就不见了,嘟着嘴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钟延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但身上散发的那种低气压根本不是平常能比的。“待会晚饭想吃什么?”钟维景系好安全带,问后座的两个小孩儿。   “————”没人回答,钟维景扭头一看,俩小孩儿都看着窗外装深沉呢。对于钟延,钟维景表示他可以理解,毕竟大儿子一直都这个样子,可是连一向*粘人撒娇话还特别多的小女儿来讲,这样子的她实在太不正常了。   这种时候身为一个合格的父亲,钟维景应该耐心地询问原因,可是钟维景在心里斟酌了半天也没能想到该如何开口。于是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很诡异,直到在学校门口看到甘宁,甘甜才终于开口说话,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喊“妈妈”,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甘宁把女儿放回后座上的儿童座,自己在副驾驶上坐下来,“待会想吃什么?”两个小孩儿对晚餐也不发表意见,钟维景只好问她。甘宁想了想扭头问后面的小女儿,“待会想吃什么?”没有问钟延是因为他基本不挑食,如果不是甘甜特别喜欢吃甜食,钟维景和甘宁估计都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讨厌的食物,当然,除了胡萝卜。   甘甜这一次似乎是铁了心要向哥哥靠拢,一晚上不管钟维景说什么都不理他,吃完晚饭钟维景开车送甘宁回学校,到了学校门口甘宁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走就被甘甜给喊了回来,钟维景也有些意外地扭头看她。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指着自己对甘甜道,“爸爸坏,讨厌的阿姨。”   即使不能像哥哥钟延那样很连贯组织语句,甘甜到底还是很聪明的,用简单、短小的语句概况整件事。甘宁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小女儿的意思,只能一脸疑惑地看向钟维景,可是对方脸上也一脸无奈。   钟维景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回应。看看刚才理直气壮地告状的甘甜小朋友,现在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似乎怕他狡辩一样。钟维景觉得头有些疼,“阿姨?”甘宁皱着眉头问。   甘甜手里紧紧抱着小熊,很用力的点头,“嗯!”得到小女儿肯定的回答,甘宁把视线放到钟维景身上,虽然知道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可是她觉得他也应该对这件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即使她能够理解,可是两个孩子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于是妻子,儿子和女儿三个人同时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丈夫应该是怎样的表现?   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钟维景不紧不慢地组织语言回答,“只是上一次想要来采访我的女记者,今天在幼稚园见到了,依旧不死心罢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可是钟维景刚说完就看见钟延用一种堪称“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甘宁理解地笑笑,这个男人很讨厌说谎,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即使钟维景只是这样简单地解释她也相信。“好了,现在爸爸已经解释了,阿姨只是陌生人而已。现在我们家甘甜是不是可以原谅爸爸了。”甘宁看着趴在车窗上的小女儿,小朋友扭了扭小身子看看钟维景又看看一直沉默的哥哥,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那哥哥呢?”到底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即使钟延的表现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甘宁还是很敏感地感受到了他的不高兴,还有隐隐的不安。自己的名字被点到,钟延终于肯抬头,母亲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他有些犹豫的样子。   看出他的犹豫,钟维景想了想保证道,“以后我都不会见她了。”钟维景是认真的,那些“曾经”不管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但对钟维景来讲“现在”才是真正想要拥有的。仔细想想之前的事情也怪他自己没有处理好,因为潜意识里觉得那是祈曼宁,所以下不了心去拒绝,钟维景清楚那天换了任何一个其他人自己的态度绝对不会那样和缓。   于是这件事最后在钟延小朋友的点头下终于圆满落幕,虽然有些事情总还是没有真正解决,有些心结也依旧没有解开,但这样已经很好了,钟维景想。对他而言很多事情已经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发生了,所以能够像现在这样,他觉得很满足。   可是生活总还是不会让人如愿以偿的,一周后的钟维景这样想到。甘宁的生日本来她打算是一家人一起去游乐场玩度过的,可是这个计划被钟维景否决了。虽然他很想她的生活里只有他和两个孩子,可是钟维景很清楚甘宁的生活不能只是如此。   于是在钟维景的提一下,甘宁生日那天请了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吃饭,当然后来的结果是不仅仅要好的同学来了,甚至还来了一个其他院系的同学,当然钟维景是后来才知道的。   因为身份“特殊”钟维景自然没有和他们一起替甘宁过生日,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很有特色的烤肉店,每一个桌子都被单独隔开,如果人多的话他们也可以把隔间拆开。   钟维景和两个孩子坐在单独的隔间,心不在焉地烤东西,两个孩子的年龄太小,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多吃的,钟维景已经提前带他们去吃过晚饭了,所以除了甘甜很有兴趣地拿着夹子跟着父亲的动作学,钟延在一旁安静地看书。   说到书,钟维景摸着下巴考虑家里的书房是不是该改一下装修了,又或者再弄一间书房出来。虽然他自己小时候也*看书,可是现在看来他那种热*程度和面前的大儿子比起来根本不值得看。   钟维景还是该庆幸钟延并没有表现地太过分,现在只是看一些有图的儿童图书,只有在甘宁不在家的时候会悄悄地看一些有字的书,不然钟维景还得担心那个女人会不会被吓到。虽然到现在为止钟维景   也不清楚钟延的“真是身份”,可是从一开始的不安怀疑到现在,他真的只是把钟延当成他的孩子,不是别人,是他和甘宁的孩子。   整个过程都还在钟维景控制的范围内,除了那个和甘宁的班长一起来的其他系的男生。钟维景虽然只看到了他的侧脸,但总觉得有些熟悉。等到后面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钟维景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钟维景却是很清楚这个游戏玩到后面的暧昧程度和好完程度是成正比的,不过他现在并没有立场去让他们不玩,他能做的只是像个木头一样僵硬地坐着。   好在并没有发生让钟维景无法接受的事情,散场后甘宁想着钟维景他们还在等着自己所以没有和室友一起离开。正朝钟维景他们走过去,可是钟维景却看到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男生却突然出现站在她面前,男生脸上的笑容很温柔,可是隐隐带了些诡异,“五年可真长,你说是不是,老师?” ☆、48章节   钟维景站在窗前看着底下被昏黄灯光照的迷迷蒙蒙的街道,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几个小时以前,钟维景冷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送甘宁回学校,然后在默默地载两个孩子一起回家。   “五年时间可长,是不是,老师?”少年脸上曾经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被温柔的笑容代替,钟维景远远地看着他们,手不自觉地握紧。甘宁脸上的表情从震□为惨白只是一瞬间,钟维景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曾经无所顾忌地说“想要和老师在一起”的冷漠少年,现在却笑得这样温柔,钟维景紧紧盯着他们。甘宁不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不用叫我老师,我只是给你补习过而已。”就像从前一样,明明年龄相仿,对面的李禹却坚持。   “老师。”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李禹再次重复。“你撒谎了。”甘宁看着对方的样子,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以前。“你说过五年就可以,可是现在你都不记得我了。”李禹很生气,他从一开始就期待甘宁能认出他,不需要惊喜,只要能认出他就好。可是没有,曾经说只要等待五年就可以的人,现在却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钟维景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样子,额前的碎发微微盖住眼睛,十一月的风吹到脸上他竟然也不觉得冷。他没有给甘宁回答的机会,在她开口的前一秒他终于还是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看到她的外套有些乱,于是保持着面无表情替她整理衣服。   “我们该回去了。”他看着她这样说,钟维景知道这样的方式太过幼稚,也太没有风度,可是那个时候他脑子里除了“带她走”似乎就再也没有其他念头。他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但其实心里早已有决定,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该回去了。   所幸甘宁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甘宁的视线越过钟维景,歉意地朝李禹笑笑,然后回头看着钟维景道,“李禹 ,这是我丈夫,钟维景。”钟维景转身礼貌地说你好,然后成功地看到对方脸色一变的样子。最后钟维景像个胜利者一样和甘宁和孩子一起离开,但其实他根本就得意不起来。   他是见过李禹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少年和现在的青年相差太大,从前见到任何人都是不屑一顾的人现在居然也会露出那种脆弱的微笑,想到这里钟维景眼睛微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李禹都很会抓甘宁的弱点。   即使最后他成功地将甘宁带走,可是一路上那个女人表现在脸上的不安,钟维景想忽视都不可能。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钟维景看着玻璃窗中的自己忍不住想,他只见过李禹一次,可是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甘宁哭,也是唯一一次。   或许,甘宁是喜欢那个少年的。这个想法在钟维景发现一个人躲在角落哭的甘宁时就生了根,他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那个女人或许并不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样喜欢自己。心头一瞬间被恐慌笼罩,钟维景烦躁地摇摇头,关上窗子到两个孩子的卧室门口站着。   他并没有开灯,就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而已。   第二天把两个孩子送到幼稚园之后,钟维景和往常一样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其实学校和公司两边,钟维景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定期去处理一些必须他亲自处理的事情而已,他一开始就想过,即使这些事情由他亲自做效果可能会更好,自己也不能再像那个曾经一样。   不能再像那个时候一样,用自己的“年轻”去博一切,钟维景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在不到三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有一大堆的病。虽然不致命,可是长年累月下来也让他很吃力。   虽然依旧是那个钟维景,依旧是那个对权势热衷的钟维景,可是他现在有了更多的期望,他有了不管怎么样都想要保护的妻子和孩子,他想给他们最好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必须有他的存在。   处理好事情向王宇交代一些事情,钟维景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想了想最后还是拿上外套离开了公司。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禹的情形,那天他从外面做兼职完回学校,天有些灰蒙蒙的一看就是要下雨的样子,钟维景走得很快。本来只要他继续低着头一直走,他什么都不会看到,也什么都不会发生。可是就是那个时候,就是那个地点,不知道出于原因他抬头了,而这么凑巧他的视野里一下就出现了那个女孩子的样子。   虽然天灰蒙蒙的,钟维景刚好没戴眼镜,可是那个时候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她低着头和一个少年面对面站着,那少年手足无措地在说些什么,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钟维景后来想了很多次都觉得他那个时候是鬼迷心窍了,明明知道该赶快离开,明明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那个时候的他的的确确是站着原地没错,他甚至把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完完整整看完了。   过了一会女孩似乎是说了什么,然后转身想要离开的样子,可是没走几步就看到她身后的少年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钟维景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么远他明明不应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的,也明明不应该听见她说的什么话的。可是那个瞬间他的确听见了,“放开。”他的耳朵第一次听到女孩子用这样坚决的声音,眼睛第一次见到女孩这样……严肃。   或许是看得太过仔细,或许是听得太过清楚,以至于钟维景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两个人面前,自己的手甚至已经从少年手中把她的手夺过握在自己手心里。女孩儿看向他的眼神有着疑惑和不解,可是在他还没来得及深究的时候,已经毫无波澜了。   钟维景把车停下来,看了一眼红灯,脑海里却在回忆着那个时候的情形。其实已经没有后面了,因为他现在唯一记得是那个女孩在对少年说了“五年,五年以后你要是能达到我要的标准我就接受你。”然后拉着他的手就离开了,留下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甚至还记得转身的一瞬间在少年眼里看到的希望,钟维景曾经好奇过,他们都还这样年轻,五年的等待,这样的承诺真的有谁能够遵守吗?所以那个时候的钟维景对少年的坚持只有嘲讽。   可是现在,少年的等待和坚持,以及当初转身那一瞬间看到的势在必得,让钟维景深深的不安起来。   他甚至后来才知道,少年的名字是李禹,而甘宁那个时候是才十六岁的李禹的家教。高考完到离钟维景大学不远处的中学去淘书的甘宁,被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少年一见钟情,甚至在半年后见到她依旧那样准确地认出她来。钟维景有理由相信,后来连高中都没有念完的甘宁能够成为李禹的家庭教师也是李禹一手促成的。   钟维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甘宁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李禹,可是他唯一一次见到她哭就是在那天。拉着自己的手人像是没有目标一样往前走,一直到已经离少年很远很远,甘宁才放开他的手。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的笑容,“谢谢,今天麻烦您了。”钟维景冷淡地回答,“不用。”然后他转身离开。   可是除了钟维景自己,没人会知道本来应该回宿舍的他,走到半路却折了回来。远远的他看见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终于移动身体,朝宿舍楼下隐蔽的小花园走去。她就坐在平常钟维景*坐的椅子上面,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僵直着背坐在那儿。   看到微微颤抖的肩膀,钟维景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站在那而已,等到女孩儿终于起身走进宿舍他才离开。   那是钟维景唯一一次见到甘宁哭,但并不是为了他。 ☆、49章节   安静地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里,来看甘宁的钟维景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李禹抱着甘宁,虽然在下一秒就被她推开了,依旧让钟维景心里觉得很难受。   他突然发现,上一世那样肆无忌惮地伤害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他认为她除了自己身边毫无去处。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失去,所以才能那样毫不在意。   可是现在,站在甘宁面前的不仅仅只有自己,那个青年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少年了,钟维景想到之前送到他办公桌上的资料,眸子暗沉。李禹对甘宁的执念太深,以至于让他害怕,害怕那个一直说喜欢自己的女人最后会放弃自己。   安静地站在远处,等到李禹离开之后钟维景才朝依旧呆在原地的妻子走过去。还处在刚才被突然搂入怀中的惊吓中的甘宁,转身看到钟维景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奇异般地消失。   而对方脸上早已不复前一刻的阴霾,钟维景脸上带着只给对面这个女人一个人看的笑容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来了?”甘宁小声问,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很多。她这样的表现让心情不佳的钟维景得到了一点小小的安慰。   靠近她的身边,“顺路过来看看,甘甜说想吃妈妈做的菜了。”他说不出他想她这样甜蜜直白的话来,只能接着小女儿的旗号来掩盖自己的别扭。   似乎是看出这一点,甘宁并不介意,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边,“今晚正好没课,我们一起回去吧。”她想两个孩子了,抬头看旁边这个不*笑的男人的侧脸,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甜蜜起来,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也想他了。   钟维景没有问他看到的那一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口。或许潜意识里他害怕,一旦他开口,有些东西都会被打破的。   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他回避就不存在的,这一点不仅仅钟维景清楚,连甘宁这样迟钝的人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是他掩藏地不够好,而是她太过关心也太过了解这个男人。   第二天钟维景一早起来吃完早饭就送甘宁回学校,因为早上没课,两个人也不急。甘宁监督两个孩子换好衣服、洗漱完才满意地给了两个小朋友一人一个早安吻。也正因如此她是最后洗漱的,收拾好从卧室出来,正好看到不*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把两个小朋友的包子弄成小小的一块再给他们吃。   心一下子就柔软了,这是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家人。少女时有过的不明显的暗恋早已经成为过去,昨天她根本没有想到李禹会那样做,一时间除了惊慌竟然只剩对对方的恼怒。   送甘宁到学校,钟维景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喊住她。甘宁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过头来,脸上依旧是钟维景熟悉的笑容,“什么事?”   钟维景有些怔愣,原本叫住她也只是突然起了想法而已,当下看到对方这样全然信任没有一丝防备的表情,花了很长时间做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崩塌,他摇摇头,“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回家。”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变化,钟维景空出一只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倦地叹气。现在还放在他办公桌上的资料,一开始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上面都有,可是看了之后心里却并没有好受一些。   钟维景突然有些疑惑,在“另一个世界”里李禹有没有再次出现过,如果出现过,那是在什么时候?如果是在甘宁离开他之后,她为什么没有选择和李禹在一起?   这些问题像梦靥一样缠着钟维景,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唯一能给他一些安慰的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甘宁并没有选择李禹,即使自己离开了她。想到这里,钟维景突然觉得心疼,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值得这个女人付出一切为他。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那个女人一直都在他身边。只是现在,钟维景已经没有这样的自信了。   到幼稚园接两个小朋友,甘甜和钟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旁边还站着之前见过一次的“传说中”被甘甜打到鼻青脸肿的小男孩。看到父亲的车,小姑娘脸上满满是笑容,而大儿子依旧保持和父亲一样的面无表情。整体看来,倒是站在小女儿旁边的小男孩看起来反而更像看到父亲了一般,那一脸笑容真是。   “爸爸。”小姑娘见钟维景下车奔奔地就要他抱,仗着自己年龄小撒娇就像吃饭一样自然。钟维景的情绪一向不外露,也一早打定主意要严格管教两个孩子,只是每每看到那双和某个人有着九分相似的眼睛总要败下阵来。   语气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嗯。”很奇怪,真正面对那个人他不一定能这样自然地温柔相对,把小女孩子抱在怀里,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大儿子,“父亲。”他的大儿子总是这样喊他,区别于小女儿亲密的“爸爸”。   旁边比大儿子还有高一些的小男孩也乖巧地喊“叔叔”,态度恭敬而讨好,本该让人讨厌的态度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男孩儿身上倒也不让人反感。“我们顺道送你回去吧。”出于长辈的立场钟维景如此建议,其实他也只是客气而已,果然,“谢谢叔叔,车在那边等我。”小男孩指指街对面。   把视线从黑色车上面收回来,钟维景点点头,两个孩子和同学道别然后离开。一路上甘甜欢快地向父亲讲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期间还特别小心眼地告状,“哼哼,今天哥哥把胡萝卜丁都挑出来来了,”小女孩甜甜糯糯的声音听起来总像是在撒娇,“还逼着我全部吃掉!”   甘甜很气愤,在她看来哥哥这样的行为太可耻了,一定得让爸爸知道他的可恶行径才可以。   钟维景抽空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儿子,钟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保持自己一贯的冷漠,“对妹妹的话有什么表示?”老实讲他并不擅长处理两个孩子之间这种“小孩子之间的矛盾”。   钟延用一种颇有些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后座仍旧气愤不已的妹妹,“嗯。”如果大儿子狡辩钟维景这个父亲或许可以板着脸教训他,这样直接而坦诚地承认让钟维景有些措手不及。其实在他自己看来,胡萝卜这种东西本来也不该存在,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实在没什么教训大儿子的立场。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至于甘甜小朋友会不会坚持不懈地在妈妈那里再次“哭诉”自己遭受的委屈,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已经超出钟维景的控制范围了。   总的来讲,钟维景对钟延采取的是放养的态度,不仅仅因为大儿子身份不明了,更因为不管钟维景怎样努力,他们之间似乎都有一层无形的墙。钟维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钟延在用一种观察的眼光看自己,这种感觉随着钟延慢慢长大越发明显。   “明天周六要不要去游乐园?”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钟维景提议,他很自信这个提议能得到赞同,大儿子不说,小女儿可是对这种事情和热情的。“好呀好呀!”甘甜在后座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我骑木马!”   钟维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点头,在这种情况下大儿子钟延的意见一般都是被忽视的。只可惜钟延观察能力一向很好,自然发现了自家父亲的不对劲,“自作多情。”小男孩淡淡的评价,声音正好控制在自己和父亲之间,钟维景极力控制才没有急刹车。   在心里做了一小会心理建设钟维景才开口,“你,指谁?”钟延像看傻瓜一样看了父亲一眼。因为没有准备所以显得格外狼狈,稍稍冷静了一下钟维景才终于恢复成正常的钟先生。   被儿子一语中的让钟维景多少有些沮丧,他的目的难道就这样明显?不知道为什么,钟维景现在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有种手里的东西慢慢消失的恐惧,李禹的出现让他觉得很不安。甚至连开口问清楚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期待着那个女人会觉得他们更好,从而留在他身边。   这样的做法不管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很卑鄙的,明明知道他应该祝福,明明知道应该放手,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年少时的*情和现在的婚姻,钟维景不确定哪一个对甘宁来讲更重要。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阻止甘宁去那所高中,一定会阻止李禹和她的相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不会让她过得那样辛苦,以至于答应去李家做兼职保姆。   为了买到经济划算的书本,甘宁在高三学生毕业之后跑到隔壁高中去买学生们不要的课本。钟维景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样的感觉,更不知道为什么李禹会对甘宁那样执着,甚至花了那么多心思就为了接近甘宁。   保姆、家教,一步一步地靠近,小心而谨慎地靠近那个胆小的女人,只可惜少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他还太小没有实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拥有很多的少年,并不担心父母的阻止,却没有考虑到心上人只是一个普通而谨慎的人,并不能承受他强势的父母的压迫。   现在的钟维景因为知道的更多,所以并没有甘宁一定会选择自己的自信。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从车窗看过去是甘宁的笑容,钟维景突然间想,那个时候看见自己和祁曼宁越走越近的甘宁,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这样惶恐不安? ☆、50章节   即使那个人就在身边,即使一转身就能看到那个人的笑容,但那种不确定的心情真的让人难以忍受,钟维景想。可是这样难受,当初这个女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忍受的呢?又或许他可以期待甘宁真的,真的,很*他?   钟维景对现在的自己感到很不满意,准确说来是厌恶。就像一株植物一样,从种子开始便缺少该有的阳光,不管往后的日子养料有多充足终归还是不一样的。钟维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思考,虽然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自己某些时候某些阴暗的想法最近也会产生一些类似于愧疚和不安来。   这对钟先生来讲,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甘宁最近的生活和以往并没有太大差别,依旧是学校,家里,偶尔还有自家开办的学校,三点来回。过了一年多,钟维景当初开办的私人学校已经今非昔比,虽然不是日进斗金的项目,但他看的也不是短期利益。   而甘宁似乎也对管理这一块很感兴趣,这一点是钟维景喜闻乐见的,不管怎样他们之间的联系都在一点一点加深。而这也是钟维景偶尔厌恶自己的源头。   即使习惯了任何事都从利益最大化角度去思考,但这并不是针对任何人的,虽然钟先生本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爸爸?”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和玩具熊滚来滚去的甘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滚动的行为,抱着小熊站在他面前。现在寒假,两个孩子不用去上学,甘宁自然也放假了,所以钟先生理直气壮地翘班陪老婆孩子。   钟维景正在进行比较“深层次”的思考,听到小女儿的声音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嗯?”只是反射性地给了一个这样的回答,小公主自然不满意,扭动着小身子再喊,“爸爸?”   糯糯的声音带了些哭腔,这下钟维景真的是一下就清醒了。连忙把孩子抱在怀里安慰,“怎么了?”虽然不擅长和孩子相处,但对于和甘宁相似度极高的小女儿钟维景宠溺得很自然。当然,甘甜和甘宁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至少甘宁从来没有像他撒过娇,仔细想想钟先生觉得颇为遗憾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一向被宠着的甘甜小朋友发现自己被爸爸忽视之后,脆弱的小心灵有些受不了而已。这种事情钟延自然是不屑做的,不过对甘甜来讲毫无障碍。   即使钟维景掩饰得再好,有些事情也不是想要掩藏就真的能做的那么好的。钟先生上辈子人生经历不可谓不丰富,只是说到真正的恋*经历却是没有的。以至于现在的钟先生在讨好心上人的时候也有些,嗯,不那么熟练。   从本质目的上来讲,他是想让甘宁体会到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是最好的,让她对他们这一边有更多的留恋。比如最近他总是装作不经意地增加一家人相处的时间。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今天。   甘宁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出门了,他们之间基本的空间还是有的,鉴于此钟维景甚至在明明看出甘宁不自然的情况下依旧什么都没问。可是钟维景不问只是不想让甘宁讨厌,所以当甘宁出门后钟维景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幸好这会是两个孩子的午睡时间,不过就算他们一会醒过来小小的钟延大概也能照顾*撒娇的妹妹了。   钟维景不喜欢现在的自己,鬼鬼祟祟地跟在甘宁身后,趁着她不注意挑了一个隐蔽又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位置坐下。这样的自己钟维景觉得很讨厌。   虽然猜到对方是谁,但真正看见是李禹的时候钟维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他是该生气的,可是他没资格,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做过的比这更恶劣的事情,钟维景心里的怒火就彻底偃旗息鼓了。   他们谈话的声音不大,好在这个时候咖啡厅的人并不多,加上钟维景又是全副精神都用在上面,偶尔也能听见两人的一些对话。远远地看过去,李禹脸上有着钟维景熟悉的讨好的笑容,至于背对着自己的甘宁钟维景只能靠李禹脸上的表情来猜测了。   两个人之间多半时间都是李禹在说话,甘宁偶尔会回答一句。即使不喜欢李禹,钟维景也得承认对方比自己会说话多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李禹更会讨女孩子欢心是事实。   从头到尾甘宁的话都不多,很久才会出口一个“嗯”或是“这样啊”之类的话,但李禹似乎有数不尽的故事和小笑话能讲给她听。纵然钟维景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讨女性喜欢,看了这么久也该知道和李禹比起来自己真的是没什么优势可言,更遑论最后李禹带着温和的笑容递给甘宁一个精致可*的保温盒,嘴里谦辞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点心,希望你能喜欢。”   钟维景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家的,只觉得整颗心都是凉的。他和甘宁之间的开始比不得少年时期情窦初开的美好,原本想着自己再不济也有一些砝码在手,可刚才的情形简直让钟维景无地自容。   甘宁回来的时候钟维景依旧坐在沙发上看书,样子和她出门之前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脸色微红,甘宁只想着大概是天热了吧,那个人为了迁就自己家里一向是不怎么用空调的。   这样想着于是走过去拿起空调的遥控器按了开关键,“这么热,干嘛不开空调?”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可是心里明明是觉得喜欢的。钟维景愣了愣继而摇头,“我不热。”说完心里才有些明白过来多半是自己刚才为了赶在她之前回来走得有些急的原因。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钟延难得地开口,要求待会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正在给小女儿盛汤的甘宁听到这话,顿时僵硬着保持动作许久。虽然钟维景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毕竟对钟延一向抱着“不同寻常”的期待,没过多久便恢复过来。   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钟维景一边说话一边起身从依旧愣住的甘宁手里接过碗递给甘甜,“你想去哪儿走走?”小公主虽然觉得现在气氛有些奇怪,但是并不觉得是刚才哥哥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个人欢快地拿着勺子喝汤。   钟延对吃的东西一向没什么要求,基本上餐桌上有什么他就吃什么,钟维景注意到他其实只会碰离他较近的菜。估计是觉得麻烦吧,至少钟维景是这样猜测的,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总之,钟延小朋友从能自己独自吃饭开始就保持着吃相优雅,饭量少的特点。   “就去附近的公园怎样?”话是回答钟维景的,眼神却看向了母亲,钟维景看着大儿子脸上可*乖巧的笑容有种咬牙不能的感觉。钟延在甘宁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是截然不同的,至少钟维景这个父亲就从来没得到过一向冷漠的大儿子这样的笑容。不过这些自然是不能让这个母子俩知道的,哼。   甘宁看看钟维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钟维景晚上虽然不会经常出去应酬,但有些时候也是免不了的,即使最近都没怎么见他晚上出门,甘宁也不能就此答应下来,怕钟维景这个父亲不能如约而行。   她的无措钟维景自是看在眼里,眼神朝厨房那边瞧了瞧点头,“嗯。”被甘宁带回家的精致的保温盒安静地在厨房躺着,让钟维景难受异常却不能告诉甘宁原因,于是不自觉地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甘甜却蹭蹭地从厨房跑出来,嘟着嘴巴告状,“妈妈!妈妈!我要吃漂亮盒子的东西!”原来小公主本来想悄悄去冰箱里拿冰淇淋,等到甘宁发现的时候东西已经进了嘴里“生米煮成了熟饭”也没办法。   如果钟维景知道小女儿心里在想什么,绝对会不让甘甜看那么多电视剧了,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学了些什么。   冰淇淋还没拿到就看到冰箱里精致可*的保温盒是很正常的,小女孩子对漂亮可*的东西有着异常的执着。现在认为母亲私藏着好吃的不给的小女孩子堵气不肯理甘宁。   钟维景看看甘宁,她一时间也有些尴尬,没办法只好从冰箱里拿了两块糕点,两个孩子一人一块。钟延不喜欢甜食,礼貌地说自己已经很饱拒绝了。于是甘甜小朋友得到了两块,心满意足地解决掉准备出门消食去。   甘宁忙着上学和看着培训学校,钟维景也忙着和王宇他们开发新的软件,所以两个孩子和父母一起出来散步的时候也还是第一次。甘甜一向好动,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连钟延都难得地跟着妹妹一起到处走走看看。   钟维景看了看前面盯着跳舞的大妈们不放的两个孩子,伸出手握住对方的,甘宁有些意外地扭头,“刚才那个糕点?”虽然男人没有开口,甘宁也大致猜出让他一晚上心情不佳的原因。   昏暗的环境里,钟维景的眸子暗了暗,僵硬地点头。甘宁站在他身边,手被他紧紧握着,对方手心的汗让她有一瞬间失笑,“你很热?”钟维景体质特殊,并不*出汗,她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只是没想到换来下一秒手被更用力地握着。   钟维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紧紧地看着对方。感受到对方的认真甘宁也不忍心继续逗他,虽然这样的机会难得,她也不舍得让这个男人难受。“李禹送的,今天下午我就是去见他了。”或许因为心坦荡,甘宁说的很自然。   “你喜欢吗?”那个糕点。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甘宁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正准备回答却被抢了先,“也——”   幸好灯光并不怎么亮,钟维景抿了抿嘴角,“以后,我做给你吃。”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便不再开口,仿佛他刚才说出那样的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不过甘宁知道,她身旁这个男人或许只是,害羞而已。于是本来打算解释的话也藏在了心里,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吃的。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家伙,而被父母用热切的视线关注着的两个小朋友正在小声说着悄悄话。   “诶,你看到我开冰箱怎么不告状啦?”甘甜昂着头问旁边的哥哥,刚才她去厨房的时候明明看到他就在外面的,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她这个和父亲一样永远没什么表情的哥哥总会告状的,真是讨厌!   钟延状似不经意地回头,那两个人肩靠肩正看向他们这边呢。瘪了瘪嘴,使劲儿揉了揉妹妹的头,“偶尔吃吃冰淇淋也是可以的。”不去理会妹妹因为被蹂躏而急吼吼地朝父母那边跑去告状,钟延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很漂亮的。 ☆、51章节   心情是会传染的,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可言。至少在钟维景战战兢兢的过了大半个月之后,迟钝如甘宁也发现了他的不正常。   钟维景从卧室出来,甘宁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看资料。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成功引来大家的注意,不仅甘宁连坐在一旁看书的大儿子都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他,“今天吃鱼怎么样?”   “可是小区门口那家店不是暂时休业了吗?”甘宁反问道,之前经过那儿的时候明明是看见上面的告示这样写的呀。钟延拿着书一本正经地看了一眼还在状况外的母亲,“父亲是说他要亲自下厨。”   本来心里有些委屈的钟维景听到大儿子的话脸色终于好看些,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之前他已经尝试过好多次了,虽然失败居多但每次看到甘宁拿回的那个精致的保温盒,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乱窜。   “嗯,小葱鲫鱼。”状似不经意地点头,看到甘宁脸上那种不自觉地怀疑钟维景心里是有些难受的。似乎是看出钟维景的失落,甘宁笑笑合上笔记本补救道,“好呀,需要我打下手吗?”   虽然心有不甘,钟维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厨艺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或许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要和某个人一较高低才选了这样一道不算简单的菜肴,偷偷练习了许久才敢拿出来让心上人品尝。   仍旧有些手忙脚乱,仍旧觉得慌乱,但心里也不乏甜蜜。换做以前钟先生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他一向不喜欢勉强自己。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适合便不再尝试,可是为了让那个女人知道他也是可以做到的,李禹能做的,他也都可以的。   只可惜,桌上那一盘小葱鲫鱼卖相依旧不佳。钟维景有些懊恼,他太心急了,应该再等等的。那个精致的盒子不仅仅只装过美味的糕点,后来甚至有一些菜肴。甘宁是拒绝不过才拿回来的,绝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想这么多。   “味道怎么样?”钟维景尽量掩藏自己的心急,故意低沉着声音问道。既然卖相比不上,他也只能希望味道可以比那个精致的盒子装过的食物美味一些了。   甘宁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钟维景仍不住提醒,“小心刺。”一旁的钟延抬头看他,钟维景连忙补充道,“你也是。”甘甜去邻居家找小朋友玩去了,家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钟延点点头,沉默着继续自己的动作。   “味道很好。”甘宁赞叹,旁边的钟延也表示赞同,“嗯。”听到这样的称赞钟维景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心里得意的同时开口,“和李——”后面的话淹没在甘宁的笑容中。这种话是不该说的,甘宁会不会嫌他太过小气了?   好在甘宁一向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性,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倒是旁边的大儿子钟延难得地准备安慰一下在家父亲,“比糕点好吃。”有些失落的钟先生心里倒是一下子高兴起来,钟延话虽然少,但从不说谎。   品尝完甘宁抢在钟维景之前收拾碗筷,“你做菜,所以我负责收拾。”说的很有道理,钟维景勉强同意,只不过眼神有些黯淡。   晚餐依旧是三个人,甘甜之前打电话回来要在小朋友家一起吃。平时有甘甜这个小喇叭在一顿饭吃得也会比较轻松,现在三个人有两个人不喜欢说话,还剩一个甘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父亲,”钟延用餐巾优雅地擦擦嘴,看向一旁的父亲,“嗯?”两个父母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即使钟维景心里还惦记着某些事情一时间也放到了后面,毕竟这个大儿子是很少主动提起什么事情的。   甘宁也有些意外,不过高兴过多意外。她一直担心钟延对人过于冷漠了,虽然在自己面前依旧是一副可*的小孩子模样,但这仅仅是在自己面前。除了自己,不管是钟维景还是甘宁都不能得到这个“特殊”的对待,更别说其他人了。连钟延学校的老师也提过这个问题,不过因为钟维景说不要紧而被忽视了。   “我想换一个老师。”钟延和父亲相似的眉微微收拢,“你不满意现在的老师吗?”甘宁第一个提问道,钟维景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你想换成谁?”   钟维景很了解自己的大儿子,虽然暂时“身份不明”,钟维景也隐约感受得到他们是同一类人。准确地说,其实是和以前的自己太像了。   “这个人。”钟延拿出一张照片,不,其实只是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图片而已。甘宁看着上面的老人发呆,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为难。上面的老人在音乐方面的造诣非常,尤其擅长小提琴,不久前才回国定居。鉴于此,想要成为他的弟子,难度也是异常大。   不过总还是有办法的,“我可以让你们见面,剩下的我就不能保证了。”钟维景这样说,这几年做生意的他人脉颇广,更何况人总还是有些弱点的,所以他甚至有把握一定能满足钟延的愿望。不过钟维景并不想这样,即使钟延或许并不需要他的教导,但身为一个父亲钟维景还是很有自觉地认为自己应该往好的方向引导他。   曾经钟维景是想让他的妻子和孩子都生活在一个安稳、总是充满阳光的世界里,把所有的黑暗都自己掩藏起来。可是后来才发现大儿子钟延并不需要他这样做,这个“早熟”沉稳的大儿子需要的是一个更广阔的天空。   看着微微点头然后礼貌说“我吃饱了,请慢用”的孩子,钟维景突然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旁边的甘宁也有些担忧,“维景,你真的能让李老答应见钟延吗?”或许是曾经经历过,甘宁一向认为父母给出了承诺就应该要遵守,不然对孩子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钟维景点头,“其实鱼不是很好吃对吧?”钟维景道,声音平静无波,似乎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甘宁微微一愣,正在夹菜的手僵在半途,过了几秒才恢复过来,“不是,是真的很好吃。”   甘宁的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看。她没撒谎,虽然味道只是一般,但她仍旧觉得美味。面前这个男人从未说过动听的情话,甚至连表白都不曾有过,可是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长做菜仍旧愿意在厨房里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尝试,“手伸出来。”甘宁叹了口气朝对面依旧有些落寞的男人道。   钟维景脸有些僵硬,说着就要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接甘甜回来了。”以往如果钟维景这样甘宁肯定是不会坚持的,可是今天却不同,甘宁伸出手眼睛却直直地看着他。钟维景走了几步感觉后面没动静,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再默默地走回去。   “给。”钟维景的声音多少带了些不情不愿,可是对方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觉得没办法拒绝。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甘宁把衬衣袖子挽好,露出红红的几个小点。   钟维景看她这样小心地检查,心里的无奈又多了几分。刚才炸鱼的时候油溅了起来,正巧为了方便他又把袖子给挽起来了,于是滚烫的有滴就这么落到了他的小臂上。刚开始只是小泡,结果没多久就被弄破了,现在看上去红红的几个小点很有些触目惊心的样子。   “没事的。”钟维景辩解道,虽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下意识也知道没多久这些红点都会消失的。甘宁不赞同地摇头,皱着眉去拿药盒,仔细消毒完再贴上创口贴。“以后不要这样了。”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虽然很喜欢他为了自己努力的样子,可是……   钟维景紧紧盯着她,甘宁把东西收好又放回去,“其实不用这样的。”甘宁坐在他对面看着她,这阵子一直觉得他不对劲,因为放假不用去学校,可是只要她一出门对方一定会很紧张,可是又很努力地不想让自己看出来的样子让她很喜欢又觉得心疼。   靠近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脖颈,鼻息间全都是淡淡的香皂味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不管李禹和她曾经有过的感情到现在是否还一样,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只是他而已。   “我以后不会接受李禹送的东西了,”即使他再怎么坚持也不要了,甘宁小声地解释,“昨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好了的。”所以以后都不要这么委屈自己了。她会心疼。不安的情绪再怎么掩藏都是会被发现的,更何况对方是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人。   可是,“不管他的事,”钟维景的声音有些低沉,即使心情有种抑制不住的开心,“是我自己愿意。”因为在意,所以愿意做不想做的事情。靠在他的身边,甘宁甚至可以看到男人微微发红的耳朵。   “嗯。”   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以为自己不需要,可是当真正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一旦失去就好比活生生地从身体上撕扯下一部分,难受得让人难以呼吸。或许就是因为太过重要,所以放在了心里最难以被发现的地方。   钟延从门缝里看到互相靠在对方身上的父母,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露出一个和父亲相似的笑容,门缓缓合上。 ☆、52章节   钟延大部分时候都会觉得人生真的很无趣,不过也有那么一些时候觉得还不错。   其实钟延本来不叫钟延,但到底是什么名字他现在也记不清了。不过他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是为什么会从几十层楼高的地方落下去,也记得自己是因为谁才会像鬼魅一样在空气中飘荡了那么久。   从这一点来看,他不愧是钟维景的儿子,虽然他们只是生理关系的父子关系。不过从心里讲钟延还是很佩服自己这一辈子的父亲,当然,他更佩服的是那个一直都很温柔的女人——他这辈子的母亲。   能被父亲那样一个冷漠的人放在心里那么久都不变,这样子的母亲真的很了不起。他过得很幸福,因为有这样子的母亲。从这一点而言,钟延一直对钟维景是有很深的敌意的,因为知道曾经的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见过钟维景的,只不过是以商场上的合作对象这样的身份,他只愿意喊钟维景父亲除了习惯使然,多半还是觉得“爸爸”这个词太过别扭,更何况是自己曾经的合作对象。   他认识钟维景的时候,钟维景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优雅的女人,倒也算是郎才女貌。他也是偶然才知道钟维景背后有过一个女人叫甘宁,他们还有一个智商低下的儿子。   那个时候甘宁似乎还没有离开甘宁,钟延也是见过的,在钟维景办公楼下。长相平凡的女人手里拉着一个小孩儿,那个时候祁曼宁已经和钟维景出双入对了,那次会面她也是在场,不过到底看没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甘宁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   不过别人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于是钟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是那天晚上钟延难得地做了一个梦,不怎么美好的天气一个女孩子站在他身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再后来他就醒了,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呢。   过了好几年,他已经和钟维景没有合作彼此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淡了,所以听说钟维景一夜之间一文不名时,钟维景还是很有些错愕的。在他看来以钟维景的手段和能力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有些可笑。   不过后来钟延就知道原因了,钟维景和祁曼宁离婚了,可能钟维景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纵容祁曼宁在背后的小动作,可是他却明白,这是钟维景给她的补偿。有时候人并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即使是钟延自己。   后来他便再没有听到过关于那两人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去出差的时候竟然会再见到几年前见过的那个“传说中的女人”。钟延微微有些意外,带着孩子的甘宁竟然没什么变化,女人的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可是钟延却没想到小孩儿会跑去街道中央捡东西,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车过来。   车子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钟延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已是一地血,无视司机的多嘴,镇静地吩咐司机打急救电话、报警,钟延站在街的对面忽然被一阵明亮的光刺了眼,换了个角度看过去,竟然是一颗玻璃珠子,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捡了起来。只是一颗玻璃珠子而已,或许没关系的,他想。   人还是没有救回来,医生这样说的时候带了些叹息,毕竟年轻的母亲是为了孩子才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可是最后谁都没有活下来。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人救不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在警察局警察做笔录的时候,钟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警察问他是不是认识死者,钟延居然点了点头。警察微微愣了一下,继续问他,死者还有什么家属吗。有的,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在A城,叫钟维景。   那颗珠子他到底还是没有拿出来,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半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颗珠子慢慢入睡。   偌大的公寓只住了他一个人,钟点工定时来家里打扫,一天三顿都是在外面解决。珠子被他放在一个一袋子里面随身带着,这样的举动堪称怪异,可是他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其实也不是没有女人愿意来他家,相反,想要成为这间公寓的女人很多。不过到现在为止,他甚至没有带过一个女人回来。   其实被人从公司顶楼推下去的时候钟延也是知道愿意的,他的钱太多了,总有人觉得这些钱应该有他们的份。不过知道并不意味着他理解,钟延意外地发现自己对死亡竟然没什么恐惧的感觉。当他睁开眼之后,钟延就开始了“新的生活”,像空气一样存在着。   又过了好多年,有一天他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于是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闭上眼的那一刻他还在奇怪呢,毕竟作为“空气”他以前从不会感到累的,真是太奇怪了。   他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只能确定自己周围都是液体。钟延现在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已经相当低了,所以也并不在意,经历了那么多也不觉得现在自己这样的状况很糟糕了。他甚至自得其乐地想,这样好歹比每天都是嘈杂的空气好。   又过了一些时间,钟延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一些声音,心里稍微有些惊喜,毕竟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声音了,这里太安静了。   “宝宝,你爸爸很傻吧?”女人的声音温柔小心,听起来很有催眠效果,“可是他很*你的,你知道吧?”明明知道不会有回答,女人还是每天对他说话。   从他能听到一些声音开始到现在,钟延总能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从她的话中他猜测自己现在是在这个女人的肚子里,他大概是真的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吧,不过他甚至都不怎么期待了。他活得太累了,所以想要偷懒。   女人的声音并不是很动听,但很温柔,时间一长倒会觉得有些期待。今天也是一样,之前说要给他讲故事的。前一世的他从来没有没有母亲的睡前故事陪伴,和钟维景白手起家不一样,虽然过了很久钟延依旧记得自己出身豪门,父亲从政,母亲是有名的艺术家,所以他的资本累积速度比钟维景要快很多。   不过一个整天不见影的父亲和一个全身心投入在艺术上的母亲,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也很正常。不过钟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从小就过得很忙碌,他要学的东西很多,有一些是感兴趣的、有一些是喜欢的,还有一些是暂时不喜欢的,不过没关系,钟延知道以后肯定会喜欢的。   只是现在有了比较,钟延又不免觉得以前的生活似乎太过“粗糙”了,现在的母亲对他很好,只不过太不懂得*护她自己了。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听过母亲嘴里那个父亲的声音。他们之间似乎不怎么交谈,钟延想,不过这样也不奇怪,毕竟他以前那对父母甚至一年半载才见面一次。   这天女人又对着他“自言自语”了,言语间有些担忧,“宝宝,爸爸要出国了,不过他还是很*你的。”钟延发现他现在这个母亲似乎每次讲话都要向他这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强调他的父亲很*他,不过真要是“*”的话,又怎么会从来不和他讲话呢?虽然没有经历过,据说准爸爸都很喜欢和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互动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从那以后隔了好久都没有和他讲话,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能是太过寂寞了吧他想。一般母亲没有和他讲话的时候他都会选择睡觉,其实和平常也没多大区别,他的眼睛始终都是睁不开的。   终于有一天,钟延感觉到有一双手放到了母亲的肚子上面,他惊奇的不是因为自己的“保护膜”被人触碰了,以往母亲也会很温柔地抚摸肚子的,那个时候他会觉得很舒服,大概是孩子的天□。可是今天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他虽然有些惶恐和不安,但想着女人一向很保护“自己”,大概也是没关系的。   “你好,”男人的声音很意外地传进钟延的耳朵里,“我、我是你爸爸。”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虽然听着很沉稳,但钟延凭着经验知道对方很紧张,已经有些微触觉的他甚至察觉到对方的手在发抖。   对方似乎很拘谨,也很小心,只说了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真是莫名其妙钟延觉得,不过这个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呢。想了一下没有想起来钟延选择放弃,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休息很重要的。   “睡”了一觉起来,钟延终于听到女人温柔的声音了,“宝宝,爸爸他不走了,是不是很开心呢?”女人的声音有着掩藏不住的喜悦,连钟延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种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接下来他的生活又“幸福”起来,因为母亲又恢复了每日的讲故事节目,那个父亲偶尔也会参与,虽然讲的不怎么动听就是了。从母亲的话中,他才知道原来之前没有和他讲话是因为母亲生病进医院了,钟延有些担心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考虑了一下用用了很大的劲儿才踢了一下母亲的肚子。   母亲似乎很惊喜,钟延听见了女人的惊呼声,然后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他、在动?”说的有些艰难,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小声,“嗯。”听到母亲问对方要不要摸摸看,钟延在心里瘪了瘪嘴,不再有任何动作。   有一天刚刚有些清醒钟延就听到了一个让他很震惊的消息,据说母亲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那就是说他还有一个“同居人”,这个消息太过不可思议了,因为钟延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感受到旁边有任何的动静。   等到冷静下来才觉得,或许真的是有的。因为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久他在一次“日常活动”中碰到了软软的“物体”。后来他才知道,这个软软的“物体”就是他传说中的妹妹。 ☆、53章节   见到光那一瞬间,钟延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过不见天日的生活了啊。虽然某只比他还要小的豆丁实在有些烦人,不过总的来说他的“新生活”过得很不错。   母亲看起来和他想象的样子有些区别,钟延一直以为母亲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人,可是真正见到过后才发现她长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娇弱。不过这些都不怎么重要,毕竟母亲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偶尔钟延会觉得母亲的样子很有些眼熟。   “唉?小延已经醒了啊。”女人的声音传来,钟延很乖巧地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不过瞧见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的时候,他的笑容很自然就消失了。   钟延发现自己是钟维景的儿子时,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听到母亲喊“维景”的钟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还记得在自己变成空气之前,年龄可是比钟维景小不了多少。所以现在的小钟先生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喊出“父亲”这两个字。   知道这个事实之后钟延就担忧起来,更何况他现在的母亲就是甘宁,虽然和比他应印象中的那个女人年轻些,但钟延确信自己不会记错。她很疼*他,准确说是他们,因为钟延还有一个叫甘甜的妹妹。   因为自己并不是很“正常”,钟延很自然地猜测这个妹妹会不会和他有着类似的经历。不过这个猜测不久便渐渐消失了,因为甘甜没有任何“正常婴儿”不该有的表现,钟延从自己婴儿床的缝隙看过去,某只小豆丁还在睡觉呢,嘴角亮晶晶的,钟延颇为嫌弃地扭过头。   有着非同一般的自觉,钟延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乖巧。不过他很也知道太过了只会让人怀疑,于是小钟先生在意思意思地尿过两次床之后便再没有过,没有人哄的时候就乖乖地安静呆着,想要方便的时候就哼唧几声。   父亲钟维景很他印象中一样冷漠,不过偶尔钟延会发现他身上有些微妙的不同来。他看得出来钟维景对母亲甘宁的态度很僵硬,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迁就,但后来这种僵硬就完全变了样。   钟维景肯定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可是钟延觉得在对待母亲的时候,他竟然能从这样一个冷漠的人身上看到疼惜种类的感情,真是很奇妙。母亲也是,钟延不相信她不知道钟维景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她对他明明是全然的信任。   偶尔看到母亲一脸笑容,而那个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时候,钟延就会生出一种非常不爽的感觉来。而这种不舒服的表现就是他对父亲钟维景的冷漠,不过妹妹甘甜说除了对母亲他对谁都是一个样子,和父亲一样面无表情。   钟延不喜欢别人拿他和钟维景来比较,可他却无法改变他们现在是父子的事实,而且遗传在他们之间表现得很明显。不过想想母亲因为这一点对自己似乎特别偏*,钟延觉得自己似乎也能接受。   虽然作为空气飘荡了很长时间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可是钟延觉得很奇妙的是他竟然还记得一些事情,五岁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报道,那些记忆甚至更加清晰起来。   虽然有些别扭,但钟延总是很能适应生活的。钟维景很有生意头脑,甚至比他认识的那个钟维景还要有手段,而且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据他所知钟维景和甘宁两人之间只有过一个男孩儿并没有女儿,现在的情况和他所知道的有很大出入。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当了那么久的空气,钟延因为现在这种明显不正常的状况产生的疑惑也渐渐释怀,更何况随着自己慢慢长大他的生活也忙碌起来了,和以前一样。   倒不是作为父母的钟维景和甘宁对他要求特别严苛,而是钟延自己要求的,所以看到报纸上那则报道时钟延第一时间向现在的父母表达了自己的愿望。钟延从来不做没有希望的事情,因为他十分看重效率,虽然把没希望变成有希望会很有成就感,但他没那份精力。   他现在这个家很其他很多家庭一样,有着合法的夫妻作为父母,也有一双儿女,但钟延很清楚他们家是很特别的,花了很长时间钟延在四岁的时候就很确定现在的钟维景和他自己一样并不是十分“正常”。不过即使好奇钟延也不会像个傻瓜一样问,嗨,你和我一样不正常吗?   和他们相比,钟延觉得他那个撒娇撒得和吃饭一样自然的妹妹真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甘甜从小就和其他普通的孩子差别不大,*哭*撒娇,更*黏着钟维景那个父亲。和钟延不一样,甘甜总是甜甜地喊钟维景”爸爸“。   钟延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着那位回国定居的音乐大师学习小提琴了,艺术家都有些小傲娇,不过在造诣方面那是真的有本事,而钟延本身又是极其聪明的,最后达成目的也不足为奇了。   钟延并不是特别喜欢小提琴,母亲甘宁带他去少年宫的时,他鬼使神差地指着画着粗糙的小提琴的宣传牌说,要学这个。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有多喜欢小提琴,或许他只是想要给自己无聊的“童年生活”找些事情做而已。   从还在肚子里到钟延十岁这一年,家里的情况已经有很大变化了。周围的人都喊父亲钟先生,而父亲维景也没有像之前那几年需要经常出去应酬。钟家的产业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在扩大,但父亲似乎有意地掩藏一些,以至于外人只清楚钟氏是一个有着家子公司的小集团而已。   但钟延很清楚钟维景的手段,也知道自己从出生到现在过的生活比“上一辈子”有过之而不及,更何况有甘宁这样一个母亲。   虽然不怎么喜欢钟维景这个父亲,但钟延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顾家也很*家人的男人,即使钟维景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钟延觉得很欣慰的是他的父亲终于不会做出卖相不佳味道也不佳的菜,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五岁那年父亲做的鱼,害的他晚上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因为太咸喝了太多水已经没有空间可以装下母亲做的美味的食物了。   虽然在钟延记忆里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似乎是打算以后开一家小餐厅的,不过自从母亲考上大学钟延就很清楚,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母亲从大学开始就到家里的学校实习,毕业之后直接掌管了学校。   钟氏的学校很特殊,舞蹈、书房、绘画、礼仪、语言,甚至于插花,其实在钟延看来那里就是一个另类的贵族培养班。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培训学校有这样全面系统的计划,更没有像这里一样专业的老师。   鉴于对自家产业的支持,钟延和妹妹甘甜在初中之前都没有去上学,而是在自家的学校里度过。   虽然甘甜实在好动但意外地喜欢舞蹈,在语言方面也很有天赋。而钟延则对一些相对安静的东西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当然除了艺术性颇高的小提琴和书法,钟延在父亲钟维景的安排下没两天会有一次经济管理方面的课。   钟延很明白父亲的意图,虽然家里一直住在并不显眼的公寓里没搬过家,但他不会像妹妹甘甜一样天真觉得自己家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一样。钟维景作为一个丈夫、父亲,他为家人创造了一个美丽的世界,给钟延搭建了一个很高的平台。钟延很清楚,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去延续这个使命。   在他们家,女性都是需要保护和珍惜的,虽然钟延并不很喜欢“过于活泼”的妹妹。不过看在她和母亲长的很像,钟延觉得自己偶尔也是可以容忍的。   虽然跳过了小学,但一个小学生该知道的钟延也都清楚,毕竟连甘甜都知道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初中离家有些远,但他和妹妹依旧没有住校,每天都会有司机来接送他们上下学。回到家吃晚饭一家人去公园散步,然后钟延开始练习小提琴和书法,结束一个小时的“额外课程”之后,正好十点,可以洗澡睡觉了。   他现在已经从一开始的每天去跟着老师学习小提琴改成了每周一次了,不过他从没有参加过任何考级或者先关的比赛,奖状和名誉对他来讲太过没必要了,他并不需要靠这个来出人头地。   这几年邀请父亲钟维景的场合很多,但他并不是都会去,一些会在电视上面露面的场合钟维景是从不参加的。一些杂志和报纸的采访邀约也是一律拒绝,很显然父亲并没有想要“出名”的想法。   这倒是和钟延记忆里的钟先生很有些差别,虽然同样低调但“以前”的钟先生偶尔也会接受一些采访的。不过原因钟延也很清楚,他是商人,并不是明星或是其他什么,需要有名的不是他这个老板,而是他们家的产业。   延续父亲的作风,钟延和甘甜在学校也是一样低调,基本的班级聚会一定去,但一些才艺表演却是一律拒绝的,学校里的同学大概就只是以为他们两个和其他同学一样普通,只不过长相好而已。   来接送兄妹俩的车也只是一般的牌子,而且总是在学校拐角处等他们。只有钟维景和钟延才清楚那辆车到底内部到底做了多少改动,不过这些并没有告诉家里另外两个人的必要。   由于以上原因,钟延和甘甜的初中生活过得很平静,虽然兄妹俩长得都很好,但十几岁的少年和少女更欣赏的是外向有才艺的“风云人物”,不过从小被家里捧在手心的甘甜能够适应这种平静的生活让哥哥钟延小小意外了一把。   值得一提的是,钟延发现他十岁以后的生活轨迹和“以前”很相似,当然这只表现在一些小方面,比如他读的学校,比如他进入的班级,又比如他在学校的同桌和认识的朋友。只是这些方面对他来讲影响并不大,老实讲以他的真实年龄要和现在的同学交朋友很有些难度。   不过既然他都能承认钟维景是他现在的父亲这个事实,这些小事情也都能够很快适应了,更何况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样“另类”而已,抱着这种心态似乎也没什么难度可言了。   还有一点让钟延觉得很难理解的就是,妹妹甘甜那么*吃,居然没有长成一个球状生物。只是这样的疑惑他是不会说出口的,钟延可没忘记甘甜可是很*告状的。 ☆、54章节   甘宁现在每天去食堂工作都需要鼓足勇气,那天晚上那个人的样子把她给吓着了。虽然知道那个人脸上温柔的笑容并不那么单纯,可是甘宁没想到即使像他那样的人也有让人害怕的一面。      朦胧的月色笼罩着小树林,甘宁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紧张和害怕,那个人甚至没有靠近她,只是带着笑的语气缓缓道,“以后不要随便听人讲话了。”不是威胁,在说过“偷听人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之后,甚至连警告都算不上。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甘宁终于回神,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把一盆一盆的米倒入沸腾的大锅里,旁边的亲戚大婶担忧地问甘宁,“生病了么?”她的脸色很苍白,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一样。甘宁回以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没有,昨晚没有睡好而已。”她撒谎了,不是没有睡好,而是她现在只要一出厨房,没有一刻不在担心会碰到那个人。      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图书馆了,怕再出现什么“意外”。她的生活简单平静,这样很好。食堂的工作虽然工资不多,但包吃又包住,甘宁很满意。她来这里半年了,平时除了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花了一些钱,累积下来也存了快五千块。看了一下食堂墙壁上的挂钟,甘宁想着等会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下午她就可以出去找找看其他工作了。      甘宁还是想要上学,读书需要很多钱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她正在努力存钱,她现在每天都要自学,书是她上半年高考的时候在一些学校门口买的高考生不要的课本,很便宜,有些还有笔记呢。等到把上大学第一年的钱存够了她就可以去参加高考了。      被堵在学校巷子里是甘宁绝对没有想到的,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她有些疑惑,她从头到脚的东西加起来应该都还比不了对面任何一个少年身上的服饰值钱,这点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我没钱。”她很老实地回答,甘宁从来不会让自己身上的现金超过打算要买的东西的价值,况且她出来的目的是找晚上的兼职,除了公家车钱身上一毛多出来的钱都没有。      站在她大概两米远的地方有三个少年,他们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不过他们太高了甘宁并不是很确定。几个人突然就发出奇怪的笑声,“老大,她说没钱。”其中一个人回头朝身后的人道,甘宁仔细地看终于确定那里还有一个人。      甘宁想了想,她是真的没钱,即使要为此被打一顿她也没钱,“你们如果想要钱的哈,我没有。”说着她自动自发地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翻找,觉得已经都找完了,才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站在最后的那个少年。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样,甘宁摊开自己的手,手心里安然地躺着几张一块的纸币和两个硬币。“这是全部了。”前面的三个少年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可是站在最后的那个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甘宁真的后悔走近路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果要打我的话,可不可以快一些,我工作要迟到了。”迟到了要扣钱的。      甘宁知道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话的人都会觉得她是傻子的,可是根本没钱的她不管是在体力还是智力上都不低对方,更何况对方还有不止一个人。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弱者在没办做出反抗的时候只能屈服。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声音从三个少年背后传过来,甘宁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几个少年吵闹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甘宁把手上的钱小心地放回包里朝学校走去。      再次碰到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的人是在甘宁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不过让她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最近她总被人找麻烦。她当然不至于傻到按少年说的第二天再去,从那天以后甘宁就出过学校,除了食堂和宿舍她哪儿也不去。      可是没想到有些时候灾难总会接二连三地发生的,甘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她住的宿舍也是学生宿舍,不过里面住了八个人,全部都是在食堂工作的员工。      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时在宿舍里面也只是看书做题。但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生活,她的室友年纪都比甘宁大,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平时几个人常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起出去玩。      几个人总是回来的很晚,但甘宁并不是很介意,毕竟这是几个人共同的房间。平常几个人偶尔也会一起说说话,虽然甘宁总是无法插话,但她会安静地聆听。所以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不满意自己了,默默地弯下腰一件一件地捡起衣服,甘宁在考虑待会要不要回宿舍。      这里对上去正好是他们的宿舍,除了同宿舍的人甘宁实在想不到其他人选了。她的东西都不值钱,估计连小偷都不愿多看,更何况她的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扔下楼了。      钟维景看到甘宁的时候也有些意外,这里已经很偏僻了,是那种连情侣都不愿意光顾的偏僻。这样安静的环境对他来讲很满意,他自己在外面接了一些小软件的工作,他的成绩已经很好每年都那高额奖学金了,在室友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可不是明智之举。      钟维景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目不转睛地工作。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连续听到好一会钟维景就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听了。      但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见过的人,看到有些熟悉的影子之后钟维景下意识地就想要离开。那天晚上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她,现在一见到她他心里就会想起自己那天晚上有多难堪。      他不是神,他甚至比普通人还更脆弱一些。钟维景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好,因为他想让周围的人看到的钟维景是优秀的,根本就是讨厌笑的人却会对一个陌生人微笑,因为这是博得好感的一种手段,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会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那些东西该怎么得到。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逃,他只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继续工作。他第一次见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因为别有目的地给了他自己没有用完的药膏,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对她笑。      一切好像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人知道钟维景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就是不远处那个普通得几乎让人记不住的人居然因为偶然原因得以窥探那个“真实”的钟维景,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没有怕的人,钟维景这样告诉自己。钟维景,你不怕的。      甘宁捡好东西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抱着电脑很认真在做什么的男生,发现了之后她越发小心翼翼就怕打扰到人家。可是到最后她也不得不开口打扰了,她的工作鞋怎么也找不着了。      “请问您有没有看见一双白色的鞋子。”她问得客气而拘谨,心里满是打扰了人家做事的愧疚与被拒绝的忐忑。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有些失望的同时又觉得对方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当她自己一个人找了一会也没有找到终于准备离开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开口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的一瞬间,甘宁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连脚似乎都不受控制。“以你为基准,左后大概十米方位。”男性声音低沉没有起伏,可是那样熟悉,熟悉到让甘宁毛骨悚然。      僵硬地慢慢移动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鞋,甘宁心里不仅没有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异常难受。好不容易移动到离那个人不远的地方,甘宁深吸一口气才终于开口,“谢谢。”      钟维景只是抬眼看了看她,然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了这样一句话,“人都不喜欢别人比自己好,为了得到安静的生活人最好学会掩藏自己。”看那个女孩的样子也知道是被排挤了,在他看来像她那样安静的人会被排挤很容易想到。      “啊?”甘宁还处在僵硬紧张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回复平静,这个时候钟维景也终于完成前几天接的case,合上电脑起身准备离开。甘宁急急忙忙地道谢,“谢谢。”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给自己这样的建议,但最近老板的确总是夸她勤快,甚至还给她一个人加了工资。      钟维景拿着电脑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离开,甘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这个人真的是很奇怪。明明是不管闲事的样子,可是却给自己提醒。真的很难理解,不过她觉得比起温柔的笑容,自己似乎更喜欢那个人面无表情的_<% --------------------------------------------------------------------------------   那天晚上钟延和那个认错人的女孩子上了同一辆公交车,他们是校友。当然对方显然是在两人一同一下车,一同走进校门才发现这一点的。女孩子的脸后面已经不怎么红了,只是多少还是会觉得窘迫,大概是担心自己在别人眼中成了胡乱搭讪的人。      这对女孩子来讲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对钟延来讲却不是。后来想来明明不想去联谊的自己最后依旧报名参加,或许是潜意识里在期待能碰到某个人?      一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用行动表达感情的家庭、从来没有把“喜欢”说出口的女孩,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告诉你,她很喜欢你。你会如何反应?钟延现在觉得有些遗憾,因为记忆里,对方在最后一瞬间突然改变主意了。      钟延合上笔记本,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这种遗憾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再次和那个人见面了。钟延走到教师门口的时候,心情颇好地猜测,对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按照同学给出的外貌描述,钟延很快找到了目标人物所在位置。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好。”他压低了声音,因为是周末这间教室的人并不多,但钟延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打扰到别人比较好。依旧穿着厚实羽绒服的女孩子扭过头来,看到钟延的脸一时间有些疑惑,“钟延。”把手上的书放到桌上坐下,钟延礼貌地自我介绍。      一开始听到同学说他个外语系的高中同学,高数烂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钟延只是简单“哦”了一声,听到对方一脸谄媚地表示希望自己能“伸出援手”带着她一起复习的时候,钟延下意识地就要开口拒绝。但突然清晰的记忆却让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名字?”      同学给出一个记忆中的答案,于是本来打算拒绝的自己居然一口应了下来,并且和对方约好时间和地点。虽然钟延的高数的确不错,但同学会找上自己的确让他有些意外,所以直到现在钟延都还记得听到自己说“好”的时候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      女生也压低了声音,露出一个笑容小声道,“你好,我叫胡素。”对方显然对钟延的来到有些措手不及,大概是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一个男生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把课本拿出来翻开,指着上面用鲜红色的笔划出的内容,有些羞愧地说,“这些我都不会。”      钟延简单看了看触目惊心的红色内容,如果不是知道胡素真的是已经很努力了,他会以为对方在耍自己。或许是因为注意到钟延眉头微微隆起,胡素继续小声解释,“这些,我都看过很多次,可是再过两周就要期末考……”      因为太过紧张而逻辑不清,但钟延奇异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安抚性地朝她笑笑,大致了解了她不懂的地方在哪里,钟延小声回复她,“嗯。”胡素和男生相处的时候总会觉得不自在,这次明明已经再三叮嘱老同学一定要拜托一个女生的,她有些坐立难安。      简单地罗列了一下考试的重点给胡素看,钟延再从课本上的习题勾画了一些题指给她看,“这些你先回去做。”然后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做完就给我电话。”收拾好东西走到教室门口      钟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还不走状态的女孩子,心里忍不住揣测对方应该不会心里是不是在想再也不会联系自己了。不过,没关系,他们总还是会见面的,更何况他相信在胡素眼里学分可以克服一切外在和内在的困难。      就像钟延记忆里那样,胡素尽管觉得和他单独相处很别扭,在心里纠结了半天她还是主动打了那个电话,不同的是当初是她自己看了钟延划的重点自己找同学要来钟延的电话,而这一次却是钟延主动留下了电话号码。      钟延看到陌生号码之后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喂,你好,我是钟延。”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回答,要不是知道对方是胡素钟延绝对不会像个傻瓜一样等着对方开口。很显然,胡素还在迟疑着底该不该让自己帮忙。      “钟同学,我是胡素。”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对方开口道,连隔着长长的电话线的钟延都感受到电话那头犹如壮士断腕的决然,他突然有些想笑。于是胡素就真的听到了手机中传来男生轻轻的笑声,默默在心里吐槽,同学你这样会显得她很傻啊!不过这种话,胡素很识时务地藏在了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      短暂地寒暄过后话题步入正题,胡素解释自己已经把题都做了,不过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微妙的诡异感。最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请问钟同学你今天晚上有空吗?”钟延不自觉地摸摸下巴,难道他真有真么恐怖吗?      “你决定就好了。”钟延平平淡淡地回答,电话那头的胡素却微微觉得有些囧,同学我们是去上自习不是去约会……好在对方很快给出了一个提议,“图书馆怎么样?”胡素有些为难,“今天是期末。”她没说完的是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想在图书馆有一席之地恐怕有些难度。      对于钟延而言期末和开学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听胡素的话知道图书馆是不成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钟延记得“当初”决定的地方,现在想来有些难易回首,“不如食堂怎么样?”      于是两个人终于决定去食堂自习,钟延到的时候胡素已经坐在那儿了,远远的看过去她似乎正拿着课本在写什么,直到钟延走到她身边才回过神来,“钟同学,晚上好。”迎接钟延的是一个大大的笑容,“这里坐。”      胡素很有语言天赋,但数学物理之类的真的不行,她本来以为学语言专业是不需要再面对它们了,结果很让她伤心。钟延知道这一点,尽量把语言和逻辑简化细化再讲给她听,胡素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如果有不懂的地方绝对要弄清楚才罢休。      两个人你来我往时间过得也颇快,已经十二月末了,在十一月就已经穿上毛衣和羽绒服的胡素显然有些抵抗不住这个城市的寒气。做一会题就哆哆嗦嗦地搓搓手,钟延看她有些发白的脸,猜想搓手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以前”因为不在意,连复习都是敷衍一般,更别说注意到她是不是觉得不舒服。食堂设计得很奇特,能很好地让人感受到冬冷夏热,钟延拿过课本很快地折了几页,“这些是例题你再看看。”说完就起身往食堂外走,胡素只当他有事,想着自己本来就已经麻烦人家了,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      钟延刚走出食堂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去看见付佳琪正笑着朝她走过来。“真是好久不见啦。”娇小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带着绒绒的帽子和手套很可爱。其实他们并不熟悉,除了上次联谊见过一次后来也不过是和辅导员一起聚餐的时候见过,钟延是他们班的团支部书记。      总之,现在对方这样熟悉亲昵的语气让钟延有很强的违和感。“嗯。”简单的回答也算是打过招呼了,钟延正准备左转付佳琪却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晚上有空吗?”可爱温柔的女孩子的邀请的确很难让人拒绝,不过钟延并没有答应的想法。      “我是数学白痴,听吴老师说你高数很厉害,所以想麻烦你这个高手帮我补补啦。”撒娇一样的语气,女孩子眨眨眼让人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      换做“以前”的钟延的确会觉得很为难,可是现在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重要,“我们班长比我厉害多了,相信你也听吴老师说过了吧。”吴老师是他们几个班的辅导员,为了显示尊敬他们一般都这样叫。      付佳琪的脸色有些难看,但钟延不认为自己有责任委屈自己来让她高兴。胡素不擅长和异□往,交际圈小的可怜,好不容易拜托高中的同学找一个可以帮忙复习高数的人,这才找到了自己。可是钟延知道身后这个人和胡素是不一样的,她的交际圈很广,学习好的人更不在少数。不论男女只要她愿意总能找到人帮她,可是她偏偏找上了自己,      钟延还记得自己“曾经”帮她复习的地点学校有名的咖啡厅,以情调著名很受学生情侣的青睐。“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本来就对付佳琪保有某些想法所以有所期待,又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仅仅和付佳琪很熟悉甚至和她男朋友李晓也很熟悉,不管怎么样现在看来那种理所当然真是蠢透了。      其实钟延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久到他刚刚大学毕业被家里安排相亲却意外碰上了付佳琪时。付佳琪在大三的时候就和李晓分手了,因为双方都是很活跃的人,所以分手的时候也像他们刚刚谈恋爱的时候一样,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至于原因,有各种各样的版本。      付佳琪和李晓分手后很快就有了新男友,对方和她是校友,也是学校副校长的儿子。钟延还记得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讶,付佳琪很多举动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总会让人误会,又或者她本身的目的就是如此也不一定。因为曾经有过朦胧的好感,钟延并不愿意往坏的方向去揣测付佳琪。      到超市拿了想要买的东西结账后,钟延觉得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钟延回到食堂的时候胡素埋着头还在做题,他心里竟然有着类似于欣慰的心情,“做好了吗?”      “咦?”胡素回过头,有些迷茫,还有些惊吓。因为认定钟延已经离开,这样突然出现在身后让差点让胡素惊呼出声。“你怎么又回来了?”话就像是自己蹦出来的一样,让胡素自己都觉得很尴尬,好像是不想让对方回来一样,笨蛋,胡素在心里默默嫌弃自己。      把咖啡摇一摇确定变热之后才递给她,胡素没有接,“很暖和。”这对现在的她来讲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胡素的手脚都是僵硬的。已经被打开的易拉罐遇上冷空气甚至冒着细细的烟,看起来就很暖和啊,好想要……      颤颤巍巍伸出手从钟延手中接过暖和的咖啡,胡素双手抱着,直直地看着钟延用很认真很严肃的语气承诺,“谢谢。”钟延看着她,胡素长得微胖,更没有付佳琪那种让异性觉得怜惜的特质,她似乎习惯有事情都自己做,麻烦了别人就会觉得忐忑不安。      “嗯。”钟延和他现在的父亲钟维景一样,脸部表情长期不变,意识到这一点钟延又补充一句,“不用谢。”他一直觉得不是任何人都能像母亲甘宁一样,一直面对父亲那样冷漠的样子还会觉得幸福,又或许父亲对母亲是特殊的,只不过他没看到而已?      终于把大部分问题都解决之后已经十点了,宿舍门禁时间是十点半,即使胡素还想要继续现实情况也不允许。其实钟延今晚讲的东西及格式绰绰有余的,不过胡素似乎很执着,“你很想要奖学金吗?”钟延抱着胸居高临下地问。      胡素正在收拾东西,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钟延还记得自己“曾经”在付佳琪嘴里听到一些关于胡素的信息,比如胡素很奇怪,明明穿着并不寒酸,偏偏平时节俭的不行。当然这是钟延处理过的信息。      大概是很需要奖学金吧,钟延想。“剩下的我们明天继续吧。”他主动提议,胡素有着很明显的错愕和惊喜,但她还是很有理智地问,“你要复习的。”已经期末考试周了,胡素想就算钟延的高数好,但考试可不止考这一门就够了。      “不用担心。”钟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些,已经说了,胡素并不擅长和异性相处,钟延有些担忧自己总是面无表情会吓到对方。“明天晚上七点还是这里。”主动定下时间,胡素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看他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自动消音。      男生宿舍离女生宿舍有些距离,胡素显然并不想让钟延送自己,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毕竟对方也是好意。发现她的不自在,钟延只是稍稍一想便知道她的想法,“我就送你到那个路口。”      钟延站在路灯下看着穿得厚厚的女孩子背着书包往前走,胡素没有告诉自己她住哪栋楼,很明显是想要划清界限,虽然他很清楚胡素和付佳琪是室友。他突然想到也许这就是胡素和付佳琪的不同之处,胡素虽然不擅长和异性相处,但是她是真正地把界限划得很清楚,丝毫不会让对方误会。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女生很没有情调或者有些傻,但钟延看着那个有些笨拙的身影,忽然间有些心疼。冬天来了,怕冷的小动物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 ☆、57章节   有了第一次的良好开始,第二天两个人也配合的很好,只是胡素似乎还是有些忐忑,很怕自己耽误了钟延的时间第二天的问题比前一天晚上剩下的少了一些,钟延拿着课本想,大概是胡素昨天晚上回去自己又加班了吧。   钟延把自己觉得会考的,老师划的,凡是觉得重要必不可少的内容都给胡素过了一遍。大学的题目题型不多,更何况胡素的专业对高数要求并不高。只是因为知道她需要奖学金,钟延才有意识地多讲了一些。   两个人在食堂一边吹冷风一边复习,结束的时候胡素既感激又歉疚地道谢,钟延点点头说,“不用谢。”然后看着对方从书包里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咖啡递给自己,钟延有些无奈地收下。胡素最后拿出一本书,“这个送给你,谢谢。”   期末考试周,又有多少人能愿意放下自己的事情去帮助别人呢?胡素昨天晚上回去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就算是自己也没办法做到,于是对钟延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钟延瞥了一眼被她用双手拿着的书,没有任何包装,但它本身看起来就已经很精美了。这对胡素来讲大概是很大的一笔开销吧,“我很喜欢,谢谢你。”把书拿过来仔细看了看钟延道谢,其实他对书要求并不高,看的类型也很杂。   忐忑不安的人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感叹,“你喜欢就好了。”钟延猜想她只知道自己*看书,但不知道类型,只好按照猜想的喜好来挑。很有心意的礼物,可是太过客气了。“你喜欢草莓吗?”钟延突然问出声,话题换得太过突然对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钟延。   “喜欢。”胡素很老实地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过吃不起。”有些羞赧地笑笑,胡素脸红地感叹,“太贵了。”冬季草莓刚刚出来,外面已经有卖了,但价格贵得令人发指,胡素每次从红艳艳的水果旁边经过的时候都感觉心惊肉跳的。   钟延笑笑,“也是,”他只是突然“记起”自己见过面前这个人在水果摊那儿一个一个仔细地挑草莓,面色严肃而虔诚,“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自己摘草莓,价格也便宜很多。”抛出足够诱人的鱼饵,钟延笑眯眯地道,“你要不要去?”   因为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似乎过于单一,也很清楚这样的自己看起来有些难易亲近,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不需要去讨好别人,但之前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钟延难得地尝试了一下新的表情。而此时此刻这个面带笑容是他“挑”了许久的得意之作。   胡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心里犹如很多小虫子在不停爬来爬去,想去,可是……“还有其他同学吗?”胡素面带期待地问,钟延偏了偏头,“没有。”虽然钟延的社交广泛,“同龄朋友”也不少但他并没有邀请其他人,不过看对方突然黯淡下去的脸钟延一瞬间改变了主意,“还有我妹妹。”甘甜对一切甜的东西都有极大的热情。   “好啊!”胡素觉得很开心,虽然很奢侈,但偶尔一次应该没关系的。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奖学金对她来讲真是太重要了。“那个,”胡素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可不可以考试完再去。”对方对奖学金的执念钟延这两天晚上已经感受到了,所以欣然答应,“嗯。”   其实什么时候去对他来讲并不重要,只要胡素答应去就好。晚上洗完澡宿舍里面其他三个人还没有回来,虽然不是人人都像胡素一样想要奖学金,但至少不挂科应该是所有人的愿望了。   钟延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甘甜的作息时间和哥哥差不多,很快接了电话。钟延直截了当地问她放假要不要来他这里玩,甘甜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兄妹俩还在念初中的时候家里就开始做度假村,钟延读大学这座城市也有,他对胡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钟家自己的产业。   和妹妹确定好时间钟延才放心地挂了电话,当然,两周后见到站在母亲旁边笑的一脸灿烂的甘甜时,钟延反省自己果然不该放心她的。“母亲。”在甘宁面前钟延一向是很乖巧的,甘甜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大学毕业就开始工作的甘宁,最近几年又开始写东西了,生活过得既忙碌又充实。听到女儿说大儿子主动邀请她去看他,甘宁就觉得不对劲。   钟延和他父亲钟维景一样冷心冷面的,即使是对甘甜这个妹妹也没多少区别,至少他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让甘甜和他一起出去玩过。和甘甜一样嗅到不同寻常气息的甘宁想了想决定和小女儿一起去看钟延。   母亲和妹妹脸上的笑容出奇的一致,都带着一种莫名地期待。钟延有些头疼,“父亲呢?”他一点都不相信父亲能让家里唯二的两位女性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跑到另一个城市。甘甜吐吐舌头,笑眯眯地解释,“爸爸说他过两天就过来和我们会和。”   学校允许考试完的学生在学校呆到二十五号,钟延他们系考试时间本来就比较早,考完了才十七号,胡素晚一些也在十九号就全部结束了。甘宁和甘甜没有先去,而是在钟延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甘甜很活泼,其实按钟延的看法,他这个妹妹是太好动了。   他一直觉得很难理解,明明母亲那样安静的一个人,怎么会养出这样*闹腾的女儿来。当然,他显然也没有反省过为什么甘宁那样温柔的一个人会养出和父亲钟维景一样冷漠的自己来。因为要等胡素考完试,每天钟延都带着精力过剩的妹妹在学校里到处闲逛,而母亲甘宁则饶有兴致地跑去旁听中文系的课去了。   或许是生活环境良好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心境的变话,甘宁现在的样子和钟延“记忆”中的样子差很远。现在的母亲即使离她远远的,也能感受到那种幸福和宁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大概是充满朝气的原因,以至于甘宁能顺利地打入一众大学生的环境中。   他们去度假村之前,甘宁旁听的那个班级要聚餐,她也得到了邀请,甘宁本来不想去但架不住甘甜想要去,甘甜很喜欢热闹的环境。钟延自然是不会去的,想着第二天要怎么和胡素介绍自己家里的人。因为知道胡素不想和男生单独相处钟延才决定拉上甘甜一起,现在不仅仅是妹妹连母亲都来了,他觉得头有些疼。   早上钟延在自己宿舍楼下等胡素,没过多久就看见依旧穿着厚厚羽绒服看起来就很暖和的人走了过来,女孩子的脸红扑扑的,走得有些急,“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钟延不在意地笑笑,“我也才刚下来。”说完他才发现对方似乎正盯着自己发愣,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她这幅表情让钟延很容易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公交站台,这个人的脸也是红红的,那天是认错了人,今天又是为什么呢?   胡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突然发现你笑起来很好看呐。”她一向   是个老实的孩子,只不过说出口才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这样直白。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情就有点郁闷。   钟延面无表情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之前没笑过吗?”居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自己这张脸据说是和父亲钟维景很相像,而不管是在“记忆”中还是现在钟维景的外表都是公认的好看。   “嗯,怎么说呢,”胡素歪了歪头,又看看钟延,“刚才那个笑容最好看。”钟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样啊,我们出发吧。”   其实钟延大致也能猜到她的真实想法,之前的笑容都太过勉强,和刚才那种感觉自然不同。其实他自己有些心理障碍,钟延觉得要是平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父亲突然笑得一脸和煦,他会觉得很可怕的。现在看来,他和父亲钟维景还是不一样的。   还没走到校门口胡素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给,包子。”装在塑料袋中的圆圆胖胖的包子还冒着热气,一看就很暖和。钟延接过袋子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旁边的胡素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个袋子在吃,钟延仔细看过去,外观差不多也是白白胖胖的,不过居然没有馅儿,所以它只是一个馒头。   钟延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自己对旁边这个人的好感并不仅仅是因为记忆中这个人曾经那样喜欢过自己,更多的是因为她和母亲甘宁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虽然保守但却不失好心,明明只是帮她复习了而已,对方却能自己吃馒头而递给他包子。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酸涩,但钟延意外地觉得喜欢。   走到校门口胡素转弯朝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台走去,钟延连忙喊住她,“这边。”他刚才就已经看到了家里的车,只是一辆很普通的轿车,胡素云里雾里地走回来,然后被钟延拉着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甘甜笑眯眯地扭过头来打招呼,“你好,我叫甘甜,”指指钟延继续道,“是这面瘫的妹妹。”钟延已经习惯了妹妹这种跳脱的思维方式,冷处理永远是最好的方式。甘宁几年前就拿到了驾照,所以作为今天在场唯一一位有驾照的人她的存在举足轻重。   “啊?”胡素还没从迷茫中回过神,反射性地回答,“你好,我是胡素。”回答礼貌而拘谨,她有些紧张地看看旁边的钟延,看到对方无奈的表情她才突然意识到现在的状况,立马端正坐姿,其实钟延很想起提醒她本来就坐的很端正了,现在看来很有些正襟危坐的味道。   作为车上唯一的长辈,甘宁简单地自我介绍,“我是钟延的母亲,很高兴认识你。”因为说话总是礼貌而温和,甘宁极大地降低了胡素的紧张程度,但这只是一时的。胡素虽然迟钝,但这一次很快地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重点,“母亲?”   胡素有种想要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她甚至在想现在这种状况是不是晕倒会比较好。甘宁理解地笑笑,“钟延肯定没告诉你,我也来了,对吧?”胡素腼腆地红了脸,点点头,对方看起来真的好年轻,怎么都不像有钟延这么大儿子的人。   “他或许是害羞吧。”甘宁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儿子,然后朝胡素笑笑。这个女孩子看起来真的好暖和啊,甘宁笑眯眯地想。坐在母亲旁边的甘甜和母亲保持了统一意见。   钟延假意咳了一声,开口道,“好了,自我介绍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扭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家大哥看的甘甜有些失望,什么嘛居然都没有脸红,他一定不是地球人!   一路上的气氛很好,本来胡素还很拘谨的,她甚至有些后悔来了,偶尔哀怨地看一眼旁边淡定的钟延。她有些生气但又不能发作出来,只能安慰自己只有这一次而已。其实钟延也不是没有想过先告诉她,就像现在胡素所想的,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来了,虽然知道按照胡素的性格多半会生气。   好在甘甜会找话题,一点点事情都能讲许久,重点两个人似乎都很喜欢甜的东西,一时间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样相见恨晚。钟延看了看旁边一脸兴奋的胡素,从来没有觉得自家小妹有这样讨人喜欢过。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胡素除了意外还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度假村她报纸上看到过的,她忐忑地看看旁边的钟延,自己真的能相信这里的草莓会比较便宜吗?像小动物一样慢慢移到钟延身边,“钟同学,这里真的有草莓吗?”   “当然有。”他很肯定地回答,却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安,想了想钟延补充道,“这里虽然看起来很高级,但我叔叔是这里的主管,会算我们便宜的。”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度高些钟延指指正在搬行李的妹妹和母亲,“我母亲就是想看看叔叔才来的。”   胡素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难怪呢,然后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帮甘甜拿东西。钟延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样好骗的小动物要是被猎人骗走了怎么办? ☆、58章节   一个人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钟延还朦朦胧胧地记得最开始在相亲饭局上见到付佳琪的心情,既不是惊喜也不是意外,居然只有一种恍然的感觉。付佳琪想要的太多了,即使给不了同等的回应,她也想别人心里只有自己。   而胡素不一样,大学四年即使钟延并不关心这个人,也从付佳琪口中“意外”得知,这个人一直一个人从来没有谈过恋*。可是钟延很清楚,那一天这个人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胡素的“喜欢”很认真,所以她轻易不尝试,因为疼痛会加倍。   钟延拿着篮子跟在两个女孩子身后,看着又大又红的草莓就摘下来放进去。胡素跟甘甜两个人拿着篮子摘得很开心,连钟延频繁地眼神都没有发现。胡素并不是很*笑,但跟在甘甜身边想要保持平静,真的是有些难。   胡素摘草莓的动作很有趣,先把叶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在轻轻地摘下草莓。或许是听到甘甜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把艳红的草莓放到篮子里回过头,两个女孩子就笑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仔细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胡素摘的草莓并没有很多。草莓种植基地在度假村的边缘,当初为了增加特色才开种的,游客自己摘好拿到大棚外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称重收钱。   三个人摘好之后甘甜听说旁边还有加工草莓酱的小厨房,于是兴致勃勃地拉着胡素一起去看。钟延拿着付了钱的草莓等了许久,才看两个人的影子。   甘甜很*笑,似乎是想要把一向面瘫的父亲和哥哥该笑的部分补上一样,又或许是像母亲一样容易满足,她的心情总是愉悦的。   被她拉着手的胡素也笑的很开心,钟延看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于是开口叫他们,“这里。”钟延的声音和父亲很像,过了变声期的他声音低沉,虽然分贝不高但意外地有穿透力。   “还以为你自己走了呢。”甘甜有些庆幸地说道,这里离度假村的主区域还有些距离,走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实在太冷了。胡素有些疑惑地问,“草莓你放在那边了吗?”她指指大棚外面工作人员收钱的地方,钟延摇头,“放在车里了。”   车是度假村的特色,从外观上看很像玩具车,但胜在方便。“哦。”胡素小声应了下来。甘甜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有些累了,又觉得太冷,于是催哥哥快走。   到了一开始下车的地方,钟延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就听见甘甜热情地拉着胡素的手,一脸期待,“阿素,我妈说要请你吃午饭呢。”钟延从来没有觉得自家小妹有这样善解人意过,“可是……”胡素有些为难,把眼神投向钟延,可是对方却会给她一个极其无辜的眼神。   甘甜有一个很好的“特长”,见到谁都有些自来熟,不过这和一般意义上的自来熟不一样,钟延每每准备在心里嘲笑她的时候,明明都不熟的人居然能给予甘甜很好的回应,这也算一种“特别的能力”了吧,钟延想,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甘甜现在看起来比自己有用多了。   “甘甜,别这样叫我。”胡素内心默默地囧了,虽然自己也很喜欢她,但是这个称呼真的没问题吗?甘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挽上了她的手,两个人看起来真是亲密无间,“难道你更喜欢素素?”甘甜恍然大悟地眨眨眼,好像在思考着哪个称呼会比较好。   胡素继续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算了,”有种不想辩解的无力感,“你喜欢就好。”再怎么样她也不喜欢成为张无忌的娘……“走了,嗯,素素。”钟延坐在车上开口喊她,虽然有些别扭但感觉不坏,胡素苦着一张脸看他,一副你怎么也这样的震惊表情。“哥……”连甘甜小朋友都不淡定了,总觉得面瘫变奇怪了呢。   甘甜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叫钟延哥哥的,剩下的少数情况多半动机不纯。钟延有些担心,坐在一旁沉默的胡素也有些担心,这兄妹俩太过诡异了。这种担忧感甚至像突然萌芽的野草一样,蹭蹭地冒出来。   午饭吃得很和谐,虽然一开始见到饭桌上的钟维景时胡素明显觉得很不知所措,看看已经坐在伯母身边的人又回头看看钟延,张了张嘴愣在原地。“坐吧。”拉开椅子让她坐下,钟延慢条斯理地介绍据说和自己长的不是一般相像的“父亲大人”,“这是我父亲,这是我同学胡素。”   “伯、伯父,您好。”胡素有些结巴,他们一家果然还是太过奇怪了,伯父看起来完全不像能有钟延这样大儿子的人,就像她刚见到伯母一样,更何况钟延和他父亲真是好像啊……啊……胡素心里有种“这个世界真神奇”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钟延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钟延在桌子底下一看是短信,发信人是“甘甜”。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对面的妹妹,结果甘甜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夹了一筷子菜到胡素碗里,“阿素,这个很好吃的。”   “面瘫君,你终于决定要和爸爸分道扬镳了吗!”钟延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感受到甘甜在打下这一行字时那种激动的心情,当然还有幸灾乐祸。   这条短信钟延到午餐结束都没有回,他很清楚甘甜就是那种你理她她就得瑟的人,所以保持一贯作风冷处理最好。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甘甜的战斗力。   胡素的碗里从来都没有空过,甘甜就像一个自动解说器一样,给自己推荐她觉得很不错的菜色。本来因为对方父母在场觉得既尴尬又生气的胡素也渐渐投入其中。不过她肯定没想到一边给自己解说还要负责夹菜的甘甜小姑娘居然还有空对钟延进行精神上的摧残。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钟延这一次不急不忙地把手机拿出来,上面的字让他好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阿素不喜欢面瘫君啊!”钟延挑眉正好对上胡素笑眯眯的脸,对方因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笑得一脸纯然。   一顿饭吃得不算热络但好歹宾主尽欢,钟维景虽然近年来虽然在妻子面前完全不复当初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身为一家之主他在两个孩子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且话少。   于是这顿饭钟先生只说过三句话,在胡素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淡淡道了句,“你好。”然后吃饭的时候甘宁给胡素夹了一小块鱼,钟先生很平静地评价,“今天的鱼不是很新鲜。”在离席的时候钟维景在自家大儿子和面前这个穿得暖暖和和的女孩子身上来来回回的审视,最后以一句“辛苦你了”作为结束语。   吃完饭大家就自由活动了,甘甜很识趣地表示自己要午睡一小会,然后留下钟延和某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动物一起。“之前没有通知你很抱歉。”钟延很诚实地道歉,虽然可以撒谎说自己今天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但他不愿意这样做。   胡素抬起头来看他,眼神很认真的样子,“以后别这样就好了,我不喜欢。”本来她心里是生气的,可是看到对方主动认错道歉又觉得自己若是继续追究就要有些过分了。   钟延不太自然地微笑,“嗯。”两个人在外面散步算是消食,但没走几步胡素却停下了脚步,“嗯,那个,”她觉得有些不好开口,“这个一共多少钱啊?”把手里的袋子摇了摇来示意,胡素觉得人与人之间一旦涉及钱就会变得很尴尬。   因为知道对方的性格,钟延直截了当地报了一个数字,“53,你给我50好了。”胡素把背包放到身前,从里面拿出钱递给钟延。“谢谢今天的招待。”大概是因为吃得太舒服,胡素想睡觉了,果然好环境会让人堕落。“我就先回学校了。”   “我送你去坐车。”大概是潜意识里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钟延竟然并不觉得失望。期待的没有那么多,那么即使没有收获多少也会觉得是好运,说的应该就是自己这样的状况了吧,钟延在心里想。   因为期末考已经全部考完,钟延知道胡素回学校之后很快就会回家,本来想问对方老家在哪里,但转念一想这样的问题只会让旁边这个人为难而已。胡素总是很小心地不让身边的人感到麻烦,他知道只要开口,即使并不愿意胡素也会告诉自己。   “车来了,”胡素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背着幼稚的背包,手里提着塑料袋,“再见。”她的行动看起来有些笨拙,只好等其他人都上完了才慢悠悠地上去,找到位置坐下还不完对着窗外的钟延挥手。   钟延还没来得及决定,自己要不要也挥挥手作为回应车子就已经走远了,他只好转身往回走。刚走了两步手机又震动起来,想着之前甘甜给他发的短信,钟延觉得之前认为妹妹真是善解人意的自己真是太蠢了。无奈地拿出手机,上面的发送人让钟延稍稍意外了。   “面瘫君,我不要当张无忌的娘……PS: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嗯,比草莓还要漂亮。” ☆、59章节   寒假快完的时候钟延接到了付佳琪的电话,大概意思就是邀请钟延一起出去农家乐玩,钟延本来想问李晓他也一起吗,但转念一想李晓知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于是很干脆地拒绝了。   虽然不清晰但钟延的记忆里是有这一段的,因为对她很有好感又想着人男朋友也一起,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就答应一起去了,玩的也不算很开心,付佳琪听人说他厨艺不错,于是闹着要让钟延做菜,这也是为什么会选择去农家乐的原因。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并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现在的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自己做过菜,“以前”是因为长期一个人在家被逼出来的,现在的他只是偶尔会去厨房帮母亲打下手而已。那付佳琪又是从哪儿听说了什么呢?   钟延最近能够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偶尔甚至还会和现在的情形进行对比。比如他还记得“小时候”和甘甜走的很近的那个小男孩,明明那个时候很喜欢甘甜的样子,可是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后来钟延似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越来越觉得“喜欢”这种事情的发生似乎很简单,但要维持真的很难。其实有时候钟延也会觉得迷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胡素的想法,总觉得算不上喜欢但又忍不住去靠近的感觉,仔细一想会让他觉得很烦躁,于是索性抛之脑后。不过有一种很明确的感觉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个人都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假期钟延开始到公司见习,其实以他的“经验”这根本是不需要的,但这种往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而钟延觉得提前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钟氏旗下的产业并不多,但都意外地赚钱,其中最主要的是游戏软件和房地产。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钟氏涉足房地产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但钟延很清楚父亲钟维景是从多早就开始谋划这一大块蛋糕。借着原本做培训学校的那一块地,钟维景后来陆陆续续地又买下了周边一些零散的地放着,当然那个时候给出的理由是为了以后扩展学校做准备。   那个时候房地产还正处在低迷期,等到过了几年房地产开始热起来的时候,培训学校占的那以大块地“正好”处在及其有前景的地区,加上政、府也有意开发那一块,于是有不少房地产商找上门想要买下那块地。钟维景最后选择了曾经有过合作的沈林,但是以合作的方式,钟氏出地,沈氏出钱。   沈林婚后并没有像很多人想的那样和沈家划清界限,而是选择了把手里自己的产业全部交给妻子打理,自己在沈氏从一个部门经理做起,到钟延十一岁那年沈林已经是沈氏的总经理了。虽然并不是完全掌权,但沈家那个时候的当家人沈林的父亲不知道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还是因为沈林妻子的家族压力,隐约透露出让沈林当家的意思。   后来的发展更是出乎意料,沈氏因为急于扩张导致资金链断,一时间陷入危机,沈林的父亲算盘打得好想着向资金雄厚的亲家求助,结果没想到一口被拒绝,没办法只好出卖手中一部分股票。本来即使卖出这些股票,他依旧是最大股份持有。可是危机还没过去,沈林召开董事会,他手中本来就有一些沈氏的股份,加上新收购的很显然已经超过他父亲所持有的股份。   最大股东的身份易主,加之沈林以这次危机是因为当家人急于扩张导致,于是一时间连沈氏当家人就换成了沈林。当然,这之后沈林的父亲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傻得真的很沈林断绝父子关系,毕竟木已成舟。倒是沈林从那以后再没回过沈家大宅。   外人只当是沈林野心太大,其实他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沈林的父亲虽然表面属意他结伴,但私底下却在想办法打压他,最终目的是想让沈林的大哥上位。   钟延对沈家的豪门恩怨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因为钟维景和沈林有合作所以了解一些。他“记忆”中那个沈林和“现在”这个沈林的生活轨迹相差太大,别人不清楚但钟延是知道的,在沈林夺权的过程中他妻子出了多少力,不仅在一手打理他名下的私人事业,甚至还从娘家筹钱来支持他收购沈氏的股份。   沈林有一个儿子,满月酒钟延也去了,怎么看沈林都是幸福的。“记忆”中的沈林最后没有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妻子,而是和一个他大学时认识的一个女人,两个人的故事纠结程度在钟延看来真是无聊透顶。   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适合沈林,而沈林一直的执念也不过是因为“以为自己很喜欢”所以想要一个结果而已。沈林有野心,而那个女人只要清高的自尊心而已,既不能在家做贤惠的家庭主妇,也从来没想过充实自己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更别说像他“现在”的妻子那样成为沈林生意上的助手。   钟延和沈林“以前”的交情并不深,但这些事情却是圈子里都知道的,虽然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但钟延和沈林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能看出他的不如意来。那个时候钟延就在想,既然“喜欢”的保鲜时间不长,那找一个愿意陪你一起努力生活的人是不是会更好?   学校开学时间比较晚,但钟延却提前几天出发了,因为考虑到他还要在学校呆三年,钟维景拿了一笔钱给他让他从投资的角度买一套房子。钟延寒假在公司里呆了一段时间,表现也不错,可是并不至于让一向谨慎的钟维景做出冒险的举动。虽然并不是很大一笔钱,但现在的房价也不便宜。   钟延拿了卡回房想了一会,还是敲响了书法的门,钟维景晚上偶尔会在里面处理文件。看到是钟延于是放下手上的文件,“有事?”钟延看他盯着自己看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从小到大他这个“父亲”似乎对自己都是很纵容的,不仅仅是在生活上更是在钟延自己的人生规划上。   “父亲,”钟延想了想冷静地开口,“您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以前’?”或许钟延潜意识里就想让钟维景看出自己的“不同寻常”,一开始是为了保护母亲甘宁,后来则成了习惯。“我们曾经见过,”钟延笑笑,“也参加了你的婚礼。”   钟维景沉默了几秒,交握的双手放在办公桌上,“知道了,”和钟延一样平静的声音,好似他刚才听到只是一件小事一样。他的反应从某种角度来看都在钟延的猜想范围之内,“没什么,维持现状就好。”   他还记得小时候虽然不屑妹妹甘甜总是念着钟维景,但时间长了心里偶尔也会又不一样的期待,钟延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在他的“记忆”中身居高位的父亲和他并不是很亲近,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是不会有期待的,因为尝试过所以才会想要拥有。   钟延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二手房,但位置和环境都非常不错,不管是自主还是投资都是很好的选择,钟延看好地方之后打电话回去告诉父亲钟维景,得到的答复是,“自己看着办。”   开学之后几天胡素出乎意料地打了电话给钟延,问他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在超市门口来一下。钟延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回答自己有空,让她等一下自己马上就下来。还没到超市门口钟延就看见她依旧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原地走来走去,这座城市冬天并不是特别冷但显然胡素很不耐冷,无时无刻都在注意保暖和取暖。   “阿素。”本来想直接喊她的名字的,可是突然又想起之前甘甜的叫法,于是钟延就这样叫出了声,可是他毕竟不是甘甜,那天在度假村是借着轻松的气氛喊出了口,所以现在钟延看起来僵硬又不自在。   胡素本来因为他对自己的称呼有些意外,可是下一秒就笑出声来,“你可真不适合开玩笑。”女孩子笑眯眯地道,钟延虽然心里有些尴尬,但面上依旧冷静。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胡素看起来清瘦了很多,这不是很正常。钟延身边的女同学经过了一个寒假大多长胖了些,一个个还口口声声道说过年就是该吃好的。   “这个给你。”胡素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我们家自己做的香肠。”钟延他们家并没有这样的习惯,因为这个东西少了不好做,多了又吃不完。“谢谢。”用口袋包了好多层,胡素家离这个城市有些远,带这么远大概是很辛苦的。   胡素突然有些羞赧,“虽然是自己做的,但味道还是很好的,也很干净。”特意补充了这一点,因为钟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种干净清爽,嗯,还有些挑剔的样子,所以她这样讲是告诉他可以放心食用。   简单地聊了一下胡素说她还要去买一些生活用品要先走了,钟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对方是一到学校就急着把东西给自己,可是他还来不及感动,胡素很开心地道谢,“谢谢你帮我复习,我算了一下应该可以二等奖学金呢。”   小钟先生脑海里绚烂的烟花刚刚绽放,“扑哧”一声就没了,有种憋屈的感觉。于是钟延很淡定地道,“不用谢,”然后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我待会还要去辅导员办公室开会,要先走了。”胡素还沉浸在可以拿奖学金的兴奋中,被他这样一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说“嗯,我先走了。”   钟延看着她明显很欢快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钟延虽然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不过这种感觉达到顶点已经是两周以后了,距离香肠吃完也都过了一周。那天他正在看书,宿舍里的同学难得地没有出门,大概是太冷了,一群人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闲聊。钟延后来想都是对床的男生太过聒噪,自己太过冲动了,因为他只是听到对方说了一句“现在女生都是很主动的,”并且以他的“恋*史”作为辅助。   钟延之所以觉得有些不大对是因为他本来还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胡素,告诉她香肠味道很好自己很喜欢顺便再次道谢,结果听了这句话之后钟延默默地在心里放下这个想法。当然,这个时候其实钟延并没有觉得自己不对,最多是觉得情况莫名的有些诡异而已。   又过了几天,对床的同志洗完澡出来从钟延床位前过,瞥了一眼然后说,“钟延,你在等谁电话吧?”本来对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钟延也不知道怎么就回了句,“怎么这么说?”对方拍了拍钟延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凡是我能注意到你的时候,你都在看手机,这不是在等电话还是什么!”   听到这样的结论,钟延觉得脑海里有什么“轰”的一下子爆开,然后拿着手中的书发了五分钟的呆,钟延才恢复正常。旁边那哥们还在大大咧咧地讲他自己当年是如何苦等女朋友电话,一直从大学第一个女朋友到现在的第五个,期间只停下来喝了一口水而已。   钟延晚上想了想,总结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大概、或许、应该恋*了……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当然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别人了,钟延自认没有和同宿舍那哥们一样的嗜好,喜好把这种事情也拿来大家一起分享。   这种感觉对钟延来讲有些陌生,当然他也没有觉得只要自己告诉对方,对方就一定会给予回应。如果没有这种心思还好,一旦有了这种想法钟延反省自己似乎对胡素的了解不够,他只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知道她的老家在哪儿,其中后者还是靠着“记忆”才知道的。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他没有和付佳琪走的那么近,胡素自然也没有被她硬拉出来,自己和胡素的交集自然而然就变好。更何况钟延很清楚胡素对他的好感完全是因为潜意识造成的,直到毕业的时候钟延才从她们宿舍其他人口中知道,在宿舍的时候付佳琪常常闹胡素,一边说他有多好一边怂恿胡素来追自己。   或许胡素最开始对他并没有什么感觉的,只不过当周围的人总是把你和某一个人一起提起,时间久了你大概也会觉得那个人不管怎么样都是有些特殊的。   钟延突然觉得有些厌恶付佳琪,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胡素有多好,即使拉上胡素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也只是把她冷落在一边自顾自地和男生玩乐。明明自己已经有男朋友,却肆意挥霍别人的好感。   可是冷静下来钟延更多的是讨厌自己,如果他那个时候没有把那么的注意力都放在付佳琪身上,如果他那天没有因为付佳琪硬要拉上自己去图书馆而扔下她一个人,后来应该都是不一样的。   人总是这样,习惯性地想要把问题归咎在其他人身边,这是一种本能,钟延也不例外只不过在这之后他也会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些什么,思考要如何才能挽救、才能让结果不至于太难以接受。   于是钟延花了一点小心思从辅导员那儿的学生资料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们学校有些特殊一个辅导员带好几个班,平时没事还好,碰到公共节日或者活动月根本忙不过来,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干部就是很好的免费劳力了。大多数人嘴上都说不愿意去,但实际上都是口是心非,毕竟这是个和辅导员混个脸熟的好机会。   不过因为很多是需要用一些工作软件来处理的资料之类的,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钟延凭着以前的“工作经验”处理起来速度快失误又少,所以他虽然在班上担任的职务只是一个虚职但却意外得辅导员的青睐。   不过有一个很不好的情况就是他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多半付佳琪也在,那天他一边处理资料偶尔翻阅以前的信息,他记得之前有弄过这么一个学生资料来着。辅导员开会去了,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个人,可是没过一会就有另一个人来了。   钟延有些意外,事情不是很多他并不认为辅导员会另外叫一个人来,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这么早?”付佳琪似乎有些意外,钟延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专心处理手上的事情。付佳琪似乎对钟延这样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委屈地问,“钟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没有啊。”钟延觉得有些烦,明明知道即使真的有自己也不可能回答说,对啊,我很讨厌你。既然知道还要这样问,或许只是让对方安慰一下而已,可是他又有什么义务要来这样做呢?   这样想着钟延就没有再说其他的了,如果不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他今天完全是可以拒绝辅导员的,所以他想要快些弄完。没有得到意料中的结果,付佳琪明显很失落,似乎也有些怨恨。   钟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世界谁有义务必须要对你好?人家愿意笑脸相迎那自然很好,可是别人如果真的不喜欢你难道还要委屈自己来讨好你?   “之前都不晓得,原来你和胡素认识啊。”付佳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在桌上找了一份资料随意地看着。钟延眼都没抬,“嗯。”付佳琪没想到钟延会回答的这样干脆简洁,睁大眼睛看着钟延,“可是我问她,她说你们不是很熟啊。”   “的确不是很熟。”保存好资料钟延关掉电脑,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朝坐在对面的付佳琪道,“我弄好了,先走了。”刚刚走到门口钟延还没来得及推门,门就打开了,“弄好了啊?”辅导员站在门口看见钟延就问,钟延点点头“都保存好了,我先走了。”   钟延侧开身子让辅导员进去,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辅导员疑惑的声音,“哎,佳琪啊,我叫你来是做什么来着?”付佳琪吞吞吐吐的声音钟延因为离得太远已经听不太清了。   晚上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钟延突然想到之前在辅导员办公室意外看到的东西,于是翻开联系人打了胡素的电话,不过一直都没人接。钟延皱了皱眉头,然后拿好钱包和钥匙走出宿舍。打了好几个电话,到钟延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才有人接起来,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钟延觉得自己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忐忑,“对不起对不起,设置的静音,刚刚才看到。”   “没关系,”钟延的耐心从来都很好,面对妹妹甘甜尚且如此,更何况现在对方是胡素。“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钟延故意带上些困恼的语气,为了保证达到效果钟延甚至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但对方一定听得到就是了。   打完电话钟延不慌不忙地朝校门口走,找了一家以前吃过觉得味道不错的小饭馆坐下,点了几道菜就优哉游哉地朝玻璃门外看。菜上的很快,几乎是上一道菜钟延就拿筷子把菜弄乱,但又很巧妙地不至于破坏菜的卖相。   于是过了一会等到胡素气喘吁吁地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钟延一脸无奈地盯着一桌子菜发呆。“终于来了。”钟延的语气带了些惆怅,因为平常总是很认真严肃的样子,胡素也没多想,急吼吼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口袋,“这个药一次吃五颗,一日三次,那个只需要吃两颗就好了,每天一次。”说完又盯着钟延看了又看,“你点这么多东西,不撑才怪。”言语间指责意味颇浓。   钟延想要是我不这么做,你怎可能出来?不过他自然不会傻得把这种话说给她听。于是默默地把药分出来含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真苦,他一直都不喜欢药味,不过这一次他只皱了皱眉头,心里庆幸着自己只说是吃撑了,不然这药肯定不止这个味儿。   “还剩好多菜,”钟延惆怅地说,看看一桌子菜又看看放在桌子上的菜。胡素大概是忙坏了,瞪了他一眼道,“别想再吃了!”钟延无奈地看了她两眼,“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啊,”想了想又问,“你吃晚饭没有?”这样一问胡素就有些埋怨,“正准备去食堂接到你电话我就赶紧去买药了,哪里有时间吃饭啊!”   钟延让服务员再拿了一双碗筷,“要不你帮我吃吧,能吃多少是多少。”大概是平素做人太成功,胡素想了想说,“当然要吃啦,你是被撑坏了,我现在还饿着呢。”钟延露出一个笑容,“你慢慢吃,我坐着休息一下。”   胡素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每一道菜都会迟到,钟延看了半天居然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喜好的口味。可是最奇特的是她吃东西的样子会让人觉得饭菜特别美味,其实钟延刚才尝了一些,觉得味道并不是特别好,相比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母亲的厨艺。   过了一会,胡素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动作仔细而缓慢,最后满足地叹了口气。钟延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只无害的保护动物。   付了钱走出饭馆钟延问药花了多少钱,胡素摆摆手,“又不是很大的数目算了,我刚刚可吃了不少呢。”钟延想了想说,“也好。”他发现胡素似乎不喜欢欠人家情和钱,虽然不是非要弄得一清二楚,但她总会从另一件事情上做出相应的回应。   钟延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很得意,觉得大概只有自己一个人发现这一点了吧。 ☆、60章节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哈~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是完结日~一件事情既然有了开头,后面即使感觉有些奇怪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但对于胡素来讲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往往是钟延邀请三四次她才会答应一次,而且总会在短时间内用另一种方式对这一顿饭进行感谢,钟延不喜欢她这样把两个人分太开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不温不火的,人家都说温水煮青蛙,但钟延总觉得他这水如果不烫的话对方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更别说成为自己的入口美食了。于是钟延在接到付佳琪的生日聚会邀请的时候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钟延有些迷惑,胡素总是在自己周围划了一道界限,轻易不让人过去,他甚至是在两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一点的。可是有些时候知道比不知道更痛苦,以往只当对方太过拘谨,可是现在只要被拒绝钟延就就会想到底要到哪一步对方才会把他的活动范围划进她的生存范围。   付佳琪生日聚会在一家KTV,因为知道她家的状况所以看到对于他们这样的学生来讲过于奢华的装潢时,钟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讶。一群人中央钟延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胡素依旧把自己包得暖暖和和的,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有些迷茫,总有种没睡醒的感觉。   钟延走近她,“你经常熬夜吗?”胡素扭过头来看才发现对方是时常请自己吃饭的人,于是毫不吝啬地回了一个笑容,“也不是啊,太冷了就容易困。”说完又懒洋洋地眨眨眼,钟延轻声笑了笑,因为太困了胡素并没有多注意他。   因为人有些多,付佳琪把人分成两部分进了两间包间,应该是一开始没有计划好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钟延本来没有和胡素一个包间的,看了看情况自己跟着进去了,反正人多也不差他一个。更何况钟延注意到胡素他们那个包间去的人很微妙,大都是女生活着平时就比较低调沉默的男生。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改变的缘故,钟延觉得这一世变化的不仅仅是他的亲人和家庭,连付佳琪都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出入。不过其实即使是这一世钟延一开始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倒是最近才发现她做事意图越来越明显。   大家平素都不是*热闹的人,这一下凑了这么一堆一下子就有些冷场,过了一会有几个一起来的女孩子商量着开始点歌,这才好了一些。钟延也不是不能活跃气氛,只是觉得自己本来不喜欢做这些事情,没必要委屈自己去给别人的失误善后。   大家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自己的,也只有胡素一个人看那几个女孩子唱歌看得认真。钟延坐到她身边问,“你为什么不唱?”胡素的声音并不细腻,但钟延觉得听起来很舒服。胡素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点点头,“我要唱的。”昏暗的灯光下,女孩子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钟延就是记住了那个笑容。   几个女孩子本来也不是很能唱,一圈下来也没多少歌能唱,加上大家给的关注度也不高,于是几个人又做了下来。钟延问胡素,“你想唱什么?”他的位置比较靠近电脑,点歌更方便。胡素睁大了眼睛,不过看样子也不像是不知道唱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钟延的错觉他觉得她的样子更像是在赞勇气。   “我要——”付佳琪推开门的时机一向这么巧,于是胡素又安静地呆在位置上。钟延皱了皱眉头,小声问她刚才没说完的是什么,不过她只是摇摇头说等会有机会再唱吧。   付佳琪其实是因为在隔壁包间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才过来的,不过她这一来倒是让这一屋子之前觉得被冷落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场面过于冷清了主人自然是有责任把气氛热起来的,付佳琪平时在班上聚会的时候多负责这种事情,也算拿手。   付佳琪很自然地坐到了钟延旁边,“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付佳琪提议,不过说是提议其实现场是不会有人拒绝的。这个游戏在聚会时是很普通的,不过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如果那个人本身就想被“捉到”的话机会是很多的,而如果参与者太过害羞或者认真那么很可能到最后都不会有参与的机会。   一开始唱歌的那几个女生不知道是因为本身就很活跃还是给付佳琪面子,倒是玩的很开心,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们几个人在玩,其他人看着。胡素和刚才一样,即使是看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钟延发现她这个人似乎特别能自得其乐。   “哈,钟延!”付佳琪惊喜地喊出声,钟延这才意识到一开始传来传去的水果现在安静地躺在自己腿上,付佳琪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扭头看了看胡素眨眨眼似乎也很期待,钟延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带上笑容,“真心话。”   就像早就考虑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一样,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付佳琪就已经开口了,“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种话题虽然很没新意但总能成功地挑起人的好奇,包间里的人也开始跟着起哄。其实在付佳琪趁自己走神把水果放腿上的时候他就猜到她接下来要问什么,所以他的答案也早就准备好了的,“没有。”   两个字断绝了后面的问题,即使对方想要继续问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老实讲,钟延从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人,他并觉得自己的*情有必要成为周围人取乐的材料,更何况自己和他们并不是很熟稔。   付佳琪眼睛闪了闪,大声问,“你们信不信?”今天来的人大都是她们班上的,这个时候很配合地回答“不信”,闹着让钟延重新回答,不过他很坚定地说自己的答案不需要改了,于是一群人只得作罢。   因为学校宿舍有门禁,到了九点半就有人开始离开了。钟延看了看时间正打算问胡素要不要一起走,结果被坐在他身边的付佳琪抢了先,“胡素,待会我们一起走吧。”   胡素愣了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下对方还邀请自己一起走,她该不该感到受宠若惊?“不要了,我想现在走。”胡素摇摇头,付佳琪瘪瘪嘴,“不要这样嘛,明天是周六又没有课诶。”钟延对方有些奇怪,以往他从没见过付佳琪和胡素一起做过什么,今天更是她的生日没理由一定要和胡素待到最后才开心吧。   “我今天想要早睡。”胡素想了想笑着回答,付佳琪面色有些不好于是转过头不再理她。钟延小声问,“要不要一起走?”这是他从刚才就想问的话,现在问也不迟。胡素点点头算是回答,钟延起身的一瞬间正好对上付佳琪,她难看脸色让钟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自己和付佳琪除了平时帮辅导员做事情的时候有些交集,平时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她现在这幅样子搞得好像自己和其他女生走得近就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钟延干脆当没看见,和胡素一起离开了包间。刚打开门就看到也才从隔壁包间出来的李晓,对方就像没看到他们一样从身边走了过去。   钟延觉得李晓对自己的敌意和付佳琪一样莫名其妙,不管他和付佳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都和自己没关系,可是最近几次在辅导员办公室见到李晓对方都是一副敌意满满的样子。不过钟延本来也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两个人一走出大楼,胡素连忙把手套围巾给戴上,钟延不是很怕冷所以没什么感觉。因为离学校不是很远,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决定走回学校。以往在家里也经常和家人一起去附近小公园散步,但现在这种感觉总还是有些不一样。   “这阵子很谢谢你。”胡素突然说,钟延扭头看她,脸上都是浅浅的笑容。“托你的福,我最近又长胖了呢。”说完自己一个人小声笑了起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胡素忽然停下脚步问,钟延点点头,“可以。”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让钟延有种恍惚的感觉。   盯着钟延看了一会,胡素笑了笑,“算了,”往前走了几步才又回过头来,“我可以保留问这个问题的权利吗?”钟延看着她沉默,大概是怕钟延为难,胡素难得地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打算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可是下一秒却听见了钟延的回答,“嗯。”女孩子一下笑得很开心,大声说,“谢谢你。”   过了几天钟延想着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店,于是打电话给胡素,可是手机居然已经停机了。钟延想了想打算过两天打,反正什么时候吃都是一样的。   这天钟延依旧在辅导员办公室做免费劳力,几个辅导员在闲聊。突然就谈到了胡素,钟延录入信息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工作的同时分一些注意力到对话中。于是钟延在事情发生好几天之后才知道,原来胡素已经出国留学了,手续是之前就已经办好的,只是她一直没告诉其他人而已。   钟延心跳的很快手也不受控制地发抖,上一次在辅导员那儿看到她大一的助学金申请,又结合前一世的“记忆”,他一直以为胡素家里状况很不好。可是现在看来,什么都是他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她家里是做生意的,这一阵情况有些不好,大概是怕出事他们家才这么急让她一个女孩子出国吧”,辅导员淡淡地叙述。   钟延和胡素两个人本来就在不同系不同班级,上一世除了有付佳琪在中间,两个人几乎好无联系,钟延记得那天他被付佳琪叫走之后胡素就再没来找过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关注以为是对方放弃了,可是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胡素其实早就已经出国。   钟延花了些时间查到胡素老家的地址,像辅导员请了假一个人去了那儿,可是等他到了目的地看到的不过是人走楼空的景象罢了。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又费了些劲钟延才辗转知道胡家经过这一次的危机,虽然不至于破产但财产大幅度缩水是真的,几天前全家人移民出国了。   这和钟延在辅导员那儿听说的,胡素是出国留学有出入,可是现在他现在不仅找不到胡素,任何和她相关的人他都找不到了。胡素这个人,似乎就这样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上一世的钟延因为不在意所以毫无感觉,可是当他慢慢习惯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生活中,那个人却突然离开,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钟延对胡素这样不辞而别的举动觉得失望而沮丧,他有些后悔没有早一些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   钟延失望而归,宿舍的室友问他出什么事了,他只说是自己生了一场小病而已。对床的哥们特别意外地说,“诶,我看你不像生病,倒是像失恋了啊。”本来人家说的人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中的,钟延更加郁闷了。   上一世除了对付佳琪有过好感,后来的钟延甚至没有再交过女朋友,他有严重的洁癖所以连一夜情都几乎没有。所以到现在为止钟延的感情生活都堪称空白,恋*经验根本没有。之前对胡素他也只是猜测对方喜欢做些什么,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主动了,可是现在看来他那些主动一点都不主动。   钟延唯一的*情模板就来自他现在的父母,虽然钟维景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他总是愿意为了甘宁去做很多自己根本不愿意或者不擅长的事情。而目前甘宁又是一直都一心一意在钟维景身边,他们两个人似乎根本就不用说明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和心意。   可是钟延忘了,不管胡素在多少方面有多像母亲甘宁,他们都是不一样的。即使一样,他也不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该是对方的那个人。   过了大概一个月钟延觉得自己终于能把某种不时冒出来的不好的情绪压制下去的时候,他的生活终于恢复正常了。不过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具体是哪儿又说不出来。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梦到付佳琪生日那一晚,胡素依旧穿得暖暖和和地和自己走在一起,钟延醒来的时候却只记得她问自己,“那可以保留问这个问题的权利吗?”   于是钟延的生活这才真正恢复正常了,每天依旧在图书馆和辅导员办公室忙碌,甘甜又来看他的时候直感叹钟延这过的也太刻苦了。钟延没有告诉甘甜和母亲胡素的消息,她们因为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并没有多问。胡素这个人就好像他们生命中很多个小插曲一样,曾经重要过,到后来被越来越多的小插曲给挤出记忆里。   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就停止转动,该进行的事情还是要进行,生活毕竟还是要走下去。   钟延在大三的时候申请到外国一所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于是大四的时候出国留学。在机场送行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甘甜哭得一塌糊涂,拉着钟延的手不放手,惹得周围的人频频投以热烈的视线。母亲甘宁也很舍不得,但再怎么样也不会像小女儿那样表现出来,只说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多注意身体,有事要及时通知家里不要逞强。   家里除了钟延另一位男性,钟先生在机场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他前一晚就已经说了。钟维景给了大儿子一张卡,金额比当初给钟延买房子的数目要大得多。钟延也没有扭捏,很大方地收下了。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自己挣到这些钱,但毕竟还是需要时间的。既然家里能为他提供一个更高的平台,他又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当然,作为一个很理智的父亲,钟先生也说了,不要求钟延他能用那一笔钱做出什么大动作,就算只是买经验也是值得的,同时很不委婉地说了,等到钟延回国他就可以退下来和甘宁一起去到处走走。   钟延在国外的日子和在国内差不多,他主修的是金融管理,平时自己也做一些投资。因为本身“经验”颇多,加上“提前”知道了很多东西,钟延的投资基本上都只赚不赔,不过他为了避人耳目故意失手的不算。   虽然基本上知道“未来”悔发生什么,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危机钟延都没有插过手。他并不是真的二十几岁的青年,知道即使他说了也没什么人会相信,更何况有些历史一旦改变蝴蝶效应将不可预计。于是钟延在国外度过了忙碌充实又平静的留学生涯。   钟延回国的时候,依旧是一家人来接机。看到钟延出来,甘甜走上去给了许久不见的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几年她虽然很想哥哥,但从没有去看过他,原因是甘甜小姐不仅仅是晕机,而是完全抗拒坐飞机。不过钟 ☆、61章节   不知道是正文不,不是找管理员   钟延最近总*做梦,醒来过后又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记不住。起床从冰箱里面拿了一瓶冰水一饮而尽,脑子里却还是有些混乱。钟延回国后不久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家里的事业现在基本上都交给了他,父母也准备不久就开始早就计划好的旅行,就等着小女儿甘甜举行完婚礼就动身。   新郎是钟延在机场见到的那个男人,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小时候总是围在甘甜身边的小男孩。钟延到现在都还记得小小的程曦总是想方设法地不让其他小男生靠近妹妹甘甜,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只又甘甜那个笨蛋才会一直以为对方是总是保护她的骑士。   不过再次见到程曦让钟延觉得很意外,毕竟七岁那年程曦就再没有出现过,好像就那样消失了一样。可是即使消失过的人现在也出现了,钟延从落地窗看下去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流光溢彩的世界似乎都在自己脚下,他想那个人会不会也能像程曦一样会突然出现呢。   玻璃上自己模糊的样子,钟延低低笑了笑,明明知道是自己太过天真,可是他总忘不了自己曾经许给一个人问问题的诺言,即使现在想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但就是止不住有期待。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转动,可是如果已经在某个人的生命中划下了深刻的痕迹,又怎么可能轻易忘掉。   甘甜的婚礼在十月,因为气候适宜,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程家现在是程曦当家,自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老实讲钟延一开始并不看好才自己的未来妹夫,程家的背景太过复杂他怕背负着整个家族的程曦到最后还是会做出迫不得已的事情。而甘甜从小就是被家里保护着长大的,虽然没有被宠坏,可是钟延并不认为她能面对最亲的人的背叛。   可是结果却是钟延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意见,程曦就主动告诉他,程家在他的努力之下早就已经转型成功,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甘甜幸福,程曦对钟延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可是钟延却觉得这个诺言异常沉重。   婚礼那天新娘子难得地没有哭,只是看着席上的钟延和父亲红了眼睛。钟延看着一对新人互相交换戒指,突然想到了程曦突然离开之前有一天跑到他们家来找甘甜。   那天正好是中午,甘甜睡得迷迷糊糊地也不管程曦说了什么,只是点头。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程曦眼睛似乎有些肿,明明知道甘甜根本什么都不清楚走之前还是硬塞了一个小盒子给她。现在新郎手中的盒子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何其相似,或许它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钟延曾经觉得“喜欢”这种情绪产生得太过突然,所以只能短时间内存在。可是程曦却能把这份喜欢延长到了现在,甚至为了能给自己喜欢的人安心的生活愿意背负原本不该背负的责任。就像他当初以为,曾经就只是回忆,当生命中的东西渐渐增多有些记忆总会找不到地方安置。   可是直到现在看到背影相似的人,他也总忍不住追上去看看是不是那个人。钟延端着酒杯盯着不远处明明穿着晚礼服外面又套了一个小披肩的女人看了一会,那个人也是很怕冷呢,钟延勾起嘴角笑了笑但终究没有走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千篇一律的生活了,如果不是甘甜和正在各地旅游的父母常常打电话来,钟延几乎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一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从来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父母和妹妹是他最亲的家人,但他忘了他们最终也还是会离开的。   他已经二十九了,从钟延本来来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周围人看来他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组建家庭。母亲甘宁从来不会干涉他这方面的问题,而父亲钟维景更是如此,只剩下一个妹妹甘甜。   已经结婚的甘甜过的很不错,程曦延续小时候的风格对妻子几乎是言听计从,又舍不得让她一点点苦。于是闲的无聊地甘甜十分热衷于哥哥的终身大事,几乎每周钟延都会收到来自她的“关怀”。钟延实在扛不住,因为连程曦都十分委婉地说他是不是该结婚了,于是钟延这才领悟到自己的婚事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了。   钟延几乎每个月都会去相亲一次,甘甜介绍的那些女孩子都很不错,各种类型都有,钟延几乎没有见到过气质相同的女孩子,他知道甘甜是花了很大心思在这件事上。不过每次都是无疾而终,不仅仅是钟延本身的不配合,还有就是女方常常会觉得钟延过于沉闷了。   这样持续了大半年甘甜终于忍不住了,气呼呼地直接跑到公司,质问她哥,“你是不是非要找一个和阿素一样的人才罢休?”钟延那个时候正在听助理汇报今天的行程,看到甘甜这幅怒气冲冲的样子,无奈地示意助理出去,当然最好“顺便”把门带上。   “过来坐。”钟延好整以暇地招呼她,甘甜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命真苦,“要不是爸妈都不管,我才难得理你呢!”她这个妹妹都已经结婚两年了,他这个哥哥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这个圈子里和钟延身份差不多的人大都是情场老手,换女人换得比衣服还快,本来她是很欣慰自己哥哥居然能“洁身自好”的,但不仅不谈恋*连亲近些的女性朋友都没有这也太过分了。   钟延很无奈,身边的人除了父母几乎都在替他着急,不过大都只是想着如何把自家的、亲戚家的女孩子送上他的床,真正觉得他一个人不太好的人也只有甘甜了。“所以我不是都去了吗?”他并没有特别地冷淡别人,只不过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撑不过一周。   甘甜好像被他的话给气到了,喝了一口水,“去了?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谈恋*啊?”钟延从来不迟到,到了节日还是会买礼物,可是重点是他脸上的表情总是跟万年冰块一样,那些女孩子们一开始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型,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张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然后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   “现在好了我只要一说是我哥,对方立马就会摇头。”甘甜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太靠谱,但在这件事上她可是投入了十分的热情和期待,那些女孩子都是经过她精挑细选的,绝对不可能因为钟家的钱而委屈自己。   甘甜又喝了一口水,再抬头看看办公桌后的钟延,突然想到什么,“你这样不行的。”她语重心长地总结,不能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像母亲那样对待父亲的。钟延看她的样子突然想笑,“好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甘甜像炸毛一样起身,“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一定要找一个和阿素一样的人才罢休?”虽然知道这个名字在钟延面前是个禁忌,但甘甜觉得很生气,忙了半天跑过来居然听到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头都在痛。   钟延没有回答,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心里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了,揉揉太阳穴疲惫地吐出这个答案,“不清楚。”不过钟延要是知道甘甜在这件事上真那么执着的话,他怎么样都应该在一开始就阻止她的。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所以钟延现在就站在医院里的病床旁,旁边的程曦无声地谴责他。明明还说的好好的,结果下一秒身体就这样软了下去,幸亏钟延手长脚长把她拦在怀里不然甘甜就直接倒在地上去了。   等了一会甘甜终于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到钟延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好些了没有?”钟延问,不过即使他放低姿态也没有让甘甜的态度有一丝的缓和,她仍旧不看他,只是凉凉道,“死不了。”这句话实在太不吉利了,尤其还在医院里,程曦连忙去哄妻子。   “都要当母亲了,怎么还这样小孩子气。”钟延哭笑不得地说,程曦真的太宠她了,有他在估计这辈子她就这样了。甘甜气呼呼地扭过头来恨恨地瞪了钟延一眼,一副被气到不行的样子,吓得准爸爸程曦连忙拍拍她的背,然后略带歉意地示意钟延让他先离开。   无奈头疼地走出医院,钟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呐。等到第二天妹夫程曦上门的时候他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只要我去就行了?”钟延不信甘甜的要求这么简单,以往他虽然不是每次都去,但也保持着一个月一次的频率不至于让甘甜跳脚。   程曦脸上的歉意更加明显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时间能维持长一些,最好在甘甜她危险期过了再分开。”他也是没办法了,“甘甜虽然知道自己怀孕了有所收敛,但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就很激动,医生说这样子对她不太好。”   钟延本来想拒绝,但想到自己还在母亲甘宁的肚子的时候,母亲的所有情绪他都能感受得到,于是点头道,“好,具体时间和地点你再通知我。”成功达成目的,程曦满意而归,留下钟延对着落地窗发呆。   周六晚上钟延根据程曦给的地址到了制定地点,不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钟延在那儿等了半个小时结果程曦打电话来说对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钟延本来也没抱多大期待,这样一听觉得没什么,一个人点了餐吃完就回去了。   后来程曦把对方的电话号码给了钟延,期间打过一次电话,不过就那一次都还是对方的助理接的,说是在开会。后来钟延就索性有事直接发短信了,这样也不会造成对方的困扰。不过即使如此,后来两个人约好的见面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成行。   因为忙着收购一个公司,钟延最近有些忙,等到忙完了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于是发短信询问对方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餐。其实是甘甜之前来给他送午餐的时候,自以为委婉地问过,钟延当着她的面给对方发了短信表示自己和对方进展良好,甘甜于是笑眯眯地说继续努力。   本来钟延去的时候也没想过对方今晚居然有空来,所以在门口看到定好的位置上坐的有人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出于礼貌钟延还是走过去问,“请问是——”话没有说完,因为对方突然抬起头来,即使这里灯光昏暗钟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阿素,好久不见。”钟延平静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没什么一样,只要他自己才知道脑海里一片混乱,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胡素笑笑,“嗯,好久不见。”曾经喜欢把自己裹得紧紧实实的女孩子现在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脸上画着淡妆。明明和以前那么不一样,但钟延就是觉得对方还是当初那个胡素。   钟延还记得相亲对象的名字,应该不是面前这个人才对,“怎么会是你?”这话说出口钟延就觉得自己有些傻,大概是原本的相亲对象也是被家里逼的没办法所以找了一个人来代替她。钟延不知道自己该为这个结果感到高兴还是苦涩,只好勉强地笑笑。   胡素笑笑,从钟延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孩子脸上腼腆的笑容,恍惚还是当年一样。“听慧琳抱怨家里人逼她相亲,想要让我来顶替,本来我不愿意的,”钟延因为她这句话好像连心跳都停止了,直直地看着她,“可是听她说相亲对象的名字,我又改变主意了。”   “轰——”钟延觉得自己眼前有很多烟花一下子绽放,绚烂得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时候一样,他怕下一秒这些烟花就会消失。   两个人平静地吃完晚餐,期间钟延在两个人的谈话中知道了当年她为什么走的那样突然。经过那场危机之后胡家的财产大幅度缩水,家里的人都是要面子的,所以说要全家一名其实是搬到了另一个城市。而胡素是真的出国留学了,这件事是早就开始筹备的。   大一的时候因为家里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胡素申请了助学金,不过因为不愿意透露更多自己家的信息,所以钟延才会因为看到的那张申请书做出错误的判断。至于节俭,胡素笑笑,那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他们家并不是一直都很富有,因为经历过穷困所以才对现在拥有的特别珍惜。   两个人走出西餐厅,胡素从包包里拿出围巾和手套以及帽子一一戴上,钟延看她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看她身上相比较之下略显单薄的外套,钟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套在她身上。“你在这儿等我。”   胡素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钟延就已经走远了,套在身上的外套很温暖。在原地等了一会,看到男人拿着咖啡走向自己的时候,胡素有种时间原来停止的感觉。接过他已经打开的热咖啡,胡素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你给我复习也是这样呢。”   “你还记得?”钟延有些意外,胡素点点头,“当然啦,我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停住脚步的胡素转身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和钟延记忆中的一样认真,不知道是被咖啡的热气熏的还是什么,她的脸红红的。“现在还作数吗?”   钟延愣了愣,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之后点点头。不管是一个问题还是多少个,他都会回答的,钟延在心里想。   胡素的眼睛亮晶晶的,“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喜欢我?”钟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胡素以为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于是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哈哈哈哈,如果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的。”钟延看她,“不是的,”那个时候如果她问出口了他们是不是不用蹉跎这么多年,“我那个时候喜欢你。”   胡素像是想要在他身上发现什么撒谎的痕迹一样打量他,钟延靠近她握住对方的手,“现在也喜欢。”胡素脸更红了,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从钟延身边跳开,完全不复之前的成熟女性模样,就像做出防备姿态的小动物,就好像……就好像下一秒就要跑开的样子。   可想而知,刚才那句话她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口的,刚才的她甚至还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和语调。钟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人不管过了多久都不适合主动呐。   钟延露出一个笑容,走过去环住她的腰把头放在她的脖颈,直到鼻息间全是她的味道,“一直都喜欢。”胡素的手先是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般抱住他。钟延叹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得意,这只小动物终于还是进了自己这个猎人的怀里呐。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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